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夫人的声音将舒心从思绪中拉出来。
舒心刚从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看见疼爱自己的祖母笑眯眯地望着自己,险些破功。
好在她还记得舒老夫人不能再受打击,便露出一个和平时一样的笑容:“自然是客人走了,才赶来金梧巷接您回去的。否则,送您过来请张大人治病,我自己却不来像什么话?”
舒老夫人扬了扬嘴角:“亏你还知道不能失礼!”
舒心浅笑:“既然张大人替您看完病了,那我就带您回去吧。”
说着,回头向张修远感激一笑:“多谢张大人替我祖母诊治,下次定然亲自登门道谢。”
“那倒不必。”张修远摆了摆手,他不是在意这些虚礼的人,“倒是舒姑娘来都来了,不如老夫顺便也给舒姑娘把把脉。”
舒心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李长愿知道张修远一定是看出了什么,赶紧向舒心道:“别人捧着银子求张大人,张大人都不一定答应看病。现在张大人主动开口,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让张大人帮你瞧瞧!”
舒老夫人并没有发现异样,也笑着点点头:“既然你和张大人投缘,就让让大人替你看看吧!”
舒心只好点点头,李长愿和宁平公主则找了个借口,带舒老夫人去同辉堂吃点心,只留下张修远一人单独给舒心看病。
整个大厅只剩下两人,张修远也不再遮着掩着,指了指舒心的胳膊:“方才我看你的动作有些不自然,可是伤着了?”
张修远的目光复杂,似乎能望进人内心深处,舒心也不在隐瞒:“是伤到了。”
张修远看了她一眼:“只怕不止伤着了胳膊,别的地方应该也有外伤吧?”
舒心点头,张修远医术高明,她没有理由,也没有法子骗他。
好在张修远并没有问她为什么受伤,只是伸出手在她受伤的胳膊上按了按,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你一个小姑娘,下手也不知道轻一些。虽然骨头没有断,但大概有些轻微的骨裂,就怕今天下午便会肿起来,过几日肿得更厉害。你若是真想骗过你祖母,恐怕要吃些苦头。”
舒心倒不在意这个,她打小虽然没受过什么伤,但练武也增加了她的毅力,最痛的时候都忍过去了,接下来几天想来不会比方才更痛。
“张大人可有法子替我医治?只是有一点,千万不能叫我祖母看出来。”
张修远是个大夫,看她一副不在意自己身体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你手伤成这样,必须要用竹片夹着!这一个月内,最好不要用力,万一裂开地方被扯得错了位,这辈子就别想动笔用筷了!”
舒心微微沉吟,道:“多谢张大夫提醒,我穿些宽袖子的衣裳便是。”
“唉!”张修远拿她没办法,妥协道,“你叫郡主寻些竹片来,打磨光滑,我现在就替你固定住,除了换药沐浴休息都不能摘。至于,其余的伤就给你开一些药膏,你自己回去涂着便是。”
李长愿在同辉堂陪了宁平公主和舒老夫人没一会儿,侍书便从外面进来,传答了张修远的意思。
竹片这种东西好找,在医馆里就能买到,她连忙吩咐底下人去买来。
吴嬷嬷听了十分心疼舒心:“这哪里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分明是前世的冤家!难道舒姑娘就喜欢韩清泽,喜欢到了这种地步,手臂都伤成这样了,还想着与韩清泽完婚?”
侍书在一旁摇了摇头:“我看不见得。”
李长愿以前也以为,是舒心对韩清泽余情未了,可这两回下来,她却并不觉得舒心对韩清泽还有什么感情。
李长愿正想着,便听吴嬷嬷问:“若是不想和韩清泽成亲,何必这么惯着他?”
“舒姑娘是天之骄女,离开韩清泽能找到更好的。从前不过是因为亡母遗命,还有那稀里糊涂的恩情,才一心想嫁给韩清泽。”侍书解释,“舒姑娘又不是扭捏之人,怎么可能还喜欢韩清泽?”
李长愿也是这么想的,之前她总觉得舒心有些不对劲,可结合这几日发生的事,她倒觉得与其说舒心嫉妒恨与嫉妒的发狂,不如说更像是在引韩清泽发怒。
至于舒心为什么要引韩清泽发怒……
“郡主,竹片已经买回来了!”一个丫鬟走进来小声问李长愿,“现在就给张大人送过去吗?”
李长愿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堂屋里的宁平公主和舒老夫人,从丫鬟手里接过穿着竹片的盒子:“我亲自送过去吧。”
大厅里,舒心掀起袖子,白.皙的胳膊已经高高肿起。
张修远原先是给她上了一些药,便用纱布缠着竹片,把竹片固定在舒心的胳膊上扎紧。
做完这一切,舒心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缓了好一会儿,才去同辉堂接舒老夫人。
李长愿没有留祖孙两个,等到两人一走,便和她娘一起进了宫。
两人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舒心受伤的事,只是将韩清泽大闹了镇国将军府的事说了一通。
正好皇帝听说宁平公主进了宫,到坤宁宫一起用午膳,听说韩清泽做的事,狠狠地拍了桌子。
“亏我还觉得,此子虽然没有大能力,但胜在知道争取机会,还打算给他一个有实权的官职!现在看来,公然违抗旨意,还和别的女子不清不楚,简直是忘恩负义!舒将军长年替我大齐镇守西北,若是朕连他的家人都不能替他照顾好,等舒将军回来,朕有什么颜面面对他!”
“那温家丫头实在太能惹是生非。”皇后的语气中也透着浓浓的不喜,“之前淳安和卫家小子好好的,要不是她横插一家,说不定现在本宫连玄外孙都抱上了。现在,又到韩清泽这里横插一脚,实在是有些不知廉耻了。”
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最终决定把借着赐婚的名义把温仪嫁到外地去,免得留在京城里又搅得臣子们为她结仇。
但具体要怎么做的体面,又说得过去,两人便找算先选几户人家出来看看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