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亲生父亲,你愿意保护我,爱我,为什么要交给别人?”
“你能保证他们也会这样爱我吗?”
白子谦怔怔的看着病房的天花板,他在一瞬间闪过很多念头。
他想告诉小新,白氏离不开他。
母亲离不开他。
有无数的人离不开他。
但事实上,他的人生也只有一个儿子离不开他而已。
——
在白谦墨出事以后,沈思一直守在床前。
期间,白氏集团的李远山,柳穹,白枫,杨总都来看过。沈思并不想在病房跟他们相遇,在几人过来的时候,沈思去用了餐,稍微休息了一会儿。
而后回来继续守在床前。
这一守就是一夜一天。
在夜幕再度来临的时候,她终于熬不住,趴在床前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看到了白谦墨。
她站在熟悉又陌生的台上,在一片嘈杂的环境里看着台下站满的人。
那些人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笑容矜贵而优雅,他们手里拿着香槟,举杯微笑,像庆祝什么盛会。
而白谦墨像她记忆中一样,站在人群的最中央,即便只是安静的站着,都属于众星捧月一样的存在。
他五官精致而妖异,抬眸扫过她的时候,带着惊心动魄的冰冷。沈思下意识紧张了一下,但她只是被扫了一眼,并未得到任何关注。
她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下意识把右手握成拳。
等她移开目光,观察其他人的时候,发现下方的人群早已开始热烈而亲密的交流,唯独她一个人,仿佛格格不入一般,连跟人交流的欲望都没有。
恰在此时,一个戏谑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沈思?”
沈思下意识回过头,看到一张令人厌恶的脸。
他跟自己长相有三分相似,但眉眼上挑,笑容阴险,仿佛盘算着莫大的恶意。
“你已经被王总买了,还站在这里干什么?”沈傲笑嘻嘻的问。
“王总是谁?”沈思一片茫然。
“喏,那不是?”沈傲得意的一指身侧。
他的身边站在一个面容黝黑,足足有三百斤的男人。
那个男人带着油腻,得意洋洋的笑容像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笑着说:“小可爱,这么生疏做什么?来跟哥哥聊聊天。”
男人伸手用了几分力气,看样子想把她拖到怀里。
沈思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猛地退后一步。
但这一步好像退的有些远,她失控一样向台下落去。
摔在地上的感觉并不疼,但是追上来的沈傲跟王总一边狞笑着,一边朝她伸出手。
沈思快速爬起来,用尽全身力气一样跑着。
她发现,这里并不是会馆或者酒店,是一艘硕大的邮轮。
她穿过黝黑弯曲的过道,飞速跑到甲板上,看到黑黝黝的天际跟同样色泽的大海,仿佛酝酿着一场风暴。
“你跑什么!”沈傲狰狞着逼近,高声道:“我已经把你卖了,你不跟王总回去,是想让我食言吗?”
沈思心下慌张,脸上淡然的跟沈傲说:“你不止可以食言,你还可以去死!”
但是这句话并未说出。他们像大山一样压上来。
沈思总觉得有些事情错位了,但是她想不起来。
她唯一能靠直觉预测到的,是被卖掉以后悲惨的命运。她想,与其这样,还不如死掉。
而这次的决心非常迅速,迅速到她只是兴起这个念头,就已经从甲板上一跃而下,然后被黑沉沉的海水淹没。
口鼻被堵住,窒息的感觉让沈思浑身都疼了起来,她的身体一片冰冷,而在海水的深处,巨大的黑暗汹涌着把她吞没。
沈思猛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而当她睁开眼睛,就看到熟悉的脸庞在她的脸上方不到一公分的地方。那双眼睛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他的眼睛仿佛发光的黑色钻石,里面清晰的映照着自己的脸。
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带着愉悦而开心的笑容,纯粹到仿佛一个无忧无虑的孩童。
而此时,他的左手捏着沈思的鼻子,右手捂着她的嘴巴,她梦里的窒息感皆来自此。
沈思先是被吓了一跳,而是就是惊喜。她伸手抓住白谦墨的手,把他制住的口鼻松开,然后深吸一口气惊喜道:“谦墨,你醒了!”
白谦墨依旧保持刚才的表情看着她,一言不发。
沈思眨了眨眼睛:“谦墨?”
白谦墨下意识做出了跟她一样的动作,眨了眨眼睛,然后点头,表示应声。
沈思狠狠松了一口气:“你身上怎么样,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白谦墨再度眨了眨眼睛,而后用缓慢而沙哑的声音小声说:“疼。”
沈思甚至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撒娇。她鄙视了自己一番,而后安慰道:“现在有些疼是正常的,你等等,我去帮你叫医生。”
她说完,匆匆忙忙起身就要跑出去,甚至因为起身太急而踉跄了一下。
“等等!”白谦墨快速喊了她一声。
“怎么了?”沈思停下脚步,疑惑的看他。
白谦墨的眼神里闪过几分犹豫跟纠结,而后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沈思回到床边坐下,十分耐心的看着他。
白谦墨仔细看着她的脸,看了许久,才认真而缓慢的说:“你是谁?”
整个病房仿佛陷入窒息一样的安静。
沈思表情凝固的看着他,脑海里反复闪过这句话,像是听不懂他这句话的涵义一样。
但是很快,白谦墨再度出声:“或者,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思整个人仿佛如遭雷击,她的手依旧在发抖,而现在,她浑身都在轻微的发抖。她从椅子上下来,蹲在白谦墨床前,然后指着自己的脸,耐心而不确定的问:“你不认识我?”
白谦墨又沉默了几秒,仿佛在努力回想她这句话的含义,而后用不确定的语气问:“我应该认识你吗?”
“你等等,我喊医生过来。”沈思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匆忙站起来,像逃一样离开了病房。
白谦墨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包裹着纱布的手,小心翼翼抬手碰了碰格外疼痛的额头。而后忍不住“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