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成见状,慌忙摇了摇他的身子。
“什么事?”许铎看向广成。
“见你出神,怎么了,怪怪的。”
“在荒原中休息的时候,做了个噩梦,还有些没缓过神来。”
广成失笑,没料到是这样,些许担忧一扫而空。不由问道:“什么梦,这么可怕,这会儿还记得。”
“那个梦倒也不特别,就是上班啊,吃饭啊,什么的,很普通,唯一可怕的就是,那个梦特别长,你知道,什么东西,加上特别两个字,就很可怕了。”
“我对梦有研究,一般来讲,人做梦的时间不长,但经历的事会特别多,如果梦里再做梦,就会有一个更长的时间跨度,像你这种情况,可能是掉进梦套里了,一层一层的梦,所以会有恍如隔世的感觉,多几天就好了,很正常。”广成在专业的角度上给了个解释。
许铎暗想,或许便是如此了,对广成点了点头。
“没想到你还有过这这样的研究,了不得。”
“他瞎说的。”广静姝揭穿了他哥哥。
“你个死丫头,胳膊肘往外拐。”广成揉了揉她的头,把她提起来,左右来回甩,广静姝乐呵呵的,笑个不停。
这边逗乐间,参加拉力赛的人也陆续回来,场地保留着,等待后来人。
陆续回来的人都累了,对于结果,暂时也没兴致去了解。
许铎清闲了好一阵,四下无事,便去了主办方安排的营帐中住下。
来观赛的人,便没这个待遇了。他们都去了不远处的广县县城,找个酒楼,点上好酒好菜,大吃大喝,再和朋友吹吹牛。
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许铎,便这般在广县中传开。
故事的主人公,此刻正在小帐篷里,犹豫不决,想着要不要和狂热的少女,来个一夜鱼水之欢,快哉当时。
终于还是没有。倒不是因为他正人君子,道德楷模,而是他出了帐篷,四下逛了一圈,除了参赛者,都已回城了,没无知少女,许铎只得独自躺在帐篷里,顶着小帐篷,畅想着未来。
次日,许铎早早起来,在帐篷外打拳,什么黑虎掏心,猴子偷桃,俨然宗师风度。
他真是爱死了这个灵活强健的身体,巴不得每时每刻都上蹿下跳,可他不一直都这样吗?这样的欣喜有些没道理。
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也是悠闲的。
午后,广成又带着妹妹来了这里。这是拉力赛的最后一天,没到的,也不会再等了,所幸,所有参与者都回到了这里,接下来,主办方要为比赛的前三名颁奖。
这也是许铎等这么久,丝毫不觉疲倦的原因。
斗鸡走马十数载,一跑成名天下知。如此场景,怎不畅快。
行将入夜,人情已有些浮躁。颁奖典礼却迟迟未举行,许铎倒没有不耐烦,和广成品评着此中人物,是丰腴的,还是苗条的,熟透的,还是青涩的,不一而足。
忽然间,远处马蹄声齐震,一卷大旗飘扬,展开一个“云”字,吸引了众人目光,一度无声。
群马逼近,欢声雷动,“云帅”之声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许铎远望去,直叹好一个威武霸气的男人。秀目长髯,腰细肩宽,已有些年纪了,却是英武之气不减,双目炯炯。
来者不下百人,皆带甲持剑。被欢呼为“云帅”的将军走上高台,拔剑遥指,剑身映着晚霞,大喝一声:“壮士何在?”
众人皆是欢呼,许铎也不例外。这位最负盛名的大帅,是无数后生的榜样,仗剑问天,群情高涨。
云帅名川,名盛多年,此次忽然出现,众人没来得及意外,已经疯狂。
正当气氛达到顶峰的时候,云川忽然归剑入鞘,将负责人招来,低声问:“我这次来是干嘛来着。”
来者大汗,不敢怠慢,答道:“给拉力赛前三颁奖,并且安排后续事宜。”
“是我来安排吗?”
“州主交给我的时候,是这样说的。”
“同州徐东?”云川问。
“对,徐州主。”
两人在台上窃窃私语,众人好生疑惑。但情绪已上来了,一时间,反倒有点怪怪的。
“名单拿上来。”云川宣道。
两个小吏举着两个托盘,其中分别放着一卷锦书。
云川拿起其中一卷,一挥手,两个小吏退在一旁。
“这次泛南国荒野拉力赛的冠军是——”云川拖着长长的尾声。
“许铎。”
许铎,这个名字已经传开,却没几人认识,是一个彻底的小人物。一时间场面有些安静,夹杂着琐碎低语。
许铎也不知该怎么动作,竟有些紧张。在他犹豫时,云川喊道:“许铎是谁,上台来。”
“叫你呢?”广成推了推发愣的许铎。
许铎一路小跑上台,在云川面前停下,低着头,又使劲儿睁眼往上瞟。
云川拍了拍他肩膀,赞了句:“后生可畏,不错。”
“可上得战场。”
“啊?”许铎愣了愣,上战场,开玩笑嘛,自己就是来玩一玩,才不想上战场。
“不要紧张。”云川安抚道。
“我不紧张,就是有点怕。”
云川有些失望,还是给了他应得的赏赐,以及一次上京入将的机会。
许铎浑浑噩噩地下台来,广成问:“怎么心不在焉的,原形毕露了?”
“不是,就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梦还没醒?”
“怕还在做梦。”
广静姝跳到许铎背上,许铎连忙接着她,不让她摔着。忽然,广静姝在他后颈上咬了一口,留下一个缺牙的牙印。许铎吃疼,叫了声。
“你干嘛?”许铎问,倒不是生气,就是奇怪。
“做梦,会疼吗?”广静姝调皮地笑。
“小鬼头。”
许铎拖着她的腰,把她放地上,警告道:“以后不许这样了,我好多天没洗澡了,脏。”
“哦。”
许铎下台后,云川再度拿起名册,往下面看去。
“泛南国荒野拉力赛的亚军是——”随着云川激昂的声音,情绪再度拔高。
忽然,云川神色一沮,低声道:“我就说哪里不对,怎么能先把冠军说了,亚军还有什么好说的。”
便宣布道:“亚军不重要了。”
人群中,一个振奋的青年像泄气的皮球。喃喃道:“不重要,不重要。”
接连几声,似就要哭出来,好男儿,本来多么光荣的时刻,生生成了委屈。
云川放下了名册,将这次拉力赛后的安排宣布下去。大多数人参赛者,也是为此而来,进入军事学院,得到好成绩,进入军中,博个拜将封侯。
一些琐事,云川便不在理会,策马扬鞭而去,只留下民众拥戴钦慕的目光。
除此之外,还有许铎的名字,成了人群中被最多谈论的对象。
现场被更多生员的询问交流所淹没,许铎这边倒有些冷清。
一个有些忧郁,眼角带泪的青年走来,死死瞪着许铎。
“请问你是?”许铎疑惑道。
“田子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