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霞阖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小一片阴影来,掩盖了眸底的一丝冷清来。果然,这些年是父皇把自己保护的太好,宫里这些龌龊事本不该到自己眼皮子底下来,如今自己已经嫁为人妇,就算父皇再怎么宠爱,却也是管不到自己的家务事,舞霞知道自己的性格,若是有人能把自己保护的很好,自己愿意无忧无虑,哪怕刁蛮一些也无妨,若是没有人护的住了,自己也并非是不经世事的小女孩,既然自己的夫君成了别人眼里的肥肉,那便看,这群豺狼虎豹能不能从自己手里把他抢走。
两人在宫门会和,舞霞亲亲热热的挽上宋寅的手,宋寅脸一红,低声道:“这是?”舞霞笑颜如花,面不改色:“我挽着夫君,天经地义,怎么了吗,夫君可是有什么不舒服?”宋寅不敢再说话,两人便这样走出了宫门。
宋寅扶舞霞上了马车,自己跳了进去。却见舞霞也是面色微红,见他进来,赶快开口道:“这宫里眼线众多,既然做戏还是做全套的好。若是冒犯你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宋寅忍不住笑了:“自古只有男子冒犯女子,哪里有女子说冒犯男子的。”舞霞梗着脖子:“你这是瞧不起女子!”宋寅没有搭话,这么想来,确实如此,自古男人就被放在高位,说是冒犯,确实也是强者对弱者的侵略的美称罢了,他点头:“雲儿说的是,但是夫妻二人,那有冒犯一说呢?”舞霞红了脸,又想起来什么:“父皇可有难为你?”宋寅略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陛下只是关心你,问了些近况,哪里会难为我。”
舞霞玲珑心思,怎么会不知道宋寅没说实话,但是还是点头:“如此最好。”舞霞撩起帘子,路过的正是上次出事的街道,那妓院还是闭着门,街上的人却一如既往的来来去去,宋寅以为舞霞是见了什么心悦的物件,开口问道:“可要下去走走?”舞霞心底有些欢喜,点了点头。
宋寅护着她下了马车,吩咐车夫去一边巷子里等着,陪她上街去了。舞霞一路走一路感叹:“这些市井万一虽不及宫里精致,却也别有趣味。”宋寅看着她,像个孩子,东摸摸西看看,有些好笑,却见人来人往,又怕她走丢,便靠了过去,牵住了她的手。舞霞没想到宋寅难得主动,脸羞的通红。
路过那家胭脂铺子,那老板显然记的宋寅:“宋将军,上次买的胭脂,可还好用?”宋寅不答,看了舞霞一眼,舞霞娇俏地一点头:“甚好,就是这颜色不是我欢喜的。”那老板看着舞霞:“咦,这不是。”宋寅抬抬手,示意老板不要多话,老板是个机灵的,连忙换了话题:“既然姑娘觉得好,多买几盒去就是了,小店刚刚上了新颜色,是我内人亲自调的,您要不要瞧瞧?”舞霞点头:“如此甚好,拿来我瞧瞧。”那老板从铺子里小心拿出一个锦盒来,里面放着三小盒胭脂,胭脂一打开,便散发着淡淡清香。舞霞用指尖挑了一点,抹在手背上,桃红的胭脂均匀的散开,衬的更加肤白,舞霞看到:“这颜色如何?”宋寅点头:“极好的,衬你。”舞霞面颊一红,吩咐道:“这些给我包起来便是。”老板喜上眉梢:“好嘞,您拿好。”舞霞从荷包里掏出一小片银叶子,宋寅连忙拦下来:“用不着这么多,我来就是。”宋寅拿了些碎银递给老板,老板脸上讨好的笑着:“宋将军,这也有些多了。”宋寅拉过舞霞的手:“不要紧,雲儿高兴,就当赏你的就是。”老板高兴地点头,把银子收了起来。
宋寅把舞霞拉的远了,舞霞问道:“这银叶子是很大一笔钱吗?”宋寅点头:“以后出门,切切记得带着家仆,财不可外露,知晓吗?”舞霞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留意着,多学些的。”宋寅轻叹口气:“雲儿千金之尊,这些事不必挂心。”舞霞不依:“你不能把我像笼子里的鸟儿一般关着,我是个活生生的人,圣人言活到老学到老不是吗?”宋寅一愣,点点头:“雲儿说的是,既如此,等新府落成,我请个账房来教你便是。”
舞霞满意的点点头,又讶异道:“你说新府?父皇可是赐了宅子?”宋寅不便多说:“尚未。”舞霞叹了口气:“那不知要等到何时。”宋寅听了这话,心下一软:“不会很久了。”舞霞看向他,眼神坚定:“夫君说的是,以夫君的才华本事,官路自然顺遂,不会叫雲儿等太久。”宋寅看她这模样,忍不住想抬手摸一摸她的脑袋,抬到一半,总归是停在了半空,放了下来。
舞霞以为自己发髻歪了,抬手拂了拂:“怎么了,是散开了吗?”宋寅鬼使神差般抬手拂了拂她的发:“没有,只是只小虫掠过罢了。”放下后,宋寅像只偷得了腥的小猫,满足的眯了眯眼。
舞霞的注意力一下被街边的冰糖葫芦吸引住了:“你瞧,那红彤彤的是什么?”宋寅回过神来,暗暗一笑:“那是冰糖葫芦。”舞霞欣喜道:“看起来真是喜庆呢。”宋寅买了一串,递给她:“尝尝看。”舞霞咬开晶莹的糖衣,咬了一小口其中的山楂来,皱眉道:“好酸啊。”宋寅摸了摸鼻子:“是吗?”舞霞打量着冰糖葫芦:“这串好像不够红,你看那最顶上那串,是不是红些?”宋寅抬眼看去,果然最顶上那串要红些,他抬手将最顶上那串取了下来,给了小贩碎银,递给舞霞:“再尝尝看?”舞霞小心翼翼的咬了一开口,笑逐颜开:“这串果然甜些!”宋寅满意一笑:“欢喜便好。”舞霞点点头:“这附近可还有什么好玩的?”宋寅笑了:“京中富饶,好吃的好玩的多了去了,今个饭点要到了,我们出来时没通知后厨,怕是备了我们的午膳,还是回去吃好些,不然免不了要浪费。这些天我都不用去营里,再陪着你来逛就是。”舞霞点点头,又小口的咬了一口:“两串我也吃不完,你要不要?”宋寅看着被舞霞咬了一小口的不怎么红的冰糖葫芦,不知如何开口。
舞霞将最顶上的山楂摘下来,递给宋寅:“诺,不要浪费。”宋寅便接过了,两人一人一小口,慢慢咬着,上了马车。
接下来两日,宋寅果真陪着舞霞,把京城里好吃的,好玩的皆逛了个遍,舞霞虽然高兴宋寅能有时间陪着自己,却也不解为何宋寅突然清闲下来,心中总有些不安。
次日,温熙突然闯进两人的院子,把宋寅叫进了房里。舞霞大惊,心里的不安一下爆发出来,她拽着侍女的手臂:“快去查查,宫里到底怎么了?”侍女从没见过舞霞这般慌张的样子,慌慌张张的出去了。舞霞坐立难安,又不敢贸然闯进两人商量事情的房间,只得着急的等着消息。
屋内,温熙看着宋寅,一脸急色:“你和陛下到底说了什么,怎么会这样呢?”宋寅安抚道:“放心,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内,你不要着急。”温熙看着他,面上微怒:“你之前怎么和我说的?如今又瞒着我做了什么!要知道,你现在得了皇上青眼,多少人盯着你不说,你的一言一行皆与百姓相关,我怎能坐视不管?”宋寅示意他先坐下,开口道:“我自然知晓,只是现在时机未到,事情还没定下来,我不好夸下海口同你说些什么。”温熙刚坐下,又急的站了起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陛下圣旨都已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