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心气不顺,转过头看到韩术还站在那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韩大人,少在这儿得意。”
韩术双手摊开微微耸肩,转头走了,无处发泄的白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进门就摔烂了门口的水晶装饰。
“初升这个小杂种,我一定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你淡定一点,这话要是被王上听见,你就更不招待见了。”来访的客人坐在沙发上,喝着一瓶色泽红润的液体。
“喂,你怎么把我这瓶喝了,这瓶是要献给王上的。”白荷不满地抢过瓶子,连忙把塞子封好。
“你心爱的王上,以前就不爱搭理你,现在有了那高级的品种,哪还能稀罕你这些低档货。”
白荷不满地瞪了一眼沙发上的人,赶客地问:“你来干嘛?有事儿说事儿,没事儿滚蛋”
来人饮了一口杯中的液体,说道:“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晨会散了,消息就传了过来,王上把酒业暂时接管了,而且很明确说是要给初升帮忙负责。”
“What?就那个小杂种也配,我们这代,你我这些个纯种都轮不到的机会,要给她?这个小杂种,到底给王上下了什么药了?”
“你冷静点”,来人按住白荷张牙舞爪的手臂,待她情绪平稳了些,才继续说:“所以,我昨儿跟你说的,考虑的怎么样了?”
白荷思索了片刻,“初升是王上异奴,动她?你想被诅咒致死吗?”
“这你不用怕,我必定有十拿九稳的方法,让王上心甘情愿的放弃这个异奴。”
见白荷还在犹豫不决,便抓住她的弱点,狠狠地踩了下去。
“她才来了三天,就已经是王上掌心的红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她也算是半个家子,一朝成了凤族王后,也不是不可能。”
白荷自出生就入了是凤族的备选王后,自命清高多年,自是不能在紧要关头罢休。
“好”,白荷不再犹豫,“我们联手,你帮我得到凤族王后的位置,我帮你搞到初升那个小杂种,但我事先声明,绝不能伤害到王上。”
”爽快,我也有前提,别再叫她小杂种。”
饮完杯中最后一口,“初升,是凤族千年来创造的,独一无二的艺术品。”
回到子书良的办公室,子书良递给了初升一个平板电脑。
初升呆呆地接住,“这是?”
“赵家酒业的全部资料,我外出期间,你在家好好研读,不要给我丢脸。”
初升读出话中重点,问道:“南部不用我陪着去吗?不是说异奴要二十四小时待在身边?”
“这次不需要,你研读这些资料,这个酒业我来管理,只是个幌子,主要还是你来负责,别丢我的人。”
“可是,血这边……”
子书良从抽屉里拿出来了一个上面标注巧克力字样的小盒,从中拿了一颗吃了下去,“这个,代餐巧克力。”
初升第一次见到这个新鲜玩意,兴奋地说:“那我每月的十六日也吃这个就可以了,是吗?”
子书良摇了摇头,“不行,这个只可以暂时应急,很多必要的元素,里面都不存在的。”
初升失望的鼓了鼓嘴,她还以为自己找到了根治自己饮血问题的方法。
不过不用随行,可以自由自在,独自待上几天,也是不错。
此时办公室的内线响起,“王上,外出的车已准备完毕。”
子书良拿起西装外套穿上,“我下午在城内有约,你和我一起去一趟。”
“去城里?”初升被困在山里几天,听到去城内,整个人就由兴奋了起来。
子书良不管她的兴奋,淡淡地说:“约了贵客,不能迟到。”
由于要去轻城市内赴约,子书良放弃了自动驾驶,亲自来开,初升坐在副驾驶,捧着她的平板电脑。
一边看里面的内容,一边问,“王上,您是要去见谁啊?”
子书良的表情格外严肃,“轻城异族管理委员会,周临城和宁漾。”
初升突然仿佛想起了什么,点开平板的日历,今天的日子被子书良提前圈住,上面的备注写着“复检”两个字。
初升了然的关了平板,“王上,不好意思,我忘记了。”
“不要紧,我现在是你的监护人,我记得就好。”
轻城异族管理委员会,负责管理这个国度所有奇异物种的神秘组织。
初升作为会不时失控的异族中的异类,需要每半年定期去复检下自己的各项指标值,避免某项指标飘高,变异后危害人类的安全。
而初升这类的异族异类,除了要定期体检外,还要有一个法定的监护人,负责进行监管。
一旦被监护人出现任何问题威胁普通人类安全,将会根据管理条规进行处罚,但如果被监护人处于失控状态,则可以免除刑罚,由监护人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初升的父母之所以会被追捕,并因此流亡国外潜逃,就是因为作为初升的监护人,他们没能阻止她在失控状态下,夺走一位普通公民的性命。
周临城和宁漾,是轻城异族管理委员会的总负责人以及他的助手。
相约的地点是一个古香古色的茶馆。
入口处不显眼的凤凰标志,暗示这里是凤氏的产业。
正值午后,店内仅有几桌客人,生意看上去有些惨淡,为首的一人经理的样子,西装革履,身后跟着一队同样衣着严谨的年轻男子,一早就在门口候命,见到子书良,忙迎上去。
“王上,您来了,舟车劳顿,辛苦了。”
子书良抬手,止住“经理”没完没了的寒暄,“贵客到了吗?”
“经理”指引过去,“贵客已经到了,在您的专属包间等您。”
子书良再次抬手示意无需指引,初升跟着他后面经过“经理”的时候,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下。
“这位姑娘,身上好香啊。”
茶馆“经理”不受控地脱口而出,随后微不可见的吞咽了下口水。
这一声传入子书良的耳朵,他停下脚步,转头看了过去,“这里应该有冰库,进去好好冷静下。”
一旁的男子,连忙上前致歉,“王上,叔父一时失控,冒犯了初升姑娘,请王上恕罪。”
这一句状似求情,实际上是直接定性。
本来子书良已经不追究,却故意把一时失控,说成对王上异奴的冒犯,性质截然不同。
子书良失望地看过去,他向来最不喜族内争斗,但各家有各家事,就算他是一族之长的王上,他也不能家家都干涉。
“齐家,该好好管管你们这些子孙了。”
话音刚落,为首之人,带领这一队,立刻鞠躬谢罪。
“请王上恕罪。”
子书良叹了口气,转身不再理会。
初升倒是转头看了一眼,其中的一个人,虽是鞠着躬,但却是抬着头,朝着她微笑地眨了下眼。
她将这张脸在脑海中搜索良久,得出结论,她并不认识。
快走两步跟上子书良,不等她发问,子书良便开口:“茶,是齐家的产业,刚才的那群人,都是齐家的子孙后代。”
“可是王上您不是说,凤族体质极热,女性不易受孕”,初升不动声色的回了下头,可那一队人至少十个,都是二十来岁的青年。
“千年前的那次天灾之后,齐家在家子中存活最多,长子齐浩,幺儿齐跃,长孙齐子楠,重孙齐百岭。”
”齐大人你也见过,年龄稍长些,齐跃,就是刚刚领队的那位,存活的时候和齐大人孙子差不多大,十几岁而已,也就一直维持在了二十五六岁的样子了。”
“进入现在科技社会后,凤族发现了能够延续后代的方法,就是完全的体外受孕,凤族基因的婴儿不像普通人类婴儿那般脆弱,可完全在实验室培育至婴儿完全成型后,交还父母抚养。”
“齐家作为首位参与试验的家子,又重子嗣,齐跃、齐百岭分别孕育二子。子嗣成熟后,又分别有了后代。”
“凤族人不会按照自然规律生老病死,最初为防人口激增带来更高的生存压力,特设定族规,第一代仅可有两位后代,第二代以后仅可有一位后代。”
“可是这项规则并无什么大用,凤族女性较少,愿意参与生育实验的更是少之又少,加上这技术又复杂,又昂贵,齐家倒是人口众多,可是麻烦不断,其他家子怎么可能再想有这么多的后代,步他们的后尘。”
尤其是在白家有了第一个女性后代之后,其他家子更是不必要再进行此类无意义的试验。
这句话子书良倒是没说出口。
“后代?麻烦?”初升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这两个词连到一起,不由得发问。
“是啊,麻烦,齐大人很快就要养修了,好听点说,就是你们口中的退休,其实就是,退位让贤。”
“这几年,茶饮料铺天盖地,齐家茶铺的生意越来越差,齐大人的性格,又是中庸之道,不怎么为了家族争权夺利。”
“后代子孙这一大家子成熟起来,自然就有了微词,日日争执,家无宁日,齐大人被迫退位养修,也是为了家族的安宁。”
初升想到每每见到齐大人,他的疲惫感,涌上一股心酸,“真是位可怜人。”
子书良看了一眼初升,“可怜,不是判断一个人能否胜任家子首席的条件,凤族千年传统的基业,不能被现代社会冲垮,也是时候要换血了。“
初升微微撇嘴,虽然不完全认同,但理解身为一族之首“任人唯贤,不唯亲”的无奈。
子书良专属的包间,在两个人小路走了很久之后,曲径通幽处,豁然开朗。
竟是一片大到可以作高尔夫球场的场地,周临城就蹲在草坪上,和他的助手一起逗一群鸽子,实在是和传说中年轻有为,雷厉风行的周会长,有点反差。
周临城见子书良来了,站起来抻了个懒腰,不耐烦地说:“这王上就是腕大,现在才来,我这儿茶都不知道喝了几壶了。”
初升和宁漾是旧识,自从她出事儿以来,就是宁漾单线负责监管她,但周临城确实是初次见面。
不同于她想象中的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形象,倒是有一股阳光大男孩的温暖感觉。
“周会长好。”初升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这位就是初升吧,总听宁漾提起,果真是个美人呢。”
一旁的宁漾蹦过来,挽过初升的手臂,“会长,我早就跟您说过,我们小升升是大美人。”
宁漾是初升从小到大,这35年唯一可以称得上朋友的人,初升当初能从绝望中走出来,宁漾也算是功不可没。
周临城微笑着点了点头,“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小姐妹叙旧了,我和王上在这儿喝茶,你们去玩吧。”
宁漾知道周临城是和子书良有话要说,拉着初升,“诶呦,这是嫌我们碍事儿了,小升升,咱们走。”
一边走远,一边故意大声说,“咱可别打扰他们“小两口”沟通感情了。”
周临城笑着看向宁漾的背影,子书良坐到老座位,倒了杯茶,“手下没个正行,也不见周会长管管。”
周临城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子书良,“彼此彼此,王上何必五十步笑百步呢。”
说完,表情冷了下来,“我这么拦着你,也没拦住你把初升弄到身边。”
“早年周会长是怎么说来着,初升就应该放在我的名下,让我做她的监护人,你才放心,如今我把她栓到我身边了,你怎么又不满意了。”
“哈哈”,周临城干笑了两声,反问道:“早些年?早些年她初升手上染血了吗?十年前要不是我赌上一切为你瞒着上边,我们现在还能安然的在这里喝茶?”
“当初初升的那份报告,我就不应该破例给你看。”说完这句,周临城安静了下来,陷入了回忆。
子书良则饮了口茶,泡的时间有点久了,苦涩的味道从舌根蔓延到心底,“都是往事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初升在我这儿,你放心。”
“我放心个头,以前初升她妈,虽说对孩子是有些变态,但也是个初升想放火,就帮着点火的人物,我十六岁年轻气盛的时候,以为放到你这个九五之尊的姑姥爷这儿,就能稍微安心些,没想到你是个她想放火,不仅帮着点火,还淋汽油的人,你让我怎么放心?”
子书良把茶杯放下,淡淡地说:“那周会长,你说怎么办,我十年前救她,不是为了让她无限制地自我折磨的,你看她之前那个颓废的样子,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是不是我做错了,是不是不该救她。”
“对,你就是不该救她,她从出生那日,体检后被委员会的人判定为异类,不能存活的时候,就该死了。”
“可是你呢?脑抽风地给了她什么预备异奴的保护符,让委员会受制于不得干预其他种族族规的限制,不能动手,还威胁委员会向凤族隐瞒初升的判定结果,又任凭她们母女俩,胡闹了二十多年,搞什么戒血实验,这些事儿我在报告里看见时,要不是得到你的亲口承认,我根本不相信是你能做出来的事儿。”
“以前我看清宫剧,一群女人一门心思争做皇后我还不明白,现在我了解了,一旦牵扯到吴家,就全不在你的理智判断内,不能因为初升是吴家人,你的外戚,你就一起跟着胡来吧。”
周临城一连串的说完,喘了口气,猛地喝了口茶,“你就实话告诉我,你是看上初升了,还是看上初升她妈了?”
子书良抬脚踹了一下周临城,“你胡说什么呢?你也知道初升外公的妹妹,是我发妻,这在现代社会就是乱伦。”
“什么乱伦,先不说你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那都是一千年前的事儿了,一千年前,两个姓王的结婚,同宗的可能性都比你们大。”周临城说完,子书良微微愣了下,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呃...就当我没说,你的事儿,我也管不了,别给我惹出什么篓子就行,谁让我看着这片地儿呢,你们这一群特异功能的甲方爸爸,我也不敢得罪,不指望升官发财了,别惹事儿就好。”
子书良回过神来,提起茶壶给周临城倒了杯茶,“初升在我这儿,你就放心吧,还有几个月你就要考评了,别的不敢保证,凤族这儿一定安安稳稳的。”
子书良看向远处正在抽血的初升,“你我都心知肚明,初升这件事上我并非感情用事。”
“初升,是凤族种族延续的新希望,我必定要保住她,护她周全才行。”
周临城顺着子书良的眼光看了过去,暗暗叹息,对于初升,子书良执念太深。
这一劫,子书良在劫难逃,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