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小事，不必凡事亲力亲为，叫下人去做就是，如今既然闲暇，便抓紧些时间休息，待到年末，又该忙的脚不着地了。”
“多谢夫人挂怀，我知道的，只是这事重要，不好假于他人之手。”
“也罢，你们孩子的事，自己能处理的好。”郁纡叹口气，知道苏濯的性子，便也不在多说什么了。
“马上便要大考，你准备的如何了。”苏濯望向一旁的苏曜。
“我能有什么可准备的，那些个拳脚功夫，都是靠平日里练出来，若比武还临时抱佛脚，轻了便是伤筋动骨，若是重了，怕是也就只能去地府看看有没有武将招了。”
“贫嘴。少为自己找什么借口。”苏濯笑起来，“你自己有数便是。若是今年上不了红榜，你也不用回来见我了。”
“好了好了，吃饭的时候，尽说这些做什么，快吃。”郁纡给两人夹了菜，催促道。
三口人又说幼笑的吃了饭，很快，桌上的碗筷就收拾了下去，苏曜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郁纡看着苏濯欲言又止：“有何事，你但问无妨。”
“我父亲，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你问我？”郁纡轻笑出声，“我同他同床异梦十载，你要问我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却是答不出来的。”
“我与他父子十几载，我却也答不出来，那这世上，究竟谁人懂他呢？”
“许，是你母亲吧。”郁纡垂下头，叹口气，眉宇间是这么多年道不尽的苦楚。
“我母亲，”苏濯抬头，将眼中泪水逼了回去。
“又或许是苏老爷子？”郁纡轻声呢喃出声，“这些往事，再如何去追忆，皆是虚无，你若是想了解，为什么不自己去看去问呢？”
“我只怕揭开这一层硬壳下，尽是龌龊。”
“你父亲常年在边疆，就是回了京城，也多在郊外，朝中这些事务，他已经算沾染的少的。我听闻当年他将宋瑜抓走，也纯粹是想给宋寅一个下马威，并没有真正的伤她的意思，后来听闻宋寅捐躯，他那晚也喝了不少酒。”
“我父亲，为何同宋将军如此？两人皆是祖父账下的大将，怎么闹得如此水火不容。”
郁纡笑了，“这事说来到有点意思，谁人不知道宋寅是布衣出声，全靠温家捧上的高位，但宋寅这个人有的是主见，不然当年也不能只身入了险境。你父亲本是将帅世家，从小得你祖父教诲，行事更小心多虑，但在战场上，这种小心翼翼便是优柔寡断了。如此，多次军功皆是宋寅占了，你祖父多加赞赏，做儿子的总归是憋着气的，这一来二去，两人便结下了梁子，说来说去，便是你父亲一个将军，倒是有些小心眼了。”
苏濯沉默了一会；“许是太想要获得别人的关注，祖父多年征战在外，对于父亲又是寄予厚望的，两人期待高了，总会陷入失望的。”
“许是吧，将自己包进那厚重的壳里，无人知晓所思所想，倒也是个逃避的好办法。”郁纡嘴角划开一个说不上是讥讽或是惋惜的笑来，“碰壁多了，许也不想撞南墙，不想见棺材了。”
两人便如此陷入长久而沉重的沉默。
“早些歇着吧，辛苦了。”郁纡率先开口。
“夫人也早些歇着，辛苦了。”
接下来几日，苏濯次次下值后便往那茶楼一坐，日子久了，竟传出些有鼻子有眼的传闻来，说桃溪路有一痴情公子日日等待心上人前来赴约。一时间便沦为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苏濯却是毫不知情的，这些日子，他终于发现了些什么，书斋这些宝贝，大部分竟是武将的下人们买去的。
他看那书斋来来往往，除了学生，最多的竟是下人，按道理这些宝贝，多需要这些贵人亲自来挑，才能发现什么宝贝，。况且，这些文玩之物，本该是文官更喜欢愿意收藏才是。可苏濯看了多日，来来往往竟都是各个武将常伴的下人或是副将。就像是这个书斋有些什么宝贝，各个武将都是知道的似的，又或者，他们在故意避开什么。
终于有一日，在茶馆书斋就要打烊的时候，他等到了一个熟识的人，竟是京城守备的管家。
苏濯便快速地下了楼，在他出门前将其拦住。
那管家被突然出现的苏濯下了一跳，在夜色暗藏的眼眸中竟带了点不耐：“苏大公子，这突然出现，实在是吓了小的一跳。“
“这么晚了，是淘到什么宝贝了么？”
那管家便将手中檀木盒躲了一躲：“这些小玩意，怎么入得了苏大公子的眼，我这趟出来的急，守备大人还吩咐了些事情交代小的去办，小的实在抽不出空同大公子聊天，便先告退了。”说完边要走。
“等等，”苏濯将人拦住，“你手上这是守备大人交代你取得吗？”
那管家眼中露出一丝明晃晃的警惕来，“大公子这话便给我说糊涂了，这些金贵玩意，小的我也买不起，若不是大人交代，难倒是我偷来的吗？”
“我倒是瞧着，这个盒子像是我定好的东西，你打开给我瞧瞧？许是掌柜一不留神，叫你拿错了？”
“公子的东西，该去书斋要去，找我做什么？”
“你瞧，那书斋已经关了门，我就瞧着你手上这东西像是我定的，你打开给我瞧瞧？”苏濯狡黠地笑起来，有些蛮不讲理了。
“公子说笑了，既然这书斋关了门，你明日再来便是，非要拦着我看我手里的做什么，若真是拿错了，你也该找掌柜的说理去。”
“不行，我那可是宝贵之物，全天下就这一个份，若是拿错了，我便也活不下去了，你必须打开给我看看。”苏濯说着，伸手便要去夺。
那管事的护住盒子，连忙开口：“公子先说说，您定的是什么，若您开了盒子，非要说是您的，小的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一只红珊瑚的手钏。”苏濯张口就来，扯得像是真的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