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身后的叶泽霖开口时,红鸢的脸上淡然一笑,可是当她听清这人说的话时却又黯然神伤。本以为他今日露面是对她余情未了,还以为等娶了施家的姑娘后,哪怕让她进府做个同房,也是好的。
可是他这话说的异常冰冷,哪里是有半分情分在的。想到这红鸢缓缓闭上眼眸,只觉得鼻子一酸,迟迟不敢转过身去。
“红鸢还以为王爷是来看我的,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再过三日就是王爷大婚之日,红鸢自知出身卑微,想来是连一句祝福的话也是说不出口的,但是希望王爷明白,红鸢是希望王爷过的幸福的。”
红鸢这话说的十分恳切,尽管她此时背对着叶泽霖,可是他还是能听得出她这话是真心的。此时叶泽霖的眼神明显有些动容,二人一前一后始终未曾以正面示人,眼前的女子默默流泪他却无可奈何。
从他进宫请旨赐婚的那刻起,他叶泽霖的手只能牵着施诺的手,他的肩膀也只有那女人能靠。今日是他优柔寡断了,想来再见时,两个人就已经是敌人了。
过了片刻,只听见身后骤然冷清下来,一阵微风吹过,闻不见身后独有的气息,红鸢这才转过身来,视线落在那片他站过的空地上。
三日后。
八月初七,时应顺天,宜兴土宜嫁娶,虽说这婚事定的有些仓促,可是不得不说确实是个好日子。
本来一连数日炙热的天气骤然变得凉爽起来,当施诺一身红色嫁衣坐在屋内时心中的躁动却丝毫不减。按理说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出嫁了,第一世嫁进荣王府,走的排场虽不及今日,可到底也是皇家规矩。
而前世嫁进陈家的时候,除了少了几个礼节以外,剩下的繁复缛节的规矩样样不见少,怎么说也算得上是驾轻就熟了,可是当她戴上头顶的凤冠时,心里还是莫名有些紧张。
“瞧瞧,要不是今日出嫁,哪里会知道你着红色这般美艳,许是平日里穿的太过素雅了,你进王府后可不该如此了。”这时,钟楚嫣的声音从身后突然传来,一时间屋内忙着的婢女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规矩的行了礼,礼数周到实乃大家风范。
听了这话施诺不禁淡然一笑,那铜镜里的美人此时明眸皓齿,朱唇娇艳欲滴,只是眼睛有些微红,明显是哭过了的。
这话当年她嫁进荣王府时,钟楚嫣说过同样的话。当时她还未曾觉得,直到后来在王府内,那些个姬妾整日里浓妆艳抹,在叶敬一的身边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她那时候才明白,女子生的姣好那是与生俱来的武器,若是没有,那后天也是可以弥补的。
只是若是让她去学沈轻卿一般卖弄姿态,她断是学不来的,好在那叶泽霖名声在外,府上也该有几个同房伺候才对,只要她将这王妃的位置坐稳了,其他的也就都无所谓了。
“长姐说的是。”施诺这时低下头去轻声道,朝露见状这时和杏儿相互对视一眼,二人便默不作声出去了。
一出门,只见院内的银杏树下一女子正向门口望着,二人一眼就认出了来人,不等朝露开口,杏儿便向阿箬走了过去。
如今昔日姑娘身边的大婢女成了内院的掌事,施诺又特意将她留在施家,为的就是日后钟晨睿住进来能有个贴心伺候的。至于他二人日后如何,就凭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只是眼下钟楚嫣就在府上,阿箬自是瞧得出这表姑娘对她的不满,她若是聪明人就该安分守己些,至少也能在钟晨睿身边伺候着。
“表姑娘在里面,今儿个是姑娘出嫁之日,等一会人走了,你再进来去吧。”朝露见阿箬明显有些憔悴,便知这后院的人也不是好管的。
昔日那刘婆子在的时候后院也是个厉害的,可是在内院也少不了与人争执,阿箬再怎么厉害,想来也是应付不过来的。
朝露这番话本是好意,可是阿箬听后却微微摇了摇头,她来不过是想亲眼看着自家姑娘出门,这府上的人虽不知道她为何会去内院掌事,可是她们这几个人却是心知肚明,施家的规矩不能坏,哪怕她曾是施诺身边的贴身婢女。
“我就是想远远看一眼,你日后虽姑娘进王府,听说那小王爷府上的同房妾室不少,进府后,我们姑娘就是正儿八经的王妃,你凡是不用太忍气吞声,但是也不要得理不饶人,只记得护着我们自家主子就是了。”
话未说完,只听见屋内传来脚步声,阿箬连忙拍了拍朝露的手,不等钟楚嫣出来便匆匆躲在了树后面。朝露见了这时欲言又止,对着阿箬重重点了点头,二人也就不再多言了。
此时王府的娇子已经到了门外,从施家的正门向长安街而去,十里红妆不说,单单是陪嫁的箱子就有四十多箱,一时间施家门外围观的看客众多,不少百姓孩童都来凑个热闹要上几块蜜饯吃。
当施诺头盖红霞,由朝露牵着向门外花轿走去时,钟楚嫣忍不住向前追了几步,要不是金秋实在身边拦着,只怕是要将人留下一时片刻。那钟家的三兄弟见状皆是于心不忍,就连平日里一向端正的钟子离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这自幼被他们宠大的施诺到底还是出嫁了,只是一入皇家深似海,但凡有别的法子,他们几人也不会将她嫁进王府的。
一些繁复缛节的礼节过后,施诺终于被人扶着进了屋子,一整日下来头上的凤冠压的她穿不过气来,正当她要松一口气时,只听见房门被人猛的推开,身边的朝露和杏儿当即没了声音。
“怎么了?”施诺这时心下一紧小声问道,然而,身边哪里有人应声。
不等人反应,只见眼前的红布突然被人掀开,叶泽霖一身大红喜袍赫然出现在眼前。眼前的男子明眸皓齿,面色微红,身上隐隐传来的醉花酿透着一丝芬芳,只是酒气还未散去,神情明显有些恍惚。
“洞房花烛夜,除了本王还能有谁?”说罢,叶泽霖反手将她藏在身上的匕首丢在了地上,顺势搂过施诺的腰身,大袖一挥直接熄灭了屋内的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