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所有人都欺负你到底是你不正常,还是大家都不正常?
这个问题是上高中的时候,班主任抛出来的一句话,当然不是抛给我,而是同班一位同学。因为很多人都选择欺负他,所以他跑去和班主任告了状,班主任给他回复的,就是这句话。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都不确定这个答案是yes还是no。我时常在想,这个命题是否本身就是一种定向绑架。人数多的一方就是秉持了正义的一方,就该是天枰倾斜的一方,而人数少则自然而然就成为了被征讨的一方或是指责的一方?物理学上这个定义一定成立,因为质量当然是越多越大,但是社会学上来说确实很难认同上述观点了。
因为愿意辩解是非坚持原则,我们才成为了走在一起的人,不接受虚伪,不愿意做作。也自然而然,我们成了大部分人群都不愿意接纳的人,棱角分明,边角锐利。我们必然是天枰中少数的一方,然而我们就不正常了么?
那段时间,我和老Y、军哥、思妍一直在军哥的酒吧里,玩一种叫“造句”的游戏。我们每天都会把困扰当前“人生”的问题甩出来,然后大家争论到得出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个叫“正常”的造句,是我丢出来的,困扰的原因,就是我上面陈述的那堆问题。也是这个造句,让我们认识了冷小丢,遇见了人生实例命题解答。
因为那天酒吧忽然太过热闹,我们不得不被挤到里面的卡座。而且被军哥恶狠狠的黑了一笔。按照惯例,我们还是先坐等人齐,然后开酒,待所有人都准备好了以后开始造句。问题丢出去以后,所有人轮流发言。正当讨论的激烈的时候,冷小丢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安安静静的坐在了军哥旁边,所有人被这猛然出现的身影懵了半天,他却依旧不慌不忙,端着酒杯慢慢的品着,并作势画了一个圆圈,示意我们继续。
“这算是我们第一个粉丝么?”思妍用已经被酒韵红的脸庞,朝着我们问道。
而我们又再次把目光转向了冷小丢,他沉着的点了点头。我们兴奋的端起了酒杯碰撞在一起继续了我们的造句。
那天我们喝了很多酒,我也不再是只有三杯。所以到后来根本没人在意今天说了一个什么话题,也不想知道最终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那一刻,我们都是消遣客。只有冷小丢依旧冷静沉着的坐在那里,不说话,不作声。
老Y一度认定了军哥酒吧的洗手间就是自己的卧室,死活不让别的客人进;思妍因为一直喊着说要一段完美的爱情,结果妆花的像是在玩cosplay;军哥讲着自己如何没有选择读书而是参军,又是如何开了这家名叫“并不喧闹”的酒吧;我和大家讲着是怎样从一个创业者的身份变成了现在一无所有的自己……
那天的酒,格外的烈,烈的让人觉得过往所有的坚持对于明天都可能是寸步难行。老Y成功的睡在了洗手间,思妍脱掉了高跟鞋,整个人躺在沙发上,把头枕在我腿上,手中的红酒还在半空中摇晃。我和军哥头靠着头倚在沙发上。冷小丢忽然起身走开,而我们都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一晚上,他什么话也没有说。我和军哥狠狠的把杯子撞在一起,一饮而尽。然后瘫的像一滩烂泥。
不一会的功夫,冷小丢回来了,手上还拿着几张写满字的A4纸,放在桌上以后,和我们一一碰杯,然后伴随着我们沉重的眼皮,慢慢的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
我们就这样日常所在酒吧里过了又一夜。早上醒来的时候,面前是思妍买好的早点以及昨天冷小丢留下的那几张A4纸。
“别人认定的答案,从来不是你要的答案。而你要的答案,也从来不需要被别人认定。不接纳不代表不正常,有争议不代表不能在一起。你们讨论了一晚上的问题只是一个伪命题。这世界上虚伪也好,真实也罢,你们都不能剥夺别人存在的权力。如何选择是经由他们自己决定的,所以判定的人,就不该是你们。我很喜欢你们的讨论方式,也很开心成为你们的第一个粉丝。一晚上不作声,不是因为我不想参与,也不是因为我高冷,而是只有这种方式,我才能离你们更近,不会有歧视,不会有差别对待,听你们从心里发出的声音,真好。我们都是正常人,因为有缺失;我们也都是不正常的人,同样因为有缺失。比如,我缺失了发声的权力。冷小丢”
“这哥们文笔不错,字也很漂亮。”老Y挠挠头,点了一颗烟,长长的吸了一口。
我就在想小时候妈妈常常说我的一句话:“那么大一根油条堵不上你的嘴。”现在看来,两根油条加一份豆腐脑也堵不上,妈,不信你看老Y。
上午十点,从酒吧走出来的我们,感觉这个夏天,很暖,不燥,温馨而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