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巫医子带着柳一一来到陇右道,边关战事日益吃紧,因此巫医子迟迟无法离开。
柳一一自那日听了巫医子的故事,心里下定了决心,非要死缠烂打地跟着檀尘。
这一日天色晴朗,柳一一照旧来到空门圣地,然后随手抽出了三根香,在佛前烛火上点燃,恭敬地做了个揖,双膝跪下,闭着眼睛念着祝愿:“天上天下无如佛.十方世界亦无比,世间所有我尽见,一切无有如佛者,弟子柳一一至诚顶礼阿弥陀佛,愿佛祖保佑他一世长安,与我同归。”
说完又念了三次“南无阿弥陀佛”,叩首起身,就径直朝菩提树下去了。
“和尚,前几日你给我讲的《商人的四个妻子》的故事,本姑娘这几天左思右想,终于悟出了其中道理。今日你就再给本姑娘讲一个故事,还是老样子,关于佛家爱情的。”柳一一背着双手,挂着笑颜,一蹦一跳朝檀尘走来。
檀尘听见声音,不慌不忙起身,单手施礼说道:“阿弥陀佛,一一姑娘既已参悟,我佛善哉。既然一一姑娘想听,那贫僧就再讲一个《蛛儿与芝草》的故事。”
檀尘将扫帚靠在菩提树旁,然后席地盘腿而坐阶上,背靠菩提,双手耷拉在两膝之上,准备讲来。
柳一一也盘腿而坐,双手托腮,一双充满好奇与痴盼的眼睛望着檀尘那双如死水浇灌下枯木般的眼睛,一阵春风吹过,几瓣菩提花飘零而下,打在檀尘的怀中,打在柳一一的发丝间,那坐守枯禅的空门四处流动的芳香,也许勾起了众僧人对往事的回忆。
“昔有珈蓝,名曰圆音,众人礼佛,香火鼎盛,横梁之上,有蛛结网,日受熏染,如是千年,香火虔诚,得以佛性。
一日佛祖至此,及其临行,不意察之,便问之曰:‘于此千年修炼,当有所得,试问人世之间,何为最是珍贵?’蛛遇佛祖,自是欣喜,由是答之:‘人之所贵,莫非求而不得,得而已逝罢了。’佛祖闻之,点头离开。
于此此蛛又修千年,佛祖复至,问之曰‘故问复问,可有新得?’蛛儿所答如故,佛祖摇首离开。
又历千年,一日风起,吹甘露落蛛网上,蛛儿见之,顿生喜爱。观此甘露,日日开心,然风又起,甘露已逝,蛛儿心伤。此时佛祖至,前言复问,蛛儿想起甘露,依旧言答。佛祖叹曰:‘执言不替,当去人间。’
蛛儿投胎,入宦官室,名唤蛛儿,一霎之间,年已二八,婀娜多姿,楚楚动人。
一日,新科状元甘鹿中士,皇帝将宴,公主长风,蛛儿,与众少女皆在座间,席间甘鹿吟诗赋词,众人莫不为之所倾,然蛛儿不意,自知此乃佛祖所赐姻緣。
数日之后,蛛儿偕母拜佛,恰甘鹿亦与母拜佛,礼罢,二老旁言,二子亦旁言。蛛儿欣喜,将得所爱,然甘鹿对其无意。
蛛儿对其言曰:‘君忘十六年前事乎?’甘鹿不知所云,于是偕母归去。
蛛儿归,困惑万分,数日后,帝诏令甘鹿姻公主长风,蛛儿嫁太子芝草。闻此诏,蛛儿怨恨佛祖。
几日以来,蛛儿不食,命之将息,芝草闻之急来,榻前言道:‘那日园中见卿,自此钟情,遂求父皇,今若死之,我必相伴。’说罢提剑将刎。
忽而佛祖至,言曰:‘蛛儿,可知甘鹿何人带来?乃是风所带来,甘鹿即甘露,风亦长风,风将之带来,又将其带走,故甘鹿归风,而那芝草,足足圆音寺外,爱慕汝三千年,却不得汝垂首一眼,前言复问,可有新得?’
蛛儿大悟,答曰:‘求而不得,当不归汝,得而已逝,非命所留。唯有珍惜眼前之人,方是人间无上珍贵。’言罢,佛祖离去,蛛儿与芝草结好。
这便是我要给姑娘讲的故事。”
柳一一听完,心有所感,随之问道:“珍惜眼前人,佛祖尚且能参悟得透,为何你这和尚参悟不透?”
“阿弥陀佛,一一姑娘说笑了。”檀尘答道。
柳一一忽然灵机一动,“你这故事纵然生动,可终究少了些什么,大师前后给我讲了两个故事,小女子今日也要给大师讲一个故事,大师可愿意听?”
“阿弥陀佛,听故事也是修行,施主讲来。”檀尘没有拒绝。
“昔有公子金陵客,身出富家济寒门,金陵城外小女子,其父无德与家分,可怜其母风寒卧,求医铜钱无半文,阿婆指点至古府,仆人言语伤人深。
女子惆怅街上行,少年撞倒反合情,大笑三声女子泣,临别贵人通姓名。
其母病愈归剩金,身留古府待之亲,辞去相约七日后,玄武湖畔共知音。
乘舟湖心半日游,花围四野荷叶周,赠菂偿薏情愫许,可怜古府已空楼。
楼中公子寺中僧,此时当日意不同,一生双膝跪佛祖,多少经文唱青灯?”
故事还未听完,檀尘就紧闭双目,口诵经文。
“不知大师觉得这个故事如何?可在佛祖面前,参悟出了什么佛理?”柳一一故意问道。
“阿弥陀佛,一一姑娘所讲故事,终究已成灰烬,又…”
檀尘还未说完,柳一一急忙打断说:“都是陈年旧事,你能讲得,凭什么我讲不得?”
“和尚我再问你,这金陵公子与那蛛儿,有何不同?”柳一一又问道。
檀尘答曰:“自然不同,蛛儿求不得,自然放不下,这公子已求得,自然放下了。”
“我看并非如此,这蛛儿与金陵公子,皆是一类,蛛儿追慕甘鹿,可芝草有情,看了她三千年,她不曾付之一眼,和尚一心佛祖,小女子等了他三千日月,他亦不曾为之回头。你们常说回头是岸,我一直在岸上,可你们回了头,就真的是岸吗?我也曾试着回头,可我回了头,就真的有岸吗?每日一觉醒来,不仅没有岸,就连河中渡我的人,也不曾见过。”
檀尘正要回答,忽然一个金甲银袍的将军从门外冲了进来,只见他遍体鳞伤,手上提着鲜血染红的宝剑。
众僧人正想拦住,可那将军一直喊着“玉门关飞骑急传,速报住持。”边喊边往里面跑去。
檀尘猜测大事不好,急忙起身跟了过去,柳一一正心酸,见檀尘起身,就随手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角,檀尘只顾得离开,衣角便被扯下一块儿。
因那檀尘用力过猛,柳一一刚扯下衣角,就摔在地上,然而檀尘只是向前,头也没回。
柳一一含着泪花,脸上写满了无奈与记恨,“你走,你走了日后我再也不会来找你。”柳一一起身,朝檀尘喊去,檀尘依旧不肯回头。
柳一一望了望被扯下的衣角,奋力地扔进莲池,一时间,空门上下都去了大殿,柳一一一步一停,三步一回头,缓缓地离开了空门,回了客栈。
住持镜台闻声,也急忙往出来赶,将军在大殿前一看见住持镜台,就单膝跪地抱拳哭诉道:“玉门关告急,奉上将军令,请空门住持谴弟子相助,共御外敌。”
“到底怎么回事,还请将军详言。”住持镜台搀起了将军,慌忙问道。
将军一把握住镜台苍老的手,大声说道:“情势危急,不可多言了,若玉门关破,则陇右道必失,还请住持速派弟子前往相助。”
镜台知事态十分严重,也不再多言,“忘坐速带领六百战僧,僧衣白马,各执僧棍,即刻启程。”
忘坐是空门大师兄,为人敦厚老实。
空门也就六百多弟子,除了镜台与其师弟镜心,以及几十人看守珈蓝之外,恰好六百人,一声令下,各自手执僧棍,骑着白马,朝玉门关疾速而去,马踏黄沙,漫天飞舞,只有黄沙之中,整齐排列的战僧六百骑,僧衣白马,浩浩荡荡,在无垠的沙漠中前行。
大唐玉门关守军八万余人,与吐蕃四十万大军对峙十几日,也未被吐蕃大军攻下玉门关,飞骑三日传信到长安已有十五封,唐代宗明说援兵不日将至,可刚平息了安史之乱,百废待兴,哪儿还有军马可用。
玉门关虽说粮草充足,可终究寡不敌众,听闻代宗将派救兵,一下众将士士气大涨。可等了几日,迟迟不见救兵,探马回报二十几波,都带回的是一个消息:未见援兵。
玉门关守军上将军乃是前朝徐茂公之后,名叫徐成义,驻守玉门关多年,身经百战,所向披靡,此时心中已知朝廷难以指望,便想起了近在眼前的五大门派的空门,于是派遣副将亲自前往求援。
吐蕃人生得虎背熊腰,凶煞非常,个个茹毛饮血,力大无穷,这天朝守军,哪儿是对手,交战几次,屡屡败退,只得死守玉门,以待救兵。
十几日来,八万多的玉门关守军,死死伤伤,如今能上战场杀敌者不足两万。
吐蕃大军又集结十万人,准备攻城,一声令下,吐蕃人就像饿狼一样,不惧生死,一个吐蕃大将冲在前面,指挥众人,或架云梯,或投巨石火球,或推攻城战车,一个个吐蕃人就像是发了疯一样。
玉门关的城墙被砸得破烂不堪,城门也烂了几百个窟窿眼,城上箭矢如雨,滚石檑木纷纷落下,吐蕃人云梯刚搭上,就被大唐守军掀倒,还有的云梯上吐蕃人举着盾牌往上没走几步,就被滚石砸得脑浆四溅,血肉模糊。火球打在城内,百姓屋舍尽燃,熊熊烈火,百姓有四处逃命的,被火球击杀的,还有众多壮士相助守城的,应有尽有。
“咚,咚,咚…”
攻城战车一声接着一声,尽管吐蕃人力大无穷,可还是撞不开被死死守住的城门,城中忽然射出数十支穿山箭,这穿山箭乃是用强弩所射,威力极其大。
穿山箭射入攻城战车,那攻城战车立即被打得开了花,穿山箭又将吐蕃人一次穿透几十人,这才迫使敌军鸣金收兵。
本来这穿山箭,乃是攻城利器,这次敌军攻势前所未有,才将这穿山箭拿出来用。
吐蕃大军见此利器,颇为震撼,只得收兵。又想起四十万人围攻八万人,竟然被拖了十几日,却连玉门关都没有攻破,还被杀了十二万多人,着实耻辱。
苦于无计,吐蕃人便只好向吐蕃国主乌骨达求援。
吐蕃国主乌骨达探得空门援助,自知凡夫俗子,定不是对手,于是将一支神秘队伍派去助战。
所谓的神秘队伍,其实是一群狼妖,约有百人,等级不一,乌骨达曾将一片土地划归这群狼烟修炼,狼妖感其恩德,答应相报,于是这群狼妖就被请去助战。
战僧已至,狼妖方达。佛门正气给玉门关守军带来了希望,空门弟子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战僧。就这样,两处相持不下,战况日久。
“唐儿听着,有本事就出来一战,莫叫尔等口中的蛮夷爷爷,嘲讽一群缩头乌龟,曾经的银甲铁骑,为何今日懦弱至此?哈哈哈…”吐蕃大军为首的一员大将阵前大骂道。随后吐蕃士兵齐声嘲讽叫战。
这个大将,正是一群狼妖之首,纯阴级别,名叫:张适。张适骑着白象,嘴唇一圈儿的胡子,提着一把长枪,看上去五十岁左右。
上将军徐成义此时正在城楼上,听见如此叫骂,心中着实愤恨,怒指城下,回首大声问道:“关下蛮夷,如此嚣张,哪位将军告勇,替本将军拿下此贼?”
突然一个白袍小将挺身出列,“末将愿往!”
“好,我大唐江山,青年才俊,胆识过人,速速前去,替本将军诛杀蛮夷。”上将军高兴地说道。
白袍小将驾马便出了城,与张适仅有百步之遥,还没等白袍小将开口,张适就抢先说道:“来将听着,我乃吐蕃纯阴级别的狼妖张适,唐儿速报姓名,莫做我枪下无名之鬼。”
一听是狼妖,白袍小将就吓得直冒冷汗。
张适正要跃马挺枪上前,不料旁边一个将军挥手拦住,“呵呵呵…小小娃娃,何劳尊驾出手?待我前去擒来,以振军威。”说完这位将军就扛刀上前迎战。
白袍小将见是一个吐蕃老将来战,心中窃喜。拍马上前打了六七个回合,然后故作不敌之状,拖着画戟拍马就跑。
那位老将军以为小将不敌,脑子一热就追了上去,张适急忙大喊道:“老将军快退,小心有诈。”
可那老将军哪儿还听得清楚,快马扬鞭,风声遮住了一切。
追了几十步,白袍小将故意逃的慢,见两匹马首尾相接,老将挥动大刀,朝小将砍去。小将忽然将辔头一提,那匹马后仰上半空,翻了个跟头,老将扑了个空,急忙回头,却已经被小将一画戟刺中背心,倒地而亡。
一下子唐军声威大震,狼妖见老将已死,大怒之下拍马就追了过来,势要给老将报仇。
小将自知不是对手,拍马就往城中跑。跑到城门之下,回首睥睨敌军,大声喊道:“关下蛮夷听着,本将军,大唐,洪落飞。”
“唐儿,我誓杀汝。”张适咬牙切齿,恨不得要将洪落飞撕碎了吃。
“禀上将军,在下自知不敌那张适,临阵逃脱,还请治罪。”洪落飞单膝跪地抱拳请罪。
徐成义急忙上前将洪落飞扶起,“将军大功一件,何罪之有啊。再说那纯阴级别的狼妖,莫说是你,即便是本将军,也未必能降住,将军且下去休息,再听调遣。”
次日,张适又来叫阵,徐成义问帐下谁敢出战,可一个个都听说是纯阴级别的狼妖,也就没人敢请战。
徐成义知道此时必须振军威,于是不再强求部下,他穿甲握剑,打算阵前亲自出马。
“上将军万万不可,上将军乃是三军之主,若有闪失,则玉门关必破。还望上将军三思啊!”部下跪地齐谏。
徐成义眉头紧锁,举棋不定说道:“那可如何是好?常言道‘宁折帐下将,不寒三军心。’如此坐以待毙,士气日渐消沉,玉门雄关,岂能长守?”
正当此时,忘坐进了帐中,单手行礼说道:“阿弥陀佛,上将军不必惊慌,我空门战僧,虽说皆不是那狼妖对手,可我空门有一阵法,名曰十八罗汉伏魔阵,明日我等布阵,必诛此妖。”
徐成义欣喜万分,连忙回礼道:“既如此,那便多谢大师了,陇右苍生,定会伏道而叩,共拜我佛了。”
“善哉善哉,佛祖悲悯世人,诛妖除冥,佛所不罪。”忘坐说道。
次日,忘坐带着十七个实力最强的师弟,其中就有檀尘,个个手执僧棍,列在阵前。
虽说檀尘不过是空门的一个扫地僧,可他得镜台师弟镜心的真传,自然不弱于空门众多战僧。因他初来空门时,只想落得个清静,便做了扫地僧。
张适到了阵前,见十八个和尚对阵,不由得哈哈大笑,“唐儿都死绝了吗?竟让和尚前来送死,如此,那就送你们,去见你们的佛祖。”说完张适就提枪冲了过来。
十八战僧见张适冲了过来,瞬间分散摆开,列出了十八罗汉伏魔阵,十八战僧分别分三层布成此阵,外九人,中六人,内三人,阵法刚摆好,就见地上一个偌大的金黄色的莲花阵图,照得十八战僧个个金光满身,好似十八罗汉亲临。
张适打入阵中,一时间十八支僧棍错落有致,张适不慌不忙,提着长枪应付自如,张适力战二百回合,不觉双臂有些麻木,可是看了看十八战僧,依旧气力不减,心想如此拖下去,自己定要吃亏,于是长枪抡了一圈,将四周僧棍打了回去,然后张适跃上三丈高处,将长枪奋力插入伏魔阵阵心,长枪掀起一股真气,十八战僧各自往后倒退了两步,张适跳到地上,拾起长枪朝檀尘刺去,檀尘刚退了两步,还未稳住脚步,就见张适刺了过来。眼看长枪就要刺中檀尘,另一个战僧将僧棍一挥,长枪便偏向别处。
张适见檀尘被救下,也没生气,只是嘴角笑了一笑,然后借势发力,随着长枪偏向的方向一扫而过,随即四五个战僧受伤倒地,此时已经阵法被破,六个战僧急忙将受伤的战僧扶起。
“虽说强行使用那招几乎会内力耗尽,可如今形式危机,再不用,我们一个也活不了。”其中一个受伤的战僧喊道。
“话虽如此,可你们几个…”忘坐说道。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今日若不除掉这个祸害,那这玉门关后的几十万百姓,必将被屠戮殆尽。”那个战僧又说道。
“好,列阵。”忘坐一声令下,十八战僧便布下了一个阵,十八人围成一个圆,然后众人齐声用了一招:光佛圣寂。
忽然张适惶惧不安,接着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失传已久的光佛圣寂,怎会在空门流传?”
刹时一道强烈的佛光落下,将张适死死困住,而十八战僧,或吐血不止,或心力衰竭,不一会儿时间,张适便被诛杀,可十八战僧,已是圆寂了七人,剩下的十一人,也是耗费内力过度昏死过去。
见吐蕃张适已死,徐成义立刻指挥三军,冲杀过去,小胜而退。战僧骑着白马跟随着守军出城掩杀,留下几人将那十八战僧扶回城中。
十八战僧伤亡惨重,不得不送回空门,于是几个战僧请示了徐成义,就将十八人带回空门,回到空门,住持派人将七人火葬,诵经超度,同时为十一人疗伤。过了三日,十一人恢复的差不多了,正欲再次请战,却见师兄弟们拖尸带伤地骑着白马回来了。
原来那日十一人前脚刚走,夜晚便被吐蕃大军率着二十万人与那群狼妖强攻玉门,城中守军与五百多战僧死守两个时辰,可终究寡不敌众,玉门关破,陇右道失。前去助战的六百骑战僧,此时活着归来的,只剩下三百多人。
镜台从大殿出来,见此惨景,摇首叹气。随后镜台将众人集于大殿,声音微弱地说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老衲自住持空门珈蓝以来,从未遇到如此惨状,自今日起,众战僧卸去僧棍,随老衲潜心修佛,不再过问红尘世事,看透俗尘,杀伐永分,念经颂佛,遁入空门。阿弥陀佛。”
“我们存在的意义,不就是除妖斩冥,守护苍生吗?如果因为一时的失去而逃避,那当初太宗皇帝创此门又有何意义?历代住持又如何不知血雨腥风?难道我们不管不问,他们会饶过我们吗?”檀尘听完住持所言,愤恨而答,住持镜台只是摇头。
空门战僧有说随镜台修行的,有说不惧生死,与冥,妖誓战到底以佑苍生的,争执不休。由是分为两派,一派跟随镜台不问世事,潜心修佛,另一派则离开了空门,做了游僧,四处拯救苍生,行侠仗义,但他们心中依旧修行着自己的佛。
檀尘也打算做个游僧,可临走时被镜心叫了过去。
“你也算为师的半个徒弟,你心中所想,为师明白,带着空门无上佛法,去世间救苦救难,自然没错。妙竺过来。”说着就将妙竺唤到身前,“昔年我见妙竺无家可归,便破例将他收入空门,此行,妙竺就托你照顾了。我知师兄心,也同师兄意,你带着他走吧,为我空门,留下一脉。”
檀尘知镜心不可劝,便双手行礼,带着妙竺离开。
“稍等,这支珷玞棍,乃是为师当年除魔卫道所用,今日,也传与你。”
檀尘接过珷玞棍,又念了句阿弥陀佛离开了。
这支珷玞棍,乃是纯铁打造,棍身盘龙纹槽,两端镶着金箍,盘环错落,极其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