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珊瑚的手钏？”那管事的面上露出狐疑之色：“不是小的不信您，红珊瑚的手钏并不值钱啊，何须您大费周章的来要。”
“虽不值钱，可那是我母亲的东西，最当年我母亲当出去的，几经辗转，流到这来的。我自然是心急如焚恨不得早一刻见到。”
“如此。”那掌事的面上虽存狐疑之色，但却放松了些，“那这必然不是公子要找的东西了。”
那掌柜的将那匣子打开，里面竟是一只黄玉雕琢的小巧麒麟，只有少女的拳头大小，可那毛发神态，栩栩如生，像是活着的似的。
那掌事的见苏濯眼中露出惊艳的神色，连忙将那匣子啪的一盖，搭上锁扣：“公子看也看了，就别难为小的，差事可是十万火急啊。”
苏濯便不好再拦，将他放走了。
苏濯慢慢踱步在长街，心中却总觉得不对，那玉麒麟仿佛是在那里见过，总是有一丝眼熟。
知道回到苏府，他突然明白了什么，转身又向宰相府走去。
“先生，我查明白了。”苏濯站在温熙面前，神色难得带了一丝紧张。
“查到什么了？”温熙不紧不慢。
“我今日在那书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那玉麒麟明明是温府送给京师守备的东西，如今却出现在书斋里，京师守备又派人来将他买走了，你说这奇不奇怪，还有上次我在书斋中发现的本该在我父亲手里的残卷，我觉得我父亲是这书斋幕后主谋不假，但这其中运作却是迷一般。”
“也就是说，你父亲将这些武将家中的宝贝低价收入，再高价卖出去，借此来洗清这些钱。”温熙眉头拧了起来。
“甚至于，算不上高价。”苏濯连忙开口：“我这几日看了，这书斋的买主不止这些宝贝本来的主人，也有各个书院的学生甚至先生，价格也都不昂贵，就算是宝贝的主人来买，也并不高多少。”
“又或者，这些宝贝不是苏涣低价收来的，而就是这些人送到或者是被强制交给苏涣的呢？”
“如果是这样，那倒霉的最后却是这些武将了，而平白受益的却是那些学生先生了。。”苏濯想不明白了，父亲搞了这么一出，弯弯绕绕做了两头坏人，钱却像流水一样便宜了那些学生先生？
毕竟，那书斋里卖的有很大一部分出自苏府。
“苏涣这样，倒像是在经济上削弱这些将军的势力。不管是低价收购还是强制贿赂，这个书斋都像是你父亲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怪不得我说那京师守备的管家对我如此防备，许是怕我变本加厉地再管他要一次钱。”苏濯苦笑道。
“倒是白白让你担上了个强买强卖的名头。”温熙哈哈笑起来，“不过你父亲这招却是高明，平常人看不出来，这些东西的流转，神不知鬼不觉便将那些武将家中的家底掏了出来，在这么流转几次，估计这些武将家里剩不下什么现钱了。”
“那我父亲这样做，究竟为了什么，还要白白担上一个索贿的名声。”苏濯实在不能理解，苏涣常年征战沙场，对这些钱物只当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物件，从来不在意，如今搞这一出，实在是有些奇怪，不像一个糙汉子的风格。
“你父亲估计是知道些什么，又或者，他就是想掏空这些武将的势力。”
“掏空他们的势力，这是为何？”
“许是，你父亲知道有人想举兵，虽然不愿意，但迫于某种原因，只能妥协，面上来看，这间书斋像是将敛来的财物换成现银，实际上，却是在一点点掏空这些可能早饭的武将的资本，这样便是他们有这个心，却无这个力，如此看来，我要同你父亲好好谈一谈了。”
“先生想的会不会太好了，也有可能使我父亲本想洗清这些索贿得来的草屋，单纯因为经营不善才亏了钱呢？”
“若是如此，这家店铺经营了几个月，就算是傻子，也该发现这些差额主要是便宜了这些书生，可你看那店铺的掌柜，对待书生与官员，并无区别，若他想只卖给官员还不容易么，只需要吩咐一句，对这些书生不要摆什么好脸色，书生本就清高，以后谁还愿意来？可你看如今这情况，这书斋在学生中好评如潮，怎么看也不像是你想的那样。”
“先生说的是，只是这事情重大，先生贸然前去与我父亲见面，怕是要引得朝中议论，且这事若是透了风声，引得暗处那些人警惕起来，反而更难办，不如让我先提先生去探探口风，约好地方，再来通知先生。”
“你说的是，我也正有此意，只是你父亲常年在郊外军营，你如何见他。”
“这倒是不难，过不了多久便是端午节，我可以借此前去探望，就算不能，端午佳节，他也该回府才是，我毕竟是他的长子，他总该给我留两分颜面。”
“如此甚好，一有消息，马上前来通知我。”
“先生等着就是了。“
端午那天，天气倒是极好的，京城里热了起来，街上便能看到穿着轻纱的少女了，满街也飘起了粽叶的香气了。
“公主，醒一醒，苏大学士来了。”绣春再一次将宋瑜摇醒。
宋瑜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将脑袋埋进被子里：“让他再等等。”
“苏大学士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绣春无奈开口，却见宋瑜又已经睡了过去，她只得出去，面上总是带了些不好意思的：“苏大公子，小姐还在睡着。”
“无妨，我再等等她就是了。”苏濯坐着，面上没有一点着急神色。
绣春便又添了一次茶，去厨房招呼了。
又等了两刻钟，苏濯心里又无奈又觉得可爱，他犹豫了一下，抬脚进了里屋。
青色的帷幔将床铺同外面隔开来，帷幔垂着，偶尔被窗口来的微封扬起一个角来，却见半截雪白的藕臂伸在外面，“睡得真是不安分。”苏濯低声笑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