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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斗草阶前初见

熟悉的luv letter的手机铃声在耳边响起,安予生从被窝中探出一只手在床边的桌子上一阵摸索。

书桌上凌乱地摆放着稿纸、书籍、笔,深褐色的木地板上还静静躺着许多皱巴巴的纸团。予生在书桌上习惯性地一阵乱摸,好巧不巧得便碰到了还在响铃的手机。

摸到手机的那一刻她顿时觉得手背上一阵凉凉的暖意。那是晨起的阳光透过窗帘微落下的光晕。

“喂~”,安予生迷迷糊糊的声音传到电话那头。打电话的人瞬间像炸开了锅,大大咧咧的声音在电话这头都能脑补到那边的手舞足蹈。

“您老还在梦乡呢,你忘了我们今天约好要去净禅寺呢!”顿了顿,便意味深长且又严肃地说到,“予生啊,小榆姐这都第二年复读了,这次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任何一项都是不能马虎的,快起来,我马上就到你家了。”

挂了电话,安予生便努力地抬起好像和床板粘在一起的上半身,弓背坐在床上。

从电话铃声响起的那一刻这个迷糊的女孩一直都没能撑开那双“娇贵”的双眼。就这样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门铃响起,屋里的人开了门,便听见屋外传来三两句说话声。

“小榆,找阿生吗?”

“嗯,昨天约好去净禅寺的,还没起来吗?”

“好像还没呢,昨晚她好像又熬夜了。”安承生心疼着说道。

“承生哥,那我去叫她起床啦。”

安承生点了点头,韩榆便风风火火地去了那个还在床上坐着迷糊的傻姑娘的房间。

韩榆推门径直进去,侧身坐在床边,一阵责备,一阵心疼,全然不见刚刚的豪爽气迈。

“予生,起来啦。是不是昨晚又通宵了?”

这时,坐在床上的安予生终于慢吞吞地睁开了那双满是睡意的眼睛。也许是熬夜的缘故,原本单眼皮的予生硬是变成了深邃的双眼皮,眼底还浸透着蒙圈的睡意。

看到这样的予生,韩榆像揣着宝贝似的心疼地抱着还在蒙圈的女孩,一阵爱抚怜惜。

倏然,门外传来上楼的脚步声,韩榆立刻松开“自己的宝贝”,沉下声,略带着急地对宝贝予生说“你哥上楼了!”

刚才还在迷糊在傻宝霎时间一阵机灵,起身下床,坐在梳妆镜前边的椅子上,胡乱地整理了那头略微泛黄的长发。

承生绅士地敲了敲敞开的房门,顺势倚在门框上,“阿生,一会儿哥哥送你和小榆吧!”

闻声转过身去,看向那个一米九六的哥哥,不自觉歪了歪头,疑惑道,“哥今天不用去公司吗?”

未等承生开口,韩榆就急急忙忙道,“今天礼拜六,而且你哥是发工资的,又不是领工资的!”

予生对着韩榆哦了声,便转身回应了还靠着门框的哥哥,“行,哥,等我收拾一下就下楼。”

承生听后扶了扶额,轻轻叹了一声,“你还是先收拾一下自己,房间留着等我回来帮你打扫吧!”说完便转身下楼了。

予生略微顿了顿,便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小狗窝,当真不堪的令人羞愧。

阳光透过白框的南窗,洒落在凌乱的床上。

今天的韩榆难得地穿着一件纯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精致的淡蓝色线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晨光温凉,润色着女孩细嫩的肌肤。这画面任谁所见都不免驻足。

而以予生对韩榆的了解,这是以往很难在性格豪爽的韩榆身上所见的光景。

她清楚地记得现在身穿白裙的韩榆曾扬言,“短袖,t恤,牛仔裤就是她的人生。”

承生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翻看着手中的杂志。一身深蓝色西装,内搭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衬衫领口用金线绣着“yu”的艺术字样。头发打理得也是一丝不苟。沉静内敛中透着几分冷漠的气韵。

阳光透过南面的落地窗洒在这个男人的身上,让那几分冷漠的韵味和温暖达到一种恰到好处的平衡。

予生一袭浅绿色裙装款款下楼,坐在沙发上的承生应声回头望去,女孩修长的身躯被一身碧衣包裹,浅绿色偏嫩的上襦外搭一件碧色的齐胸襦裙,衬得女孩白嫩的肤色美得不可方物。

长发披肩,耳边两侧辫起的发辫合扎在发后,一条碧色的丝带随着长发一齐摆动。

予生顿了顿,站着楼上,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哥哥,阳光镀在他修长的身上,面部轮廓在阳光的勾勒下明朗温润得醉人心魄。

恍惚间,楼上的予生,楼下的承生,像被时间定格了一般望向彼此,目光久久贪恋着,不忍移去。

“阿生,你的手机忘带了。”屋内传来韩榆的声音,无情但恰当地打破了那意外的定格。

予生借此移开目光,只是脸颊两侧多了些不知何时泛起的微红。

韩榆出了房门,手中拿着那遗忘的手机,向顿在楼梯上的予生走去。

下了楼,韩榆看着站起身的承生,“承生哥,你今天真帅!”说着,便竖起来大拇指。

“哈哈,没办法,妹妹这么漂亮,哥哥肯定要做帅气的护花使者了。”承生应声笑了出来,笑容中满是阳光般的暖意。

“哥你别贫了!”予生脸上的娇羞粉得愈发明显。

“好了,不贫了!那快吃饭吧!”,承生又对着韩榆说道,“来这么早肯定也没吃吧,你这又是蹭饭的节奏啊!”

韩榆被拆穿了似的,也不客气地厚着脸皮说,“都蹭了十几年了,我都不在乎了,承生哥肯定也不会在意那几斤粮吧!”

“行了,快来吃饭吧!万全准备的任何一项都不能马虎!”予生看着那两个小大人,不对,那个1.96的是真大人,就是孩子气得皮了点。

韩榆听见那熟悉的话,瞬间化身小绵羊,乖乖端坐在餐桌旁。

三人一句两句地聊着,气氛再合适不过了。

一顿早饭就这样在“三个孩子”的打闹中结束。简单收拾了一下,予生和韩榆便跟着承生去了车库。

“哥,怎么又换车了?!”予生看着车库中那辆银白色的法拉利问道。

闻言承生愣了几秒,才回过头对妹妹说,“之前那辆送人了。”

他尽量将语气放到最习以为常的平静,可眼底的那转瞬即逝的自责与愤怒仍是被予生敏锐地捕捉到。

兄妹二人心里都清楚,这道疤不揭开就是最好的结局。

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车后座的韩榆早已睡得昏天黑地。车前排的兄妹二人都默契似的沉默着,平寂却不尴尬。

到了目的地,承生将车停在净禅寺附近的地下停车场。下了车,韩榆早已激动地跑向车库的出口,其实也是因为这车库里的温度和空气实在令人难以久留。

予生看了看走远了的韩榆,便转身拦腰抱住了这个一米九六的哥哥。

承生顿了顿,便明白妹妹的意思。

只听予生说,“哥,谢谢你,你放心吧。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尽力向那些不明白真相的人解释清楚,不让他们误会,不让你担心了!”

默契就是这样,不用挑明原尾,但彼此就是了然于心。你想的,我想的,都能让彼此安心地接受。

予生松开了拥抱的双臂,笑意盈盈地对承生说,“哥,我中午想喝鱼汤!”

“好,哥做。”

“嗯,那哥哥我追韩榆去了。”说罢,便又冲着这个一直宠着自己,爱着自己的哥哥温柔地笑了笑就转身跑向了韩榆的方向。

安承生站在那辆崭新的法拉利旁,看着这个提着裙摆,向远方跑去的妹妹,只觉得这一幕熟悉又刺眼。

“等等我,小榆姐。”

韩榆听见背后传来予生的声音,就站在原地看着这个追赶过来的女孩。只觉得阳光下,那一袭碧衣直让人由衷地想拍手为之称赞。

刚离开车库的那段路上寥寥无几人,这会来到寺门前便门庭若市似的乌压压一大片。

也许刚刚是因为人少,予生还没察觉到他人看自己的目光,可这会数百人的目光就这样直截了当地扫落到予生的衣服上。

她早就料想到这一情景,从容应对中不免还有几分孩子的无助。好在旁边还有个韩榆帮予生撑底气,这才没当众露出无所适从的样子。

二人从那印着净禅寺的石匾门进入到寺内。一路上不免有些游客拿起手机对着予生和韩榆拍照,但好是没做出其他意外的举动。

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女孩,头上扎着两个羊角辫,拽着予生的碧裙,奶声奶气地问道,“姐姐,姐姐,你是仙女吗?”

予生看着脚边的小妹妹,弯下腰亲切对那个小女孩说,“小妹妹,你觉得姐姐像仙女吗?姐姐穿的是汉服哦,是汉民族的服装。你看它漂不漂亮呢?”语气里的温柔听来像溢出泉水,温润清凉。

“哦~,妞妞不知道汉服,不过妞妞觉得姐姐好漂亮,就像仙女一样。”

韩榆看着那稚嫩的脸蛋也忍不住蹲下身来,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宠溺着问,“小妹妹是一个人吗?妈妈呢?”

小女孩往四周望了望,便指着一个急匆匆跑过来的女人,“妈妈在那。”

予生顺着妞妞手指的方向抬眼看了过去,看到小女孩妈妈的那一刻右眼不自觉微微跳了一下。

“你们想对我孩子怎么样?穿得奇奇怪怪的,就知道肯定不安好心!”女人连忙将小女孩揽入怀中。好像对着个准备拐卖儿童的人似的怒声吼道。

这一吼,彻底让予生和韩榆成了人群真正的焦点。

也许刚刚有些人碍于情面没能多瞅瞅这个他们眼中的“异样”女孩,此刻都已齐刷刷凑了过来围观。

“阿姨,你误会了,我们没有想对您的女儿做什么坏事!”予生慌乱地摆手道。

“误会!你这会儿说误会,要不是我及时赶过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女人厉声道。

予生刚想开口,那女人又借势谩骂,“看着长得挺正派的小姑娘,不好好穿中国的衣服,学什么韩国人,穿什么韩服,真是可耻!”

予生霎时间心头一皱,只觉得这一幕是何种的似曾相识,这种感觉,这种气氛,顿时令予生心中作呕。

一旁的韩榆看着有些发晕的予生,连忙扶住她,正欲以自己的方式语气解决。突然,人群中又一声音响起,接着又是另一种声音,人声鼎沸,哪是这两个小姑娘可以应付的。

予生只觉得耳畔不断回响着“可耻”,甚至更有造势者说出“背弃祖国”的字眼。“群情激愤”,愣是没有一个理智的人。

安予生觉得,那道尘封的伤疤正在无情地被撕扯。身心一阵无力间,人群中响起一阵沉稳有力的男声,“你们自诩爱国,可连这女孩身上的这件汉衣冠都未能识出,你们的爱国情怀又在哪里?在一群人对两个女孩的唾沫横飞里吗?”

她发晕地看着眼前这个挺拔的背影,像用尽全身力气似的挤出“哥…”,第二个字还未挤出就晕倒在了一直扶着她的韩榆的怀中。

众人看到女孩晕了过去,不约而同地散去了大半,可那女人仍是不死心道,“什么汉衣冠,她是装的吧!”

男人的愤怒已是不可遏制,正欲再愠道,就听见从寺内走来的住持,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女施主,敝寺修行以求清净,与您的性情怕是适应不来了。”且见那女人带着自己的孩子连忙从人群中退去。

男人正了正面色,向住持回了礼,看了看晕去的予生,“住持,可否让这姑娘休息片刻。”

“自然可以的,陆施主。”

三人便跟着住持向寺院的禅房走去。陆离看着韩榆艰难地扶着予生便问,“需要帮忙吗?”

韩榆的目光锁定在予生身上,丝毫都没分给那个刚刚伸出援手的人,保护欲极强道,“我可以!”

予生被安置好后,韩榆一刻不离地守在她身旁,好一会儿才等到予生醒了过来。

看到醒来又生龙活虎的安予生,韩榆紧皱的眉头才慢慢松懈下来。

看着为自己担心的小榆姐,予生顾自向四周看了看,便故意转移注意力道,“这是寺庙禅房吧,我们出去走走,透透气。”

说罢便掀开禅房的镂空木门向院中走去。

禅房前的庭院倒也雅致,青石板铺成的路面,偶尔有几棵小野草冒出头来。给这气氛肃穆的寺院增添一份别样的趣味。

禅房正前方是一块用青砖砌起来的小花园。花园中的狗尾巴草再长长大致都有半人高,虎头虎脑地摇曳在风中。风夹带着正殿的香火气,的确是属于寺庙的气息。

予生深吸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闷闷不乐的韩榆,突发奇想,拔下几棵狗尾草,左绕右绕地辫成了形似小兔子的样子。

拿到韩榆面前一阵欢笑打闹才让韩榆的脸色不再那么沉重。两人这才敞开了心结,玩弄起了逗猫草。

另一间禅房里正在交谈的住持和陆离闻声走出禅房,目光所至,这一幕,别样精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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