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笙和老田在警局门口抽烟闲聊。
”廖东这张嘴还真严实，从今天凌晨一点到现在说了不到十句话，要是碰上刚进警局时的我，非得抽他几个嘴巴子，小兔崽子，我就不信拿不下他。“老田还是信心十足。
”老田，不用你出手，你瞧好，等黄队她们二人审完刘月娥，廖东就会老老实实地给我交待。“杨笙意味颇深地说。
”那我倒是要好好学学？“
”别，你老田在这行是我的前辈，我可不敢班门弄斧......”
“该你上场了，杨笙！“黄芷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警局门口，晃着手中的一张光碟。
廖东被询问了一晚上，此刻整个人开始犯睏，正右手支着脑袋打盹。
杨笙走进审讯室，朝小宋点头打个招呼，然后径直走到廖东面前，“起床了，要睡回家睡去。”杨笙喊一嗓子，廖东惊得从椅子上弹起。
”我可以走了？”廖东看到老田不在，换了个和年轻的警察，就镇定下来，应该是对方没招了。
“别急，年轻人，我这里有刚刚录制的你母亲刘月娥的口供，你不想看一下。我觉得你有必要看下，看完你如果没有想说的，就在我同事记录的口供上签字，我们会立即释放你。”杨笙静静地等着廖东回答。
廖东皱了下眉头，默然坐回椅子。
杨笙将手中的光碟放入笔记本电脑中，启动播放功能，很快刘月娥被审讯的场景出现在廖东的眼前，起先廖东表现很镇定。当刘月娥提到怀有身孕，脸色开始变得不自然，看来廖东确实不知道他的亲生父亲是林向春，而那个从小关爱他的父亲却是让他们父子分离的罪魁祸首，这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
“忍得这么辛苦又何必呢？”杨笙适时的说了句。
廖东双眼通红，突然站起来盯着杨笙说道：”我要见我妈，我要听她亲口告诉我真相！“
”可以，但是我希望见过你母亲后，你能把廖文雄的死说清楚。“杨笙没有等廖东承诺什么，就对着玻璃墙做了个手势。
三分钟后，刘月娥走进这间审讯室，看到廖东的刹那，泪水禁不住夺眶而出。
”对不起，小东，妈一直瞒着你，关于你亲生父亲的事，这是妈心里的痛，你不会怪我吧！“刘月娥哽咽着把话说完，整个人的生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精神萎靡。
”妈，我不怪你，我就想知道，谁是我的亲生父亲，是林向春吗？”
”是，林向春的的确确是你的亲生父亲。”
廖东在听到刘月娥的答案后，没有表现出震惊，反倒一下子变得平静，淡淡地说：”妈，我知道了。警官，麻烦带我妈离开，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廖文雄的死因真相。”
“别急！你先解决下我心底的困惑，再告诉我真相。你为什么会去自学法律，这是一门很繁琐的学科，我们公安系统也有不少同事在业余攻读，但很少有人像你这样只用两年时间考证。莫非你早就准备应付现在的局面？”
廖东脸上一瞬间闪过一抹异色，“你是个非常聪明的警察，一边套取我的话，一边又用心里暗示推导我的思想，我算是遇到高手了，有意思。”
廖东没有再作隐瞒，开始交待事情。
刘月娥嫁给廖文雄后，日子过得并不舒心，就在她生下廖东不久，廖文雄就酝酿着把这个对外声称的亲生子扼死在摇篮里。刘月娥日夜不离的维护着这个孩子，廖文雄一时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时间一久，这事就淡了，但是心里始终插着刺，所以心情一不好就拿刘月娥出气，打骂是家常便饭。
在廖东10岁那年的一个清晨，廖文雄发疯似地在卧室中揍刘月娥，为了不惊醒廖东，刘月娥忍着疼痛硬是没有吭一声。廖东贴近他们的卧室，在门外听到了廖文雄对刘月娥的辱骂，获知自己原来并非廖文雄亲生，更重要的是这十年来，刘月娥所受的屈辱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廖文雄出完气后扔下一句话，这辈子你就算死也别想见到那个人，我可以供你和你那个兔崽子吃喝，可你要有二心，我就先杀小的，再杀你。
从这一刻起，廖东的心里蒙上了一层灰，以前的阳光少年彻底消失，他成了学校老师和同学眼中的混混。他不想受廖文雄威胁，他要变得强大，但他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做。这时候在社会上混迹的关晓枫出现在他视野中，他干得是见不得光的勾当，甚至酒醉后留宿在廖文雄家还敢欺侮刘月娥，而廖文雄却哑巴吃黄莲，没有说一句话。好在廖东脑子转得快，大半夜的借口上洗手间跑错屋的谎言，破坏了关晓枫的这桩‘好事'。
此后，廖东有事没事的就跟着关晓枫转，关晓枫也不笨，似乎知道廖东的想法，但却一直没有道破。于是廖东、廖文雄、关晓枫三人之间就形成一种微妙的关系，廖文雄对于廖东母子也收敛很多，另一方面，关晓枫也将一些小打小闹的混账事交给廖东去做，还刻意捧红廖东。
廖东了解关晓枫阴险狡诈的为人，知道关晓枫这么大张旗鼓地捧他，迟早有一天会出大事，到时候他这个台前人就会去替关晓枫承担一切后果。他也开始自己的筹划，首先就是学法律，需要规避的事绝对要避开，而法律是最好的保障。
“你是怎么给廖文雄下毒的？“小宋在一旁做记录，廖东讲半天还没说到正题，有些沉不住气。
“廖文雄的毒药是我放的，但药是关晓枫提供的，我的确没有料到是让我毒死廖文雄，心里有过一番挣扎。二年前我有听到风声，关晓枫和廖文雄因为一桩陈年旧事闹意见，好像与二十年前建大坝的事有关。可更搞笑的是廖文雄也提供给我毒药，让我趁关晓枫不注意投入茶水中，还许诺事成后，就给我五百万现金，他还真把我当作视钱如命的小混混。我想这样也好，两个我最恨的人一起下地狱，多少是个伴。为了抛开我的嫌疑，就准备在廖文雄他们聚会那晚动手，那药混在酒里喝药效发作的更快，唯一的缺点是有股草腥味，所以当晚的菜谱里就加了一道廖文雄最爱的苦瓜，当晚也就廖文雄一个人吃了。或许是疑心重，关晓枫那晚没去赴约，逃过一劫。”说到这里，廖东停下来，脸上掩饰不住一种失落。
“关晓枫的毒药你也准备下在饭菜里，你就不怕被发现的几率太高？”杨笙疑惑地问。
廖东略作犹豫。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敞开说吧......“
“廖东为关晓枫准备的毒药并不是廖文雄给的，廖东交待是从天龙寺后山的草药圃里摘的。据他说是一次进山游玩中了蛇毒，有个年轻人拿草药救了他，就这样相识了。那年轻人对草药很熟悉，廖东对药的知识就来自他，至于姓名廖东并不知晓，一般都称呼他小白......“案情讨论会上，小宋认真地讲述询案笔录。
先后又有数人将这几天对周围的调查走访的情况一一作了汇报，但对于数起凶案的侦破不能起到推动作用。
现在除了黄芷珊，就剩下杨笙和老田没发表个人意见了，黄芷珊挑起眉头，先看了眼杨笙，又转向老田，二个人都闷不作声，就像是老僧入定。
“案件侦破到现阶段，已经处于最关键时刻，在座的专案组成员不能有丝毫地松懈，我现在有两个调查方向，一是查清楚二十年前的大坝案，二是查证廖东说的毒药来源，这两件事都很棘手，难吗？”黄芷珊不得已亲自施令。
“大坝案我来调查取证，黄队让小宋和小罗配合我，成吗？”老田抬起头，眼神坚毅。
“好！”黄芷珊点头道。
杨笙朝着周围的同事扫了一眼，收回目光，笑着问：”有哪位同志精通药理的，跟我去瞧瞧。”
现场没有人回应，杨笙讨了个无趣，最后黄芷珊发话由她陪同一起去取证毒药来源。
清晨，天龙寺后院，鸟语花香。
一位年轻人正慢悠悠地施展拳脚，一丈开外站着一位老僧，双手笼于袖中，正自闭目养神。
”云白，知道这套是什么拳法吗？”老僧的声音很轻，但年轻人听得非常清楚。
“弟子愚钝，请方丈大师指点。”叫云白的年轻人手脚未停，口中言道。
”你在寺院随我习武已有六年，依然心性未定，没有寸进，近日传授你的是少林禅宗所传的拳法，名曰禅拳。望你经常习练减少身上戾气，阿弥陀佛，放下执念，回头是岸。”
“一念放下，万般自在。大师果然是得道高僧，呵呵，幸会幸会！”杨笙和黄芷珊一前一后走进后院。
”你是谁，胆敢闯入后院禁地？“云白停止练功，双目怒瞪杨笙。
”佛渡有缘人，难不成佛家之地还有分别？“杨笙不以为意反问。
”出去，这里不欢迎你！”云白想着驱赶杨笙。
黄芷珊和老僧都视若无睹，看着二人争锋相对。
“你来赶我，试试！”杨笙挑衅对方。
”那就拿你试试我的拳脚功夫！“云白显然已认出杨笙就是飞镖伤他的人。
云白细腰一扭，做了个奇怪的趺坐式，一拳直冲杨笙前胸。杨笙身形下沉，一掌横扫，一掌握向来拳。拳掌相击，云白又变招式，如同老牛犁地，双拳贯向杨笙腰部。杨笙转掌，身形毫不停滞，错步避开后回掌切向云白右肘......
二人转眼间，攻防互换拆解了三十招，黄芷珊看得眼花缭乱，暗暗称奇，这杨笙貌似一名武林高手。
”云白，退下！这位施主方才已经多次手下留情了，不要再纠缠了，该来的总会来的，一切随缘吧！“
杨笙冲着云白眨了下眼，”还不听你师傅的话，停手！“
”我现在就打败你！“云白愤愤地说，拳脚加力，却始终破不开杨笙身前的防守，胸口开始起伏。
”让你见识下我的禅拳，老妈拐线。”杨笙这腰肢一扭，形似一位纺线的老妇，食指上挑一点云白胁下。
云白震惊之余，没有及时避开，只感觉一口气不顺，立时跌倒在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