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段话,骂的张大忠面红耳赤,张着嘴吭哧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自觉得气势已无,对方又是有备而来,这个仗肯定是没法打了。
无奈下,冲黄教授抱了一下拳,也没脸回话,拨转狻猊虎兽回归了本阵,大手一挥,传下了将令:“速速回撤献州!”军令如山,献州大军都是骑兵和飞行军,来的快,回去的也快,倒卷旗号呼啦啦退了回去。
辉州大军中军门旗下,一员将领鼓动着法力,大声叫道:“西相大人威武,骂退陈圣松百万军!”众军听得真切,一起放声大笑起来。
不少人看着献州军退走的方向,目露轻蔑的神色,在各级将领的带领下,众军齐声高呼:“西相大人威武,西相大人威武!”一刻间,大军上下士气高涨,气惊云霄。
泽泺王都摄政王府内,陈圣松一身便装散发披肩,此刻蹲在一片花田里认真的种花。丞相高永全、太傅吕望、太常司空原、太尉李春杰四位朝中重臣,跪在花田边伏地请罪。
陈圣松的面色波澜不惊,用小锄头在地面上刨出来一个小坑,然后取过来一颗鲜花,根部朝下放入坑中,再用小铲子专心致志的培上土,最后用勺子舀了一勺水,慢慢的浇下。
做好这一切后,陈圣松直起了身子,一名内侍躬身递上来一张手帕,陈圣松用手帕擦了擦手,缓缓地说道:“行啦,都别跪着了,起来详细说说罢!”
四个人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敢掸拭身上的泥土,高永全向前走了一步,躬身说道:“启禀摄政王,北方六州,辉州、塘州、奉州、利州、河上州、捻州已反,已查明陈尚那个逆子,正在辉州大营中坐镇,黄乐然统帅着大军,据嘉荫关固守!”
当下,将汇总上来的情况,逐一地向陈圣松进行了汇报。陈圣松的表情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就这么静静的听着。当听到献州牧张大忠,被黄乐然大骂一通不战而退时,他的神色终于发生了变化。
陈圣松的眼睛猛的立了起来,将手帕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大怒道:“张大忠这个蠢货,废物,蠢不可及,蠢不可及!”
太傅吕望与张大忠交好,平日里不少得张大忠的财物孝敬,此时也不好坐壁上观,硬着头皮解释道:“回摄政王,张大忠领命后,亲率骑兵和飞行军火速夺关,不料那逆贼黄乐然早就有所准备,张大人兵力不足又无步兵跟随,退兵也属于无奈之举。”
“你懂个什么,逆贼新叛,军心未稳,正要趁此时磨其军威,耗其锋芒,哪怕是拼光了所有人,也要展现朝廷坚决平叛的决心。张大忠未战先退,只会助长逆贼的士气,挫我方之锐气,你让其他诸州如何看待此事?张大忠误我,这个蠢才谨慎有余,勇武不足!”陈圣松咆哮道。
吕望吓得一缩脖,不敢再吭声了。陈圣松平复了一下心情,对几位重臣吩咐道:“看来北方剩下的七州也会凶多吉少了,你们几个尽快商议一下对策,永全,由你亲自挂帅,集结大军反叛!”
高永全等人躬身领命,陈圣松又嘱咐道:“你们去和朝堂上的臣工们说一声,逆贼反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平了也就是了,这天塌不下来的。让他们按部就班的办事,该做什么还做什么,若有玩忽职守妖言惑众者,严惩不饶!”
“臣遵命!”四位重臣一起领命,彼此互相看了一眼,撩衣跪地齐声说道,“臣等请大王进位!”
陈圣松闻言后一愣,眯着眼慢慢地说道:“此刻的时机,不太妥吧!”
高永全向前跪行了两步:“大王,此事万万不能再拖了,大王请想,我们是平叛,但陈尚逆子就在辉州,如果大王还不想进位,这平叛一词岂不是名不正言不顺?自古少有臣伐君的,时间一久,恐人心浮动啊!”
其他三人也齐声响应:“请大王三思,望大王以江山社稷为重,尽早进位!”
陈圣松考虑了半晌,叹了一口气:“我的好侄子,这都是你逼我的。”
四人听见后大喜,一起叩拜道:“臣,参见大王!”
陈圣松的心情好了不少,用手虚掺道:“诸位爱卿平身,太傅、太常、太尉,这加冕的事情你们三人商议吧!永全,你还是要以平叛为重!”
高永全躬身领命,陈圣松又问道:“永全,那个王太医可曾回来了。”
“早已归来,人就在太医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臣已命人严密监视他。”高永全回答道。
“哦,回来了,这么说来,应该是窦浩作弊的手法高超,真的瞒过了他!”
“臣也是这么认为的,否则他绝无主动回来送死的可能,但臣建议对他也不能完全相信,还需要对其严加防范!”高永全建议道。
陈圣松点了点头,又对太常司空原说道:“将天星海的人手调回来吧,北方已危,他们留在那里也是等死,留点人看着就行了。”…
北方十三州的局势变化,还真像陈圣松所料,在北方六州举事后,没等局势完全平稳,六月四日,陈尚宣布亲征。以窦浩为帅,周斌为先锋,北相萧华为军师,大军出辉州向北进发。
这个亲征的陈尚,当然是假扮他的萧华怡喽,萧华怡让一个体型与自己相似的婢女,戴上了面具假冒自己,自己则是继续冒充陈大公子。
反正萧北相在外人面前,向来都是书生打扮头戴面具,少有人知道她的实际模样,如此行事,倒也没有人怀疑这对君臣的真实身份。
与此同时,东相祖月峰亲自挂帅,从塘州起兵,以塘州牧刘峰为先锋,大军从塘州向南进发。两路大军所到之处,各州城府县望风而降,有些州牧甚至还没等大军临境,就已经统率文武前来叩拜旧主。
不到两个月,北方十三州除霞延州外,其余六州均已平定。两个月后,两路大军分南北开始攻伐霞延州,一路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半个月后大军汇合,团团围住了霞延州首邑封城。
当天夜里,封城城内异动,封城兵马统制史袁峰,率心腹手下冲进了帅堂,将霞延州安抚使及州牧二人当场击杀,然后开城投降。从此,北方十三州均宣告易主。
败报传至王都,陈圣松也不禁有些牙疼,自己虽然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但这速度未免太快了点吧。十三州那么大的地方,连三个月都没有坚持下来就换主子了,自己的这个侄子,还真是好本事啊。只能催促着高永全,加紧调集军队和军需物资,以献州为基地,尽快讨伐北方。
高永全这些天忙得不可开交,一方面,从南方诸州调兵遣将,令他们向献州方向聚集。另一方面,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这么多人马的吃穿用度,以及军需物资、攻城器械等等作战物质的筹备,都需要他亲自过问。
还有一件事情,也不得不牵扯他的精力,虽然陈圣松让他专心战事,不必操心加冕盛典,但高永全身为丞相当朝一品,怎么可能做到放手不管。于是每天还要挤出时间,与三位阁老一起商议加冕流程,力求做得尽善尽美。
这些事情忙得高永全焦头烂额,分身乏术,根本无法尽快抽身前往献州坐镇。没想到,一场谁也没有料到的惊天人祸就此爆发了。
献州首府環阳城内,张大忠坐在自家的书房里,独自喝着闷酒。前番亲自领军去攻打嘉荫关,结果挨了一顿臭骂后不战而退,此举已经令他成为了全天下人的笑话。
这些天来,他一直提心吊胆的等待着来自王都的处罚,但奇怪的是,时至今日都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只是接到了高永全的多次传讯,严令自己务必做好各路大军的粮饷接应工作。
眼见得来自其他州府的大军,在環阳城外越聚越多,大营连绵不绝,张大忠不知道为何,这心里面越发的不安起来。
今日,张大忠心中烦闷,独自一人躲在书房里喝起了闷酒,正在这时门外有侍卫禀报:“禀府牧大人,王大人求见!”
张大忠醉眼惺忪的看着侍卫:“叫他进来吧!”
这位王大人,是张大忠的心腹幕僚,名字叫做王笑然,官居牧府参军之职,为人甚有鬼才。前次出兵时,王笑然远在外地没有跟随在侧,若是有这个王笑然在场,定会将利害关系讲明,张大忠也决不会是一顿臭骂就能打发了的。
此时,王笑然施施然走进了屋,此人瘦长的身躯,有点水蛇腰,面色有些发黄,眼睛不大但透着精光,下巴上留着一绺小胡子。进了屋后,也不用张大忠相让,笑呵呵的搬了把椅子,放在桌案的对面,大方地坐了下来。
王笑然冲张大忠一拱手:“大人,各州兵马陆续来到環阳城外,已经聚集有上千万之众,各类军用物资及军需粮草,正在源源不断地运抵,下官都已经妥善安排了,请大人尽管放心!”
张大忠借酒消愁,故意不运用法力来化解酒力,此时喝的舌头有些发直:“笑然哪,你办事我放心,这些事情由你代劳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