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二十来日的车马劳顿,青溪城的举子们在过临途中十二道关隘之后,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素有青阳王朝王城之称的青阳郡主城,此时车队还未进城,但在山间的小径上举子们已经看到了不远处雄伟壮丽的青阳城。
青阳城主城占地三百余里,有内城和外城之分,城中百姓多达百万计,其中以四环运河为界限,外城多为民居和商楼,而内城外围则为朝中官员官府府邸,其中又环型四围,为官四品之内建府皆列其间,最内环则是皇戚的紫府楼阁,占着六分内城的土地。
而内城之后所隔九里的行道,便是天子门前的南阳道,皇城便在南阳道后,皇城不算入青阳城中,算是独立的皇城,因为仅仅是皇城所占,便比之青阳主城都大上三分,其中高屋建瓴,殿林列布。亭台楼阁,西北相通,特别是其中的青阳殿,其殿有十二丈高,殿前有千阶梯,官员朝贡进殿都由此梯进入青阳殿,殿中可容纳数百名官员,平日天子处理政事也大多在此。而青阳殿后,大小殿落加之也有百余数。
青溪举子们第一次来到青阳城,纷纷被眼前的繁荣所震撼,特别是在看向皇城之时,心中也升起了一股热切之心,希图在会试中大放光彩,期盼能入朝为官,进天子殿堂,但柳方不在其中。柳方望着这皇城的富丽堂皇,心中却并无奋进之意,只是感慨这宏伟巨制和思念青溪城内的父母。
一行人入城后,随行的官员打点好停顿的客栈后,安排举子们入住,召集青溪城的举子们一起下楼吃了个饭后,便许可举子们自由行动,只需七日后的会试,晨早一起在酒肆前聚集。
大多数举子们得知可以自由出行,都喜出望外,有仆从的带着仆从便出了客栈,没仆从的也支身外出,而仅有柳方在自己屋中依旧拿着书卷研读,而姜秋儿也坐在一旁,默默地替柳方整理随行的行李。而此时许无欢在楼下的望着柳方的窗台,冷笑了一声,便带着仆从行至街上,不见了踪影。
几日后,晨光初现,而客栈门前前已经聚集了数十人还有两辆大马车,随行的青溪官员在清点完人数确定无误后,便召集大家启程去往青阳最高学府,这次的考场便是在那。
十一人的举子和陪考官员一共分别上了两辆马车,这次去并没有仆人陪同,举子们上了车后,纷纷在议论前几日游街的繁荣景象,大肆吹捧,高谈阔论,大有以后长居于此的念想,最后还不忘彼此结交,说以后发家了不忘今日结友之情等云云。柳方在此马车上如同一个透明人,不参与其中,虽然有好几个举子有心结交,但看到柳方只是微笑附和并无多言,只好作罢。
柳方对车中其他所言,并无向往,望着窗外的清晨街道,秋风拂面,只觉微凉。
就这样过了一会,突然车马的颠簸停了,柳方估计是已经到了目的地,跟着车内举子陆续下车,眼前呈现了一个宏大的学府,举子们纷纷感叹,柳方心中也对这全青阳最高学堂充满了敬重,因为这是所有青阳学士心中的圣地。
但时间并未给他们太多的机会参观这座学府,因为此时学府之中已经充满了来自青阳王朝九郡的所有举子,有数百人之多,这些都是青阳王朝真正的俊才,所有人根据指示坐在自己的举位上,柳方也坐下,看着眼前简洁的案台,心情略有波澜,但想起往日竹林山中的景象,强制地让自己静下心来。
会试随着一阵久荡的钟响正式开始,举子们的案台上相比以往的乡试和郡试,少了那三尺隔板。
因为会试内容特殊,进士科要求每个人都自成一言,如果作弊偷看了他人的行文,最后审阅也会被揪出,根本就没有作弊的必要。而且能参加会试的,哪个不是天之骄子,每个都是才高八斗,气盛持傲之人,也不屑于去作弊,所以渐渐会试就把隔板取消掉,也算是对举子们的信任示诚之举。
柳方拿到案卷的那刻,深吸了一口气,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八年深研,苦练至今,心中无时无刻不为今日的会试做准备,如果当初只是为了答应其父柳化生的承诺,而今日,也是印证自己成果的时日。
柳方将手中案卷铺开摊在案板上,照着以往的步骤一道一道地书写,会试不比乡试和郡试,会试讲究行文立意的高低和叠词句藻,多以明经科为主,考察的是举子们对文章自己独立思考的角度和深度,主要以诗赋和行文为主。柳方平日里看书颇杂,纳百溪之流,汇聚成川,所写文章洋洋洒洒,典朴自然。
会试从上午一直持续到下午,其间举子们都自备干粮,便于饥饿时食用,而柳方虽然也有随身携带姜秋儿准备的烙饼,但是柳方书写过于投入,乃至于到最后交卷时,干饼还放在衣襟之内。
待把案卷交到巡考官员手中,柳方跟着举子们行出学府。来自青阳九郡举子们,会试一结束,个个如同鱼如大海,心情都十分喜悦,不少人在学府前就准备互相邀请准备今晚一起去青阳当地的酒楼举宴,好好一醉方休,解平日苦读寒窗之乏,还有的人提议去青阳当地著名的花楼去喝花酒,还说以后入仕就再难光明正大地去逛花楼了,居然还有人附和。
而柳方只是看着这些举子们微微笑了笑,但随即还是摇了摇头,离开了学府门前,也不做回程的马车,询问一下青阳当地百姓,一路向青溪城举子们的暂住客栈行去。柳方没有注意到,不远处一个手握折扇的公子,轻轻地用扇敲打自己的手心,看着柳方离去,露出了瘆人的阴笑。
一路行去,青阳城比之青溪城,繁荣不知多少,来往行人过多,街道虽然特别宽敞,但柳方常常还是要在大街上挤过人流才能继续前行。来到途中的一家酒肆,看到其中靠近街道的位置有闲余空位,柳方便直直往里走,坐下后让小二上了一桌的青阳当地名菜,难得地叫了一坛陈酿黄酒,开坛便饮,就着桌上的青阳特产烧窑鸡和五珍肉,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虽然热闹,但也觉得陌生。此时巴不得立刻回府和自家的老爹好好痛饮一次,虽然柳化生不许自己平日里饮酒,但是此时柳方心中如同大石放落,心情特别开阔,书中常言杯中之物能释千怀,解万愁,一口烈酒入肚,柳方只觉喉咙一股痛意,惹得柳方剧烈咳嗽,随后才慢慢释然,但喉中仍有烈酒留下的甘冽,脑袋轰轰然,却又格外清明,柳方大道了一声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