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鸢的死对于施诺而言,与其说是心中有愧,还不如说是心有不安。自那日亲眼看见她走从望春楼上跳下后,整个人便一病不起,一连数日叶泽霖都不曾看过她,这让府上本就不安分的几个妾室开始变得蠢蠢欲动。
这一日,朝露急匆匆从外面进来,一进门却见施诺脸色惨白,杏儿正在一旁伺候着,原本要说的话也没有说出口。
“王妃这是怎么了?”说话间,朝露来到一旁细看,只见施诺此时眉头紧蹙,额头上渗出些许汗水,十分痛苦,朝露见了当即慌了神。
“去寻大夫过来。”这时,施诺突然抓着朝露的衣袖如此说道,朝露这时慌忙点头应下,只是这时只觉得手上一热,低头就看见锦被上鲜红的血迹,朝露和杏儿当即变了脸色,二人对是一眼,彼此心知肚明。
而此时长街上。
叶泽霖一身官府正坐在一间茶楼里,官帽放在手边,却见这人眉头紧蹙明显有些出神,一旁的掌柜和小二相互对视一眼,皆是提心吊胆。
自从这个叶泽霖成了巡察御史,整日在街上晃悠,虽说从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凭他从前那些丰功伟绩,说是人人自危太过夸张,可是突然到他们这种小茶楼来,确实有些受宠若惊了。
“王爷。”这时,常兴一声便将这人的思绪拽了回来,却见来人无奈的摇了摇,将二人打发下去了,掌柜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便不再上前。
“府上的人说,王妃今日身体不适已经去请大夫了。”话未说完,叶泽霖当即楞了一下,丢下官帽便向府上赶去,常兴见状后半句没说出口,连忙拿着官帽便追了上去。
而此时王府内院。
孟凡手中持剑目光锐利站在院中,面前的一应侍妾此时早就瘫坐一团,看着他手上冰冷的剑,带头闹事的几个侍妾此时早就没了动静。
叶泽霖一进门就看见眼前的一幕,却见这人眉头一紧,眼中多了几分寒意。那侍妾见状立刻嘤嘤哭了起来,忍不住委屈道:“王爷回来的正是时候,这人仗着是王妃身边的,竟对我们几个大打出手,若是我们躲闪不及,只怕是早就没命了。”
说罢,一众侍妾立刻大哭起来,叶泽霖听了这话抬眼看向孟凡,却见孟凡此时目光笃定,丝毫没有放下手中兵器的意思。而此时府上婢女和婆子正匆忙的向清雅阁而去,看到这里叶泽霖的心不由得猛的一紧,当即意识到了什么。
“王妃呢!”说话间,叶泽霖直接厌恶的踢开脚边的侍妾,直接向孟凡走去,看着他此时面露难色,叶泽霖便猜到了十之八九。
孟凡任由叶泽霖拽着自己的衣领,眼中满是厌恶和鄙夷,轻声道:“为了一个红鸢,王爷没了嫡长子,当真称心如意吗?”
话音刚落,叶泽霖的身子猛的一颤,久久未曾回过神来,他今日离开时人还好好的,怎的才过了半日便小产。
这时,跪在地上的一众妾室相互交换了下眼神,尽管这人此刻低着头却始终难掩心中得意之色。
看到这里叶泽霖当即猜到了什么,只见他突然垂下眼眸看向身边的几个侍妾,冰冷的视线落在几人身上,吓得众人慌忙低下头去。
“将她们悉数变卖出去,永世不得回城!”叶泽霖说话的声音十分决绝,身上的寒意死期,这时从后面赶上来的常兴立刻应下,不等自家王爷发火便招呼人将几个女子带下去了。
看着这人此时近乎发狂的模样,孟凡的眼中满是轻蔑,朝露曾经说过,施诺这一胎本就胎象不稳,尽管自家大夫说过会尽力保住这一胎,可是自从她亲眼看见红鸢从望春楼上坠下,人便病了数日。
可是这个昔日柔情似水的王爷却不见了踪影,方才朝露命杏儿去请大夫来,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孟凡一出院子就看见杏儿正被这些人捆了,他这才不得已拔刀相向,如今这大夫是请来了,可是这孩子却是已经保不住了。
当叶泽霖感到清雅阁时,只见一众婢女和婆子此刻正在院中,众人正里外忙乎着,看着面前端走的一盆血水,叶泽霖当即慌了神。
“王爷不可,表姑娘吩咐过你不能进去。”这时,朝露立刻将叶泽霖揽在了外面,说话的生意故意提高了些,眼中满是不悦,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
叶泽霖这时眼眸一沉,冷冷道:“给本王让开。”
话音刚落,只见身后的门突然被打开,钟楚嫣一身素衣从里面出来,抬眼便对上她此时冰冷愤怒的眼眸,叶泽霖这才知道国相夫人此刻在屋中,看来方才孟凡所言不假,他的嫡长子当真是没了。
看着叶泽霖此时悲伤的模样钟楚嫣心中的怒意丝毫未见,若他当真能护着施诺,何故杏儿会无法出府去请大夫,施诺的孩子又怎能胎死腹中,那是一个已经成型了的男孩。
想到这钟楚嫣抬手示意朝露退下,接着向前走了一步,右手高高抬起,只听见空气中传来清脆的一声,叶泽霖的脸上赫然出现五个清晰的指印。
众人见状瞬间愣住了,接着纷纷跪在地上低头不语,暗自打量着自家王爷的反应。
都说这钟家的大小姐是个厉害的人物,即便在相府也是数一数二的人,只是这当众殴打当朝王爷,如此大逆不道之举当真让人大开眼界。
而自家王爷此刻微微侧着头,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来,挨了一巴掌却不曾发作,也算得上是奇闻了。
“王爷受这一巴掌,心中可委屈?”钟楚嫣这时微微颔首,眼中的愤怒丝毫不减。
那望春楼的花魁香消玉殒她是知道的,本以为不过就是一段露水情缘,可是现在看来,不知是那红鸢用情太深,还是这叶泽霖也有情有独钟的时候。然而不管怎么说,施诺如今小产,没了孩子,始终都是因他而起。
“施诺如何了?”过了片刻,叶泽霖低头轻声问道,这说话的语气近乎乞求,却见钟楚嫣眼眸一沉,心中满是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