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落在她身上，带着深秋的凉意。
她多久没有仔细看过这个城市了，林荫道两边的银杏黄了又落叶，天冷了。她拢住了外套，身影有些瘦削。
手心隐隐传来疼痛。
不知道为什么，手上的伤好得这么慢。
闻若笙的手机在包里震动了起来，她拿出一看，是沈佑安的电话。
“喂，佑安。你到学校办手续了么？”
沈佑安想要跳级到高三，参加明年的高考。再三保证，他是可以跟上进度的，并且还可以找补习老师，将这些年落下的课程。闻若笙听他对自己的未来很有规划，便答应了。
“在办了，祁言知道我要跳级都吓傻了。姐，外面下雨了，你带伞了么？”
“带了。”
闻若笙心里一暖，“你别担心我，记得和老师好好谈谈。姐姐不是什么事都能够周到的。”
“我知道，我只是打电话问问你有没有带伞，先挂了。”
沈佑安真的长大了。
闻若笙深深地吸气，喉间掠过的冷气没有冻结她的血液。
只不过是失恋而已，这种时候还是有人关心她有没有带伞的，不是么？她为什么要看得那么重，要死要活的。
看，她又找到了一个理由放手。
闻若笙将手机捏在手里，电板还有些发热，带着微微的暖意。
她到公司的时候，浑身都已经半湿了，前台没敢问，只是给了条干毛巾。
“闻总天气凉了，您注意身体啊。”
“……好的，谢谢。”
闻若笙擦了擦脸，她也说不通是为什么不撑那把碎花伞，也许是不符合自己的气质吧。但也没有丢掉，明明是程曦儿那个恶毒女人给她的，之前她还恨不得打死程曦儿呢。
她回到办公室，严欢将文件拿过来给她签字了，看到她这浑身的湿气，担心地问道，“您淋雨了么？我去拿套衣服给您，别感冒了。”
“好。”
闻若笙翻看着她拿过来的文件，发现都是最近公司的项目。
沈明全留下了一堆烂摊子，她想要将公司的主打变成珠宝，其他的合作都是拓展。
“衣服放在这里，您先换了再忙吧。”
“行，我知道的，你不用担心我。晚上是不是还有个饭局？”
“对的，是和柳氏的合作，之前沈总谈下来的。这个项目我们都觉得不太可行，可是什么都谈妥了，就差签合同了。刚才给您的文件就是这个地皮开发。”
“我知道了。”
她不会和柳家合作的，谁知道挖了什么坑。
闻若笙拿了衣服就到休息室换了。
严欢想了想，拿出手机发了一条行程出去，这才若无其事的将手机放回口袋，就像是随便看一眼手机。
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像是从天边倾倒下来的。
天色很暗。
还没到下班时间，就已经暗得要开灯了。
在这样乌沉乌沉的天气，路上的行人都少了许多。
闻若笙和柳氏的时间约得是晚上七点，下班过去正好，她没什么好准备的。要说她和柳家的关系，早就撕破脸了。
将沈明全留下的烂摊子都收拾完，便好了。
“闻总？”
“走吧。”
闻若笙吞了一颗药，将药盒放在了一边。
严欢看了一眼，是过敏药。
她有点奇怪，别说是她了，也许连颜诀都不太清楚闻若笙喝酒会起红疹。
但是她没多嘴问。
闻若笙换了职业装，穿了一身香槟色的长裙，外面套着白色短外套，斜挎着贝壳状的名牌包。
不是参加什么宴会，也不需要特别正式，她穿着倒是挺舒服的。
严欢给她撑了一把伞，打开车门让她上车坐下。
一路上无言，只有车窗隔绝的闷闷雨声。
这顿饭局约的是一家高档会所。
“闻总，我和您一起进去吧。”
“好。”
闻若笙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人，不知道为什么没了顾承昀的牵绊，她似乎觉得有些无所畏惧了。
原来他是她的盔甲，也是她的负累。
“闻小姐么？这边请。”
闻若笙这张脸在宁城高档的会所和酒店都已经很熟了，上流圈子便是如此，刷脸的。
“请小心台阶，往这里走。”
里面的灯光比较暗，侍应生带去是一个包厢，包厢门掩着。还没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
“闻小姐，就是这里了。”
“好，谢谢。”
严欢推开包厢门，里面倒是还好，没有乌烟瘴气的。
“闻总，你可来了。”
“我们就等你了，得罚酒三杯，不然我们可不答应。”
柳氏来的是一个项目经理，和他底下两个助手，身边还坐着一个熟人，柳世臣。
闻若笙抬了抬手，露出手上那镶钻的百达翡丽，“我可没迟到，不认罚。向经理可别糊弄我，不然我也是不答应的。”
“哈哈，闻总可真是有趣啊。”
这位子留得也是有意思，向经理那边都被占了，空位子也放上了东西，也只有柳世臣这边空着。
她倒是没有避嫌，坐在柳世臣身边的那个位子了。
“严欢，你也坐下吧。”
“好的。”
“闻小姐还是那么漂亮，让我魂牵梦萦。”柳世臣手里拿着一支香槟，转悠着，他靠在椅背上。
单单这么看，柳世臣真的长得也不算差。
“就算我每天上班，也听了很多柳少的花边新闻，身边的女人就没少过，你这么说我可不信。”这就是个花花公子，纨绔子弟。
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那是因为少了你，有你的话，我就不在意外面的女人了。”
柳世臣唯一得不到的就是闻若笙，对他不假辞色的，一点机会也不给。他偏偏喜欢这副勾人的劲儿，有时候得不到还更牵挂。
“闻总和我们少东家说什么呢？两人看上去可真是郎才女貌。”
“向经理可能眼神不太好，你们少东家和我姐姐可算是郎才女貌，只不过可惜了没在一起，要是那个孩子没有流产，柳少就当爸爸了。”
闻若笙眉目含笑，看着那位向经理的脸色都变了，“抱歉，我心直口快说错了话，我自罚一杯。”
“闻总……”
严欢担心地看着她。
“没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