夏楠一阵汗颜,你老总算要休息了,这段时间雷厉风行,搞得这个靖州官宦人心惶惶,生怕自己家里做的那么丁点事情被她翻出来。
“言刺史劳累了。”夏楠松了口气,放下心来说道,“这靖州要数有名,莫过于是十里郊外的青峰寺了,那里香火旺盛,人多热闹,还听说那里求的神仙特别灵。”
夏楠讲得神神叨叨的,好像真的一样,阮秋言挑眉问道:“你去过?”
话落,夏楠比划的手一停,有些尴尬。
“没去过,不过下官的夫人经常去寺里上香拜佛。”
“哦。”萧靖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迷信有些感兴趣,“不知夏知府的夫人去那寺里求什么啊?”
夏楠虚虚的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一声不响的男子给他的恐惧比刺史还要厉害,只当他是刺史手下的门客。
“下官不才,年至不惑,膝下却无一子,故夫人就常去青峰寺求送子观音。”
阮秋言闻言,眸色一深,心里似乎想到了什么伤心事,整个人周身缠绕着悲伤的气息。
萧靖然放置桌底下的手,轻轻握了握阮秋言的手,感受到她手心的汗,心里也是一痛。
那个流掉的孩子,始终是她们心里的疙瘩。
“如此看来,夏知府夫人求了那么久也没有动静,便是假的。”阮秋言敛了情绪,镇定的说道。“靖州难道就那么无趣,以至于和尚待的地方都变得有趣?”
夏楠听出阮秋言声音里的那一丝冰冷和不耐,心里急得慌,他一个小小知府怎么会知道刺史喜好哪种玩的。
正在他绞尽脑汁想的时候,阮秋言便说道:“夏知府,没点男人玩的地方吗?”
夏楠闻言愣了半天,目瞪口呆的看着阮秋言,他本来一直以为刺史洁身自好,不会想去这些污秽的地方玩的。
阮秋言见他迟迟不回话,目光便扫了过去。
“有有有。”夏楠自觉目光太过于露骨,赶紧说道:“就在这前面不远,有一个醉乡楼,那楼里姑娘长的可不了得,刺史大人若有兴趣可以今晚去瞧瞧,听说那的花魁可美了。”
阮秋言拿着筷子意味深长的指了指夏楠。“夏知府常去醉乡楼吧。”
夏楠想都没想就摇摇头,“不敢不敢,府里的夫人和小妾都照顾不来了,哪有空去耍乐啊。”
阮秋言抿着唇不说话,这夏楠说的好听,明明自己是怕家里夫人的。他去青楼玩,结果被他家夫人和小妾揪回家的事情,可是大街小巷人尽皆知啊。
“夏知府真是一名‘好官’呐。”阮秋言客套的恭维道。“其实这醉乡楼,本官一来便去过了,除了那一花魁,无甚新奇的。”
“但是她那楼子布置的倒是叫人看着舒服,见那老鸨一身脂粉气息,定然是建不出。”
顿了顿,抬眸看着夏楠。
“不知道这是出自何人之手。”
夏楠闻言摸着自己的啤酒肚,细细想了一会,随后摇了摇头。
“这下官倒是不知道,这醉乡楼在下官到这上任前便有了,那花楼里的老鸨也换过几个,倒还真不知道是谁建的。”
“换过几个?醉乡楼生意那么好,哪个老鸨会转手于人。”阮秋言故作惊讶的问道。
“啧,言刺史你这话就错了。”夏楠闻言刚要凑近阮秋言偷偷的讲,就被一双筷子拦住了。
“坐直了说话。”萧靖然神色微冷的看着夏楠。
夏楠浑身一哆嗦,赶紧坐的笔直笔直。
“言刺史有所不知,听闻这醉乡楼背后可是有一个组织撑着呢。”
“那组织叫什么来着……红……红什么来着。”夏楠发福的脸想的皱成了一团,过了半天也没想起来,便一副苦瓜脸的摇摇头。
“下官忘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阮秋言下意识的看向萧靖然,她可是记得舒敏上回,背后就是有一个叫红缨宫的帮助她。
那一日在封后大典上见到的那一群艳丽着装的女子,想来和她们脱不了干系。
“无碍。”阮秋言淡淡的摆了摆手,“有人向本官报案,说醉乡楼强抢民女,私下里买卖女子,又挟持人质,做了些烧杀掳掠之事。”
“夏知府可知情?”
阮秋言故意将声线放低,说出的话带着压迫。
话落,夏楠恨不得真个人钻到桌子底下去,这祖宗刚还说不谈公事呢,这会扯着扯着又和醉乡楼弄上了。
“下官不知。”
“在你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你身为地方父母官竟然不知情?本官才刚来几天就知道了,你在这做了几年还不知道。”
阮秋言气势汹汹的“砰”的一声拍向桌子,怒喝道。
“本官是看你这乌纱帽戴久了不想要了是吧?”
“下官知错,下官知错。”夏楠被阮秋言突然增长的气势吓了一跳,倏得跪在地上,背后冷汗直流。
“不是下官不管,是下官管不了,那醉乡楼背后的组织可了得,下官从前本想将这害人作坊给关喽,可是上头有人护着它们,下官权力抵不过人家,也就作罢了。”
“上头?上头是哪里,本官还不知道有这样祸害百姓的上头活着。”阮秋言眯着眸子问道。
“是金越王朝的大司马,下官不敢得罪啊。”
阮秋言一听无语了,一个前朝的大司马把他给吓成这样,现在那大司马也该死了吧。
目光探寻的看向萧靖然,眼睛说着“大司马呢?死了没?”
萧靖然看着眼前这个窝囊要死的靖州知府,越看越烦。当初将任免权是交给萧逸的,这人是怎么在他眼皮子底下留下来的。
“金越大司马已经同舒华庭一起自刎,之后你又为何不封醉乡楼?”
“……”夏楠想都没想就说道。“没了大司马,还有人帮她呀,明月城的北冥家下官惹不起,他们会杀人的,之前下官去封,那北冥雪竟然抓了下官的夫人……”
“威胁下官不许再动醉乡楼,下官夫人何其无辜啊,所以……”
萧靖然眼眸像一谭深不见底的池水,望着夏楠喃喃道,“北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