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羽从城池里飞奔而出,左手吊着一只烧鸡,右手捧着一些烧饼馒头,包袱比去的时候鼓了许多,行路间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回来了马车旁。
“师娘!快来吃东西了。”赵子羽停下脚吆喝,“这几天一直啃干粮,我看您都有点瘦了,我今天特意买了个烧鸡回来给您补补。”“有心了。”江婉清坐下接过一块烧饼,“太油腻了,我不喜欢,你这几天这么累,还是你吃吧。”说完,江婉清低头细嚼慢咽起来。即使在野外没有碗筷依然丝毫不减大家闺秀的风范。
赵子羽掰下一个鸡腿,凑到江婉清身边,嬉皮笑脸,“师娘,那起码吃个鸡腿吧。”咽下口中的食物,江婉清抬起头看着赵子羽嬉皮笑脸的样子,无奈笑了笑接过鸡腿,“你啊。”见江婉清接过鸡腿,赵子羽站起身,看着烧鸡,咽了咽口水,刚要狼吞虎咽,忽然看见在远处蜷成一团的小翠,想了想,他掰下另一个鸡腿走过去,递给小翠笑着说“小翠,这个鸡腿给你吧。”
“啊?”小翠闻言一愣,然后赶忙惊慌的摇头,“不了,不了,大爷还是您吃吧,贱妾不敢。”看着小翠慌乱的样子,赵子羽强行把鸡腿塞给她,“让你吃就吃,王五不会介意的,是吧王五?”他转身看向王五。
王五待在远处有些心不在焉,听到赵子羽叫他,微愣一下说:“恩公让你吃,你就吃吧。”然后就不管不顾了。小翠闻言小心翼翼地把鸡腿捧到手里,偷偷看着王五,并没有立刻吃,看王五没注意她,半天才把鸡腿放到嘴边,小小的咬一口,咬完又偷看王五一样。一口下肚,小翠似乎胆子大了些,有一大口咬掉了一大块肉,狼吞虎咽了起来。没几下就把鸡腿吃完了,没有扔掉骨头,小翠把骨头也一并咬碎,咀嚼着,她的眼角竟然有一丝湿润了,肉的味道真的好香,她感激地望了一眼早已经离开的赵子羽。
赵子羽吃完东西,叫来王五,把背着的包袱拿下来,推到王五怀里。“恩公,这是。”王五接过包袱,包袱下坠,王五赶紧用力接住,疑惑道。“你打开看看。”王五把包袱放到地下,打开,映入眼帘的是许多雪白的银子。
“这是五百两银子,把我师娘的金镯子拿来。”赵子羽伸出手不容置疑的说。“哦——好的。”王五从怀里掏出金镯子递过去。接过镯子,赵子羽检查了一下,就要转身去师娘吃饭的地方。
“等等,恩公。”王五出声叫住赵子羽。“怎么样?”“行了太远,因为明教对驿站的封锁,一直没换马,马可能走不动了。”“什么?”赵子羽微微皱了眉头“可是我们明明已经严格控制马匹的速度和休息时间了。”
“毕竟是匹驽马吗,不及公子往日骑得好马,不过我之前拉车认识了一个人,就在蒹葭,他有一匹马,我们可以去买下来。”“哦?”赵子羽忽然眉头皱得更紧了。王五看到后两腿微微颤抖了一下。“那你小子不早说,吃完饭就去找你那个朋友买马。”赵子羽笑骂完转身离开。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王五提起地上的包袱,走到马车旁,把包袱往车里随手一扔,透过树梢看到走向江婉清的赵子羽,眼里透出一丝疯狂。
“师娘,我把你的金镯子赎回来了!”献宝似的把金镯子放到江婉清眼前。“你?你那来的银子。”江婉清小嘴惊的张了半晌才问道。“嘿嘿,我把长命锁当了。”挠了挠头,赵子羽憨笑道,“戴了这么多年,今天才知道原来它这么值钱。”“戴了这么久,一定很重要吧,说当就当?”江婉清轻声问道。
“诶,我辈侠客,放荡不羁,从来不在乎这些俗物约束,何况师娘现在是我唯一亲人,什么比你高兴重要?”深深看了赵子羽一会儿,江婉清接过金镯子戴到手上,展颜一笑“谢谢你。”
马车咕噜噜的走到了一个大院门前,王五停止赶车,下了马“恩公,就是这了,我去敲门。”赵子羽点了点头,看着王五走到门旁敲门。里面一个人打开门,王五似乎在说话,不过声音太小,赵子羽听不太清,但也没有多想。
门里的大汉一边王五说话,一边往马车着看了看,点了点头,打开门转身进去。王五转身走回来对赵子羽说:“恩公,这是这家的侍卫,刚才我已经把来意交代清楚了,您带着银子去里屋和他们主人一叙,小的把马牵进去。”
赵子羽点了点头,就大步走了进去。进了院子,赵子羽微微扫了扫,这院子好大好气派,又走了两步,忽而看到院子旁边摆放的刀枪剑戟。不对!有蹊跷!
赵子羽猛然反应过来,顺势拔剑就要往回奔。屋里的紧闭的大门一下子被打开,里面飞身而出两个汉子,一人一掌直扑自己而来。赵子羽仓皇间横剑前顶,硬接了两掌,连退七步稳住身形。
“动手!”几十名手持利刃的明教弟子从两侧鱼贯而出,把赵子羽紧紧包围。门口,王五拿着匕首挟持着江婉清同时走来,小翠颤颤巍巍地跟在王五身后。
“王五,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竟敢阴我!”赵子羽怒喝一声,难以置信,焦急,悔恨多种情绪在他眼神中流出。
“恩公,对不起。”王五深色中有一丝愧疚,不过很快被极度的痴迷取代,“一万两银子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啊,一万两银子啊!”
赵子羽极度凶狠愤怒的盯着王五,如果眼神能杀人,王五此时恐怕已经被赵子羽千刀万剐了。“哈哈哈——”刚才出手偷袭的汉子忽然大笑,“没想到你竟然已经跑到这了,不过落到我手里就怪自己命不好吧。王五,教主吩咐那娘们尽量捉活的,五皇子点名要她,别伤到了。至于这个胆敢灭我们分舵的小子,兄弟们上!”
“赵子羽,别管我了,你自己快走!”江婉清第一次大声喊道。不顾江婉清的喊叫,赵子羽看着猖狂的明教头目,冷冷一笑“凭你这半步小周天和这几十个先天就敢大放厥词?”
“哼,大言不惭,你不过区区先天巅峰,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灭了绵竹分舵,我看你今天还有什么手段?”话音刚落,明教众弟子便冲着赵子羽包围而上,企图将他围杀在此。
一剑刺死冲在最前面的明教弟子,赵子羽全力施展起身法,犹如泥鳅般,便战边躲,每当明教弟子形成合围之势,他便全力杀出一个口子,脱离而出。眼见明教弟子倒下的越来越多,那头目站不住了“一群废物!”
抓住赵子羽一个破绽,这名头目便全力出手一击。一直分出一部分精神注意着明教头目的赵子羽一个侧身躲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剑尖挑头便刺向此人腰间。明教头目实力也不是盖的,竟直接用手臂硬档。赵子羽感觉就像一剑砍到石头上一般。赶忙后退一步,“横练功夫?”
明教头目一个狞笑:“受死吧!”朝着赵子羽的方向就是一个双峰贯耳。赵子羽全力后退不做接招,明教头目紧紧黏住连续出招。忽然赵子羽不退反进,一个前滚竟直接从明教头目的裆下翻过,明教头目大惊却控制不住攻势继续向前一步,还没来得及回身。“哧——”赵子羽的剑刃已经穿过了他的后脑。
“修为不能决定一切。老子是天才!”赵子羽拔出剑,一脚踢飞这明教头目的尸体。“还有谁?谁还要上!”看着青衣溅血,宛如魔神的赵子羽,残余的明教弟子纷纷逃窜。一步步走向王五,赵子羽面色冷厉,“放下她!”
王五没有预料中那样吓地跪倒求饶,忽而尖叫起来“你!别过来!”紧紧刚才已经放下的匕首压在江婉清羊脂玉般的脖颈处。赵子羽一下收住脚步,紧张道“你别乱来!你,你刚才也听见了,五皇子要她,她不能伤!快放开!”
“嘿嘿嘿,放开她我还能活吗?你快把剑丢了!快!”王五得寸进尺。“别管我,赵子羽你别听她的!”江婉清强忍着勒痛喊道。“嘣——”赵子羽把剑扔到地上,举起双手:“王五,快放了她,你,你忘了吗,要不是我救你你早就死了!”
“嘿嘿——没错,恩公,没有你我早死了。”王五忽然笑的如同狰狞的恶鬼,“您既然已经救过我一次,何不再帮帮我,帮我到底,让小人也过上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哈!哈!哈!”
“一万两啊,一万两!小翠!快捡起地上的剑把他刺死!”王五大声咆哮,眼睛里露出饿狼般的凶残与疯狂。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小翠瑟瑟发抖。
“愣着干什么!快去!”王五的眼睛简直比平时大了几圈,鹅蛋般似的,仿佛冒出绿色的光。小翠只得颤颤巍巍地捡起前面一把剑,一步一步冲赵子羽走去。“赵子羽!我不要你管了!快走!”江婉清声嘶力竭。“臭娘们!你给我闭嘴!”王五狠狠的打了江婉清一巴掌,把匕首压的更紧,红色的血慢慢流下,“真当老子不敢动你吗?”
“住手!师娘,我不会不管你的,王五,有本事冲我来!”赵子羽眦目欲裂。小翠已经走到了赵子羽身前,她不敢看赵子羽的眼睛,低着头,浑身发抖。“废物!找打吗?快点刺!不然回去打死你!”王五恶鬼般地怒吼。小翠浑身又一震,举起剑,瞄准了赵子羽的脖子。
“傻瓜,你快走哦————”晶莹的泪珠在江婉清眼角滴落,是泪吗?自己早已经不会流泪了啊?“别哭师娘,会没事的,我会保护好你的。”傻瓜——你先保护好自己的命啊!竟然也有人会为自己,不惜性命?江婉清本来波澜不惊的心忽然充满了悲伤和——从未有过的温暖。
小翠的剑距离赵子羽的脖子仅有几寸了,或许再过一息他就会死。小翠忽然想起了赵子羽递给自己鸡腿的那一瞬间,他的微笑,多少年没尝过的鸡腿——她偷偷看了一眼赵子羽,他的眼里没有自己只有远处的那个女孩,他的眼神里是守护,是温暖,是爱。她一阵恍惚,仿佛看见了自己死去的兄长,把最后一口饭给自己而饿死的哥哥。“我是人啊!有感情的人”小翠再最后一刻把剑一偏。
刺中了?远处的王五紧张激动的满头大汗,他微微的放松了一点。这时头上一滴汗忽然顺着额头流进了他眼睛里,他下意识眨眨眼。好机会!电光火石间,赵子羽动了,在头上高举的手瞬间拔出束发冠上的簪子,一掷。
“嗖——”尖锐的簪子飞快划过空中,插进了王五的咽喉。王五倒下了,“一......一万......两。”重重的摔倒地上,匕首落在一边,失去束缚的江婉清冲着赵子羽的方向跑去,不顾赵子羽的尴尬,猛地抱住也激动地跑来的赵子羽,“子羽————”“师娘,没事了,别怕。”两个人深深的抱在了一起,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