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平章与掌柜两人都陷于苦战时,日照天大楼的东侧,有一条玉梯,奔上来几个丢盔弃甲兵士与几个惊恐未定的牢卒,大呼小叫的,人人一脸惊恐未定的神色,远远便放声高喊道:“大人,大人,不好啦,昨夜有人来闹事,牢犯们全部被放跑了,今早,又有人来放火,玉满堂被火烧了……”
中年文士正在与掌柜游斗,听得喊声,脸色大变,连忙收招后退,一晃身就到了众人跟前,一把抓起前面的兵士,额头青筋暴起,大声喝道:“你说什么?犯人全跑了?”
被抓起的兵士一脸无辜与惶恐,努力侧过头来,颤抖的手指向那几个牢卒,苦着脸说道:“清许大人,小人是今早轮值当差,到玉满堂时,发现他们全部被打晕倒在牢里,待把他们救醒时,牢里突然起火了,至于发生了什么事情,小人实在是不知情啊……”
这个叫请许的文士两眼凸起,侧脸瞪着那几个牢卒,喝道:“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
这正是昨晚被平章与掌柜打晕的牢卒,今早被轮值的兵士救醒,听说犯人已经全部逃跑,玉满堂又陷入一片火海,心知已无活命的机会,正吓得两腿直如筛糠般乱抖,清许大人这一声大喝,更是七魂被吼没了六魄。
突然其中一个眼尖的看到了那边的平章与掌柜,仿如见到再生父母一般,忙伸手指着俩人,激动的说道:“清许大人,就是他们,他们昨天潜入大牢,把牢犯都放走了,放火估计也跟他们脱不了干系,你赶紧抓住他们……”
清许一听说是他们俩,忽然平静下来,放下兵卒,还不忘帮他抚了抚刚才抓皱的地方,安慰的说道:”哦,原来是他们啊,那没事了。“
兵卒见他异常的行为,吓得是脸如土色。
清许转身回来,眯着眼睛,盯着平章俩人,淡淡笑着问道:“你们再认清楚点,是不是他们俩人?可别搞错了。”
牢卒上前两步,又细细看了看,才斩钉截铁的说道:“清许大人,绝不会错,正是这两人,还伤了我们不少弟兄,请大人作主。!”
清许怒极反笑,说道:“好!好手段!你们退下,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叫陈牢头带上自己的脑袋过来见我。”
众人如聆仙音,连客气的功夫也省了,屁滚尿流般逃下山去。
此时,平章也早与灰衣老人停手,听到这里,不由得转头与掌柜的对视一眼,心道:“我们倒是有计划一把火烧了这个蛇堡,但还未来得及,竟有人抢先一步了?倒省了我们一番手脚。”
清许脸色铁青,眼里凶光闪烁,怒道:“你们到到底是何人?何仇何怨,要来蛇堡捣乱?”
平章哈哈一笑,说道:“我们是何人,你并不需要知道。何仇何怨?你们吃着朝庭的俸禄,却干着丧尽天良的事,天下正义之士,何人不是你们的仇人?”
清许“哼”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两个名字都不可示人的鼠辈,这年头在在大岁头上动土的,你们俩算独一份。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们是不是珍珑司派来捣乱的?”
平章一怔,寻思道:“珍珑司,这不也是皇帝老儿的另一个杀手机构吗?怎么把我们往那里扯了?看来虽然是同个主子,两组织却有很深的矛盾。既然你们给我选了个‘主子’,我也不辜负你,来个李鬼当李逵,挺好。”想到这里,心底暗笑,脸上却浮起佯装被人识破后的勃然大怒,喝道:“你个贼人,莫要血口喷人,大爷不认识你说的珍珑司,我们就是看不愤蛇堡的害人行径,今日过来给天下除害。你们若识趣,趁早离开,我只想烧堡,并不想伤人!”
清许捕捉到平章那一丝“慌乱”的表情,正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测,心底“哼”了一声,仰天长笑,说道:“珍珑司不思为陛下排忧解难,却频频与四堡争宠夺爱,今日更是张狂,竟来烧堡,难道就不怕童大人上书陛下,撤你玲珑司吗?“
平章对四堡与珍珑司的恩怨一无所知,但话里话外的意思,算是明白了。心想:”四堡与珍珑司都是被奸臣把持的组织,都是一丘之貉,让他们狗咬狗,一嘴毛,并不是什么坏事!“想到这,笑道:”莫要拿陛下来压我,我不吃那一套。今日我替天行道,锄恶除奸,陛下怕是会奖赏我也不一定。“
清许怒极反笑,嘶声说道:”痴人说梦,你以为蛇堡是这么容易闯的吗?今日不让你血溅当场,就对不起我”血书生“的三个字!”
话音刚落,两掌轻拍,只见一阵“簌簌”声响,日照天的大楼一层至九层,广场周围的墙头与瓦脊上,厢房里,齐刷刷的涌出一排排的兵士,每人手里都捧着一把驽机,已经扣上三支劲箭,全上了弦,对准平章二人。
平章这才震惊了,不由得退后两步,往掌柜望去,在他眼中,也看到了震惊与绝望。平章心里在暗骂自己:“蛇堡无恶不作,还能屹立武林上百年,哪会没有些手段?堡内即使再空虚,又如何会没有陷阱?确实是大意了。”他虎目环顾,见无数的驽机正对着自己,在初日的照射下,灿然生光,一看就知定是精钢制成,牛皮扯弓,一机三发,箭可及百丈,平日里这些驽机都是用于两军对战之时,现在外有辽金,内有宋江、方腊起义,而这些战争利器不是出现在战场,却出现在此,可以想像蛇堡平日里是如何的明目张胆。
但此时平章当无心情思虑这些,这些驽机,单是两三台,都不一定能应付得住,如此之多,若是硬拼,定然无幸免之理。
清许见平章俩人脸色如土,得意不已,哈哈大笑,说道:“这是蛇堡的开胃菜,你们不是威风吗?你们不是不愤吗?来试试这道万箭穿心吧。”
平章心知必定要出奇招,方可脱身,见清许正志得意满的大笑,佯作大喜,朝清许身后刚才那些兵士与牢卒上山方向喊道:“一夫,赶紧出手,攻他上身!”
清许一听大惊,真的以为身后有埋伏,连忙抢前几步,手上折扇一张一扫,护住身前,转身过去,发现啥也没有,心叫中计,连忙转身,平章已经与灰衣老人又斗在一起了。
就在清许中计转身的瞬间,灰衣老人目光也被吸引过去。平章见俩人中计,骗得一丝机会,哪会错过。飞身而起,一招”长河巨爪“,向灰衣老人扑去。
待灰衣老人发现不对,已经听到破风之声。但毕竟是镇堡高手,一招”旱地拔葱“,拔身而起,空中一个转折,背在前脸在后,正好面向追来的平章,飘然后退,身法迅捷,闪电般躲开了平章真气幻化的巨爪。
平章一抓不中,脚尖踮地,又飞身扑去,二爪又出,直追着灰衣老人。俩人身法皆如鬼如魅,忽上忽下,忽前忽后,竟如花间两只追逐的蝴蝶一般,霎时间已经绕场两个大圈。
铁手掌柜在旁楞神半天,终于反应过来,也扑上前来,围堵灰衣老人。
清许自知上当后,便猜到平章俩人所图,心知夜长梦多,想下令放箭吧,他们正在灰衣老人斗得难解难分,毕竟同僚情谊在此,也不好做得太绝,几次手刚举起来,犹豫片刻后又放下,想上前帮忙,又怕陷入缠斗,反而让对手有机可乘。
此时,玉满堂那边的火势越来越凶猛,朝下望去,一片火海,大火如一条条火龙,借助风势,吐舌往山上窜来。
清许的脸色越发深沉,眯着两眼,盯着正斗得你死我活的三人,脸色阴晴不定。
火势终于攻上了日照天,巨舌吞吐间,先是东边靠近玉满堂的驽机手忙不迭的跳了出来,有些毛发已然被烤卷曲,有些已经被火灼伤,而日照天大楼上的驽机手也连忙下楼逃命,狼狈不堪。
再等下去,众人都会一起葬身火海。清许一咬牙,终于不再犹豫,挥手下令放箭,一时间,万箭齐发,漫天箭雨,竟让晴天为之一暗。
灰衣老人最是郁闷,中计分神之际,被平章抢得先手,被追得满场跑,数次想抽剑拼命,但总被追着的真气巨爪紧压着,连举剑都难。待终于挣脱平章真气的锁定时,又遇上扑上来的铁手掌柜,只好持剑在平章、掌柜的围攻中苦苦支撑,十分吃力。好几次想开口向文士那边求助,却一直被平章的掌力压迫着,喘不过气,更别说喊出声来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清许竟然不顾他的死活,直接下令放箭。直到漫天箭雨近身,他方才惊醒过来,转身瞪着文士,绝望大呼,万千劲箭穿体而过,血雨纷飞,留下一身窟窿,当场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