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望春楼的潮阁中,金灿灿的阳光落下来总是显得意境非凡,再加上这里的歌姬舞女样样出众,技艺超群,说是人间仙境最是不过分。此等良辰美景,日后是恐难再见到了。
这时,随着阵阵的哄闹声,叶泽霖的视线从二楼的走廊上向下望去。只见一楼的台子上光线骤然暗淡下来,随着阵阵笛声想起,一女子身着红衣从楼上一跃而下,一只手攥着红绸顺势滑落下来,整个人安稳的落在台子上。
动作轻盈,配上此时的景象当真如同仙女下凡一般,尤其是那一双媚眼和身上尽显妖娆之意,总是让人挪不开视线。
叶泽霖这时半合着眼眸,抿了一口酒,眼神复杂说不出什么情绪,却也能看得出这人此时神情有些没落。
一旁的司穹见了忍不住冷笑一声,接着冷冷看了那女子一眼,并未多言。
虽说他是奉旨成婚,可是那施家姑娘他也是见过几回的,若说是和这红鸢相比,自是不能相提并论。
一个是大家闺秀,一个是风尘女子,这勾人的本事哪里是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能比的,可若论样貌,那施诺自是不输她的。
司穹这时回想起他第一次见施诺的样子,要不是她身边的人暴露她的身份,只怕他还以为是哪家的俏公子。那一双剪水清眸清澈见底,犹如皓月皎洁不似芳物,有如此眼眸之人想来也是心善之人,可偏偏这王爷却更留恋这些胭脂俗粉。
“虽说是奉旨成婚,可若你不愿意大可向皇帝开口,何必这般委屈了自己。凭她的性子,你想让红鸢进府做个是侍妾,只怕是不可能的。”司穹看着眼前的女子正卖力的扭动腰身,一想起那端庄贤淑的女子眼中满是厌恶。
同为男子,他能明白叶泽霖为何会对红鸢念念不忘,不过这风流是一回事,娶回去能做主母的又是另外一回事。再说这红鸢的身份他不信叶泽霖不知道,不管如何,他二人之间都不会有好结果的。
再说那施诺自幼被钟楚嫣捧在手心里长大,若是被她知道,叶泽霖和这花魁纠缠不清,动了真情,那相府和钟家岂会善罢甘休。就算那两家不参与进来,施家一旦停了所有的供应,只怕这都城也要动荡一段时间。
叶泽霖是聪明人,他不信他想不明白这一点,他这话也只不过是替那施诺感到惋惜罢了,某种程度上来看,他二人都是权力之争的牺牲品。只是司穹与她不同,身为男子还有机会为自己争一争,可她一个女子嫁了人也就不能什么都由着自己了。
然而,叶泽霖听得出司穹言语中的嘲讽,微微摇了摇头。他早就和红鸢说的很清楚了,本以为自己拿得起放得下,可是一想到再过三日他就要迎娶施诺进门,心中却莫名有些复杂,直到他看见红鸢,那心中原本的迟疑反而消失殆尽了。
“本就是我去请皇上下旨赐婚的,哪有我再去推脱的道理,更何况,施家富可敌国,再加上她背后的钟家和相府,哪能让叶敬一渔翁得利。她生的美艳,本王自是不亏的。”叶泽霖的一番话说的十分平静,可是却让听了这话的人万分无奈。
这话也就和他司穹说了,若是被施诺听见,只怕又是不必要的麻烦。他叶泽霖也算得上是风流王爷,怎能不懂这女人的心思,再加上他这一副皮囊,哄个女人自然不在话下。
这时楼下的女子突然抬眼向他二人望了过去,司穹见了眉头一紧,眼中露出一丝杀意。他早就知道这红鸢是叶敬一的人,却不曾想竟也是个高手。他二人今日所坐的地方本就不是寻常的位置,眼下这望春楼正是热闹时候,她竟能一眼就找到他二人。
只见这红鸢脸上的笑意不见,尽显妩媚,可是眼中却多了一丝悲凉。顺着这人的视线,司穹回过身来,正好看见叶泽霖此刻也正望着她,尽管叶泽霖此时脸色冰冷,可是四目相对之际,他的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动容的。
这时,常兴从外面匆匆赶来,才走近了就看见自家王爷正与那红鸢对视良久,一旁的司穹眼眸冰冷,二人间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此时屋内明明的闷热的让人上不来气,可是他二人身边却骤然冷了许多。
常兴这时犹豫片刻,壮着胆子凑了过去小声道:“施家今日来人了,除了送来的陪嫁账目以外,还有两个中年男子,按照王爷的吩咐,两个人已经留下了,我们是不是即可回去?”
说罢,常兴心虚的对司穹笑了笑,却见自家王爷依旧不为所动,司穹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常兴见了先是一愣,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却见叶泽霖这时忍不住轻声一笑,看着司穹那愤然离开的背影目光深沉。只是这一幕全被楼下的红鸢全然看在眼里,趁着台上的舞姬转圈之际,不等曲罢便擅自离开了。
此时,那躲在一旁的老鸨见了眼眸一沉,身上多了几分寒意,接着抬眼向楼上看去,此时哪里还有叶泽霖的影子。她这时立刻向身边的人言语了几句,那小厮听后先是点了点头,接着便暗自退下了。
当红鸢出现在望春楼的巷子里时,叶泽霖明显一愣,他深深看了这女子的背影,眼中早就毫无怜悯之意。有时候他不得不佩服那叶敬一,能将一个女子训练到这种地步,也是为难了他。
“你到底是如何确定,本王会从这里离开的?”叶泽霖看着红鸢的背影喃喃地问道,这时视线落在她的腰间,只见那红色纱裙紧紧裹着腰身,那后腰上的一道伤疤却是遮盖不住的。
这人见了先是眉头一紧,接着便转过头去不再看她,既是好不容易撇开关系了,又怎能毁在他自己的手上。
若是被施诺知道了,只怕她贴身带着的匕首就会非划破了他的喉咙不可,洞房花烛夜就是他叶泽霖的忌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