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不知道魏千珩心里何时竟是生出了这样的想法,震惊不已。
可等她再看去,他的神情间又恢复了如常,同她说起两个孩子的事来。
长歌收回心思,一边同他说着乐儿与彤儿的趣事,一边心里暗暗惊叹,但愿是自己会错他的意了。
并不是长歌不愿意魏千珩放下太子的身份,同她归隐乡野,而是她知道,这样的念头太可怕,根本不可能的。
她是不想给自己与他的未来描绘一个美好的希望,因为最后希望破灭时,她难免会怨怪他……
明知办不到的事,何必去空想呢?
说着说着,不觉已近黎明,天边已有亮色,魏千珩不舍的松开她,起身穿上外袍,轻声道:“我先回主院了,免得被人发现坏了计划。”
长歌要起身服侍他穿衣,魏千珩将她送回到床上,宠溺道:“你好好躺着,补上一觉,孩子有奶娘们照顾,你就放松一下,好好歇息。”
长歌确实累了,晚上被他折腾了一番,腰酸背痛。再加上绷了好几天的心弦骤然放松,困倦不觉就重了,眼皮直打架。
她撑着困意看着他道:“殿下万事小心,要担心叶玉箐与苍梧,我总感觉他们在酝酿什么大阴谋,殿下千万要当心。”
魏千珩道:“你放心,我已派人看牢永春宫。若真的是叶贵妃让苍梧救的叶玉箐,那么他们必定是有联系。而且,我已让人去查叶家这几十年的交际圈子,看是不是与苍梧早年有交情。”
听到他的安排,长歌心里放心下来。
魏千珩想到魏帝对他吩咐的事,又对她道:“父皇想让初心回归皇室,她也时候认祖归宗了。父皇还想让她参加新年的大宴,让你去劝劝她。”
长歌担忧道:“我上回去见初心,她表示她从小在民间长大,不习惯皇宫里的生活,所以不想回去……”
魏千珩了然,叹气道:“我也知道这是个难题,但父皇既然已开口,你就再去见一见初心,同她好好说说,若是她实在不同意,就作罢,我自会去回了父皇的。”
长歌迷迷糊糊的应着,不等再听清魏千珩后面说了什么,已是沉沉睡了过去,连魏千珩何时离开的都不知道……
不一会儿,天光渐明,下人们都起身开始忙碌,心月进到长歌的屋子一看,见她还在沉沉睡着,连自己进屋都不知道,不觉高兴的笑了。
她却是好久没有见过自家主子睡得这般香甜了,她欢喜的以为是自己的安神茶起了效果,那里会想到是昨晚她家主子屋子里悄悄进人了,还想着今晚再给长歌再熬安神茶。
心月轻手轻脚的往炭盆里添了几块炭,尔后退出屋去,让外面干活的丫鬟下人手脚轻些,莫要惊扰了娘娘歇息……
这一觉,长歌直睡到晌午后,等她神清气爽的起床,已然到了午饭时间了。
青鸾难得见到姐姐睡得这么好,同心月一样,也舍不得叫醒她,都想着让她多睡一会儿。
但心里,青鸾却是好奇,姐姐好久没有这么放松的休息过了,且醒来后精神饱满,脸色红润,眉眼间之前笼罩的愁云也消散了,整个人神采奕奕。
不止如此,一向胃口缺缺的她,今日午膳都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外加一碗老鸭汤,实在是让人惊奇。
青鸾隐隐感觉有事发生了,正要开口问她,乐儿欢喜的附到她耳边悄悄道:“姨母,阿爹今天早上还来我的屋子里看我了,让我好好听话,还说他有时间就会来看我和妹妹,还有阿娘。”
说是悄悄话,可他的声音长歌也听到了。
长歌心里一暖,想必他今早从自己的房间离开后,又悄悄去孩子的房间看儿子去了。
青鸾却不相信乐儿的话,摸着他的头笑道:“傻孩子,你怕是做梦梦到你阿爹了吧。他昨晚可是连王府都没回,歇在了……”
说到这里,青鸾话音一顿,终是没有当着孩子的面,将魏千珩去莳花馆的事说出来。
乐儿鼓着腮帮子一本正经道:“姨母,我不是做梦,是真的看到阿爹了。在你们还没起床的时候,阿爹悄悄去的我房间。阿爹还说,等以后带我和阿娘妹妹再回甘露村去的……”
青鸾见他说得这般逼真,不由惊奇的看向长歌,等想到姐姐今早的异常,心里猛然恍悟过来,看着长歌低声问道:“姐姐,昨晚殿下真的来过么?”
长歌脸一红,轻轻点了点头,羞涩道:“我本想同你说,却还没来得及……”
说罢,将魏千珩同她说的事,以及怀疑魏镜渊身边出了奸细一事,都同青鸾说了。
青鸾当时就急了,担心道:“若是公子身边真的出现了奸细,公子可就危险了,我要尽快告诉他才好。”
说罢,青鸾连饭都顾不上吃完,就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长歌想到魏千珩临前走同她说的初心一事,决定去北善堂去找初心。
想到上次初心想见两个孩子,长歌让奶娘给两个孩子换上厚实的袄子,带着他们坐上马车,往北善堂去了。
一路顺利的来到北善堂,初心见到她们自是高兴,直抱着乐儿与彤儿不肯撒手。
而等初心领着她们进到内院,才发现沈致竟然也在。
虽然同在京城,但各人忙着自己的事,长歌也有许久没见沈致了,如今在这里遇到他,却见他眉头紧锁,脸色不太好看,难掩忧色,整个人都憔悴萎靡了许多。
长歌心里暗暗惊奇,心里隐隐觉得,沈致的变化,只怕与姨母和表妹有关。
初心跟长歌介绍道:“是我去请沈太医来给舅舅瞧病了的。沈太医医术精湛,有他出手,我舅舅的病好了许多,如今身上的余毒尽清,人也渐渐恢复了精神,想必不久就可以痊愈了。”
长歌闻言,也是真心为陌无痕高兴,进屋去看了他,发现他的气色确实比上一次来时看到的好了许多,服了沈致的药,已安然睡着了。
初心照常请了长歌到她的房间说话,另让车夫送沈致回去。
进到屋内,不等长歌开口,初心已关切道:“姑娘,你与殿下的事,我都听说了。到底是怎么回事?殿下怎么会舍下姑娘去外面找女人呢?”
这段时间关于长歌与魏千珩流言,初心自是有所耳闻,可她却是不太相信的,因为她亲眼见过魏千珩对长歌的感情,她不相信才过去这么点时间,魏千珩就变心了。
长歌笑了笑,为免她担心,将魏千珩的苦衷和他所做一切的原因都同初心说了。
初心听后放心的笑了,“我就知道,他不会负了姑娘的。”
两人又说了许多的话,期间,北善堂的管事进来向初心请示堂里的一些事务,长歌见初心将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院子里的孩子也比上次她来时多了一些,不由问道:“这么多事,你一个能料理得过来吗?”
初心笑笑:“这些事以前都是我阿娘做,阿娘去了后,就是舅舅在养着这些孩子,如今舅舅病了,我自是要管的……”
长歌想到先前魏千珩同她说的事,迟疑片刻问道:“初心,皇上又跟太子提起让你回归皇室、认祖归宗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此言一出,初心又沉默了。
长歌上次也同她说过这个问题,知道她是不愿意回皇室的,不由又道:“太子说了,若是你不愿意回去,他会帮你回拒皇上……”
“姑娘,若是我回归皇室,是不是也像其他皇子公主一样,有封地银钱俸禄?”
不等长歌说完,初心却是突兀的出言打断了长歌的话。
长歌怔怔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怔呐道:“对的,你身为皇室公主,这些都会有的。”
“那我答应回去!”
初心没有迟疑,说出的话让长歌大吃一惊。
“你……你怎么想通了?”
长歌不解的看着她,初心无奈一笑,站起身打开窗户,指着外面院子里的孩子们,苦涩笑道:“姑娘,我要养活他们,可是又想不到赚钱的法子,如今只有靠着这个身份问皇帝要钱——就当是为我娘向朝廷要些补偿了。”
长歌一愣,想到刚才那管事同初心说着这院里的帐目事情,瞬间明白过来。
方才管事在同初心禀报事情时,她在一旁边听着,全是出项,却没有进项。
而这一院子的孩子,不下百个,每天吃喝拉撒都要钱,无疑是一笔巨大的开支,若是没有进项,只怕金山银山都要搬空的。
初心无奈又道:“姑娘,之前还有无心楼的兄弟赚钱,可如今无心楼被苍梧弄得彻底毁了,断了银钱的来源。而今年大雪严重,雪灾之下,多了许多养不活被家人送出来的弃儿,东西却越来越贵,所以支出越多,银子却越少……而舅舅还病着,我不想让他烦心,可这段时间想了无法的法子,都不得法……”
“我想过经商做点生意,可购置铺面货物,请人手得先填进一大笔银子。且做生意有风险,并不保证只赚不亏、一本万利的,并不是容易的事。我又一窍不通,只怕到时赚不到银子,反而将剩下不多的积银亏空了。”
长歌认同她的考虑,点头道:“是的,经商是个难事,而你一个小姑娘家,要照顾这个善堂,还要照顾陌大哥,先前又没有做生意的经验,是很难做得来的。”
初心颓废的垂下眸子,轻声道:“姑娘会不会觉得,我太没有骨气了?我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太无能?”
长歌很是感念初心的善心和义举,她一个小小的姑娘,要照顾病重的舅舅,还要养活这一大院子的孩子,实属不容易。
她摸着她的头柔声道:“你怎么会是无能呢?你看看这一院的孩子,连他们的亲生父母都不愿意养活他们,你一个与他们无血无亲的陌生人,却愿意养活他们,给他们一个温暖的家,这天底下又有几人能像你阿娘和你们这样的慈心人——这样的义举,连我都是钦佩你的!”
听了长歌的话,初心心里才舒服了些,嗫嚅道:“可以后我就是拿着朝廷的钱在养活这些孩子,说到底,这些也算不得我的善心。”
长歌笑道:“傻孩子,你要这样想,这些无家可归的孩子,按理应该朝廷拿钱来养活他们的,可朝廷没有管他们。”
“再者,你是拿着你的俸禄尊荣来养活他们,他们还是受你的恩惠,不然大魏这么多皇子公主,王公贵族,甚至是家财万贯的巨贾富商,他们锦衣玉食,也有这个能力,可又有谁像你这样惦记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们。”
初心想了想,觉得长歌说得有理,终是展颜笑了,对长歌道:“你回去让太子告诉皇上,我愿意回归皇室,但不能限制我出宫的自由,我还是要照顾舅舅与这些孩子们的。”
长歌心里也舒下一口气来,她想,这样一来,这些重担也不会全压在初心一人身上了,只怕魏帝知道她的义举后,也会更加善待她的……
两人又聊了许久,长歌叮嘱初心,回宫后要万事小心,也不要冲动。
初心一身武艺,加之已是公主的身份,长歌不担心她受人欺负,但后宫从来都是暗箭伤人,各种阴谋诡计杀人于无形,长歌最怕初心冲动之下中了别人的圈套。
初心也知道皇宫险恶,不由拉着长歌的手惶然道:“姑娘,你以前在宫里呆过,到我回宫那日,请你陪着我一起,这样我才不会害怕。”
长歌看着她无措的样子,心疼道:“好,待你正式回宫的那日,我陪着你,你不要害怕。”
两人又说了许久的话,看着天色已晚,长歌带着孩子同初心告辞,可堪堪离开初心的屋子,却被沈致叫住了。
沈致竟是一直没走,留在隔壁屋子等着她。
沈致上前道:“耽搁娘娘片刻,我有事相求。”
看着他凝重的形容,长歌猜测,十之八九是与表妹夏如雪有关的。
长歌停步对他道:“沈大哥客气了,你我之间,不用这么见外,有什么事,你尽管与我说。”
沈致请长歌进屋,初心也亲自端上茶水来。
沈致迟疑片刻,艰难开口道:“娘娘最近可去见过如雪?”
长歌道:“我这段时间忙着府里的事没空出事,差了青鸾去看过姨母了,也见到了如雪妹妹。青鸾说,姨母与表妹一切安好。”
长歌确实是有些日子没去黄果巷看姨母了,主要是这段时间关于她的流言太多了,她不论去哪里都被大家像看笑话一样看着,长歌自是不想出门去;再加之之前因为姨母擅自挂匾立府一事,虽然魏千珩并没有说她什么,但她也知道,姨母在外面打着的是太子府的幌子,为了避嫌,她也不能太过密切的去看望姨母。
如此,她只能让青鸾去看望姨母,并给姨母送去了过年所需的物什还有银钱。
青鸾回来后告诉她,姨母与表妹一切都好,姨母将夏表妹放出了屋子,没有再关着她。且姨母在听说长歌被册寺侧妃后,也是没有再让长歌去向魏千珩求情,让夏如雪重回燕王府了。
长歌想,姨母大抵是看到了她并不像她想象中那么受宠,所以就打了退堂鼓,没有再强求要将夏妹妹送入王府。
如此倒是好事,姨母不再执意让表妹重入王府后,或许就会同意她与沈太医的婚事了……
可如今看着沈致满脸愁容的形容,却并不像是长歌想的那般顺利,她不由担心问道:“沈大哥怎么了?”
沈致颓废的垂下头,苦笑道:“我昨日去夏府提亲,被伯母拒了。还严斥我,让我不许再踏进夏府的大门……”
闻言,长歌一怔。
沈致抬头看向长歌,无奈道:“我想请娘娘帮我去夏府走一趟,帮我去见一见如雪……自江南回来后,我就没有再见到她了,送进夏府的信也如石沉大海。我实在是无法,所以只得来求助娘娘,希望娘娘出面帮帮我。”
沈致于长歌是有恩,再加上当初她也支持两人在一起,所以想也没想,长歌迭声道:“沈大哥不要担心,我定会去帮你好好劝劝姨母的。”
见她应下,沈致紧蹙的眉头松驰开来,起身朝长歌郑重拜道:“多谢娘娘成全。若是最后能玉成此事,沈某记着娘娘一辈子的恩情。”
长歌虚扶起他,笑道:“沈大哥说得太见外了,之前沈大哥帮我许多,要说还恩情,却是我欠着沈大哥的。再者,我也是真心实意的希望你能与如雪表妹佳偶天成,白头共首。”
如此,沈致心里松快了许多,神情也放松下来,同长歌聊起了煜炎的事来,长歌与初心听到他的话后,皆是眼睛一亮。
原来,煜炎与长歌联系不多,却与沈致来往密切,两人时常交流医术心得,沈致更是关心着他的腿伤,一直在与他商讨治腿伤的法子,隔三岔五就有书信往来。
“……我先前将祖传的一些治腿伤的药方和法子都告诉给了煜兄,煜兄不愧是鬼医圣手,他苦心钻研,在方子上做出调整与修改,再加上他那出神入法的银针术,短短半年光景,他失去知觉的双腿竟能感觉到一点冷热之感了——这是个极好的开端,只要继续服药,再施以针炙之术,想必再不用多久,煜兄的双腿就能康复,又能恢复如常了。”
闻言,长歌激动得全身一颤,差点打翻身边的茶杯。
这却是这些日子以来,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煜炎的双腿能够复原,对她来说,也是一种救赎,至少她的内心不会那么愧疚难过了。
再者,若是煜炎伤腿能好,说不定就会接受妹妹青鸾了,而青鸾跟着他,也不用再吃苦,或许两人就能组建一个圆满幸福的家庭了。
想到这里,她恨不能立刻回去将这一个好消息告诉给青鸾。
初心也是欢喜不已,煜炎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与她和长歌相依为命多年的主子,她自是希望煜炎能恢复从前。
长歌由衷的激动着沈致,感激道:“沈大哥谢谢你,若是没有你的相助,煜大哥不会好得这么快……你放心,我必定竭尽全力促成你与如雪妹妹的这桩良缘,以感激你的大恩大德……”
有了她的这句话,沈致心头大石放下,起身告辞离开。
见他要走,初心忍不住追上去问他:“沈太医,公子与你通信时,可有百草大哥的消息?他跟着公子可一切安好?”
沈致笑道:“百草如今很不错了,听煜兄说,在他治腿伤的这些日子里,百草已能独当一面的出去看诊了。煜兄与我说,百草虽称不上天资卓然,但他贵在坚韧吃苦,而这段日子,也多亏他一直精心致至的照顾着煜兄,才让煜兄的腿康复得这么好,所以听煜兄的意思,有意收他为关门弟子,将一身的医术悉数传授给他——百草就是下一个鬼医了!”
听着沈致说着百草的好话,初心欢喜又卑怯。
她与百草年龄相仿,一起在药苑长大,可转眼,他们都长大成人了,她感觉自己还是那个大大咧咧啥都不会的鲁莽姑娘,可百草却成了公子的关门弟子,医术了得,俨然就会成为第二个公子了。
想到这里,初心越发的卑怯,她既为百草高兴,又觉得他离自己越来越远,自己再不能在他面前沾沾自喜,也越来越不如他。
所以,这才是他一直没有跟她写信联系的原因吗?
长歌早在初心害羞扭捏的向沈致打听百草的消息时,就察觉到了什么,如今再看到她高兴又黯然伤神的模样,大抵猜到了她的心思,不由心里一暖,等沈致走后,对她打趣道:“你在担心什么?怕百草成了鬼医传人后,不再替你抄医书熬药买果子给你吃吗?”
初心脸一红,继而想到当初在甘露村时,与百草长歌,还有公子在一起的幸福时光,不由红了眼睛,哽咽道:“姑娘,若是可以,我真的希望一直在甘露村,那怕被公子罚抄医书,天天煎药,我也是高兴的。”
长歌何尝不怀念那段时光,她按下心里的感伤对初心道:“若是你放不下百草,不如与他表明心迹,趁着你尚未回宫前与他定下亲事,这样,等你回宫后,也不用担心皇上再给你赐婚了。”
长歌亲眼目睹了端王与魏千珩被太后与皇上逼着娶妻纳妾的事,她不免担心,已到适婚年龄的初心,若是回归皇室后,魏帝会给她赐婚。
而初心的性子,又岂会愿意随魏帝的摆布,只怕到时会再次闹出风波来……
初心却羞得满脸通红,捂着脸躲回屋里去了……
赶在晚膳前,长歌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燕王府。
青鸾却还没有回来,长歌正想着要不要等她回来一起用晚膳,心月从外面慌乱进来,颤声道:“娘娘,青鸾姑娘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