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大门上的壁灯闪了片刻,随即嘭的一声爆开。只剩从上方的洞口,散落下日光灯摇曳的苍白光束。
嘶嘶······钢铁大门慢慢移动中的摩擦声,格外的刺耳,尤其在这样的昏暗的地下仓库,听者莫不惊悚。
随着钢铁大门的缓缓打开,门后却是灯火通明,里面堆满了杂物,正中间放着一张手术台,手术台上的无影灯铺下光束,光束中有一物,这是一个十多岁的孩童,孩童似意识模糊了,双目虚合,身体忽而会翻转一下。
杂物堆积在四周,有几张宽大的木格子,被一些文件袋塞的满满的。突然,从木格子后面走出一男人,手中拿着一袋子文件,他走到手术台旁,将文件袋中的东西抽出,铺开在手术台上。
“不要乱动,今晚,我要改变你的命运。”男人自语道,温柔的目光看着躺在台子上的孩童,孩童想要爬开,却被男人从手术台下拉出的固定带牢牢的绑住。
男人从文件袋中拿出的是一些照片,正当他看的入神时,似忽然才看到敞开的大门,见到大门外躺着的卓申。
“嗯?”男人走到卓申近前,看着他膨胀的身体,卓申的肚子似蛤蟆在鼓气一般,一张一吸。从体中喷薄的水雾,让男人的眼镜迷蒙起来。男人取下眼镜,用衣角擦拭着,一边蹲下身子,重新带回眼镜仔细观察起来。
男人的手掌放在卓申的额头,“不可能,这样的高烧,膨胀到这种程度的肉体,生命气息还会这么平稳?太不可思议了。”男人震惊的同时,却流露着兴奋的眼神,自语道:“也许这是上天的给我的礼物。”
他将卓申拖了进去,再将钢铁大门关了起来。
当钢铁大门闭合后,门上忽然划过好几道深深的凹痕,一直切到旁边的墙上。划过钢铁大门的东西,仿若风刀一般肆虐着,而上方的车库里,停放的车辆正被这样的风刀割裂,水泥柱子被切断,地面开始四分五裂,整个地下车库快要分崩离析。外面的城市中也是如此,风刀肆虐着,所有的建筑在倒塌,地面蹦碎,行人也消散成烟尘。短短数息而已,整个世界陷入虚无的黑暗里,唯独留下那间仓库悬浮于这片黑暗虚无的空间。
“九虚树,你即使被人遗弃,也要坚守那毫无意义的约定?到如今,仍要纠缠我不放吗?”站在落桑镇中的冷笑男人看着天空冷冰冰的说道。自红山下跑出的九虚树遮住了天空,那九株虚化的树影落到了镇子的九处不同的方位。
地面的男人,身边躺着几十号人,卓申、关鹏也在当中,这几十人皆是沉睡状。在不远处的一栋建筑顶,站着两个男人,一人着深紫的绸缎长袍,一人头戴漆黑的斗笠,两人嘴中皆在滴着血。
若仔细看,两人精神都极度不稳定,双目似乎随时要闭上,是那种极度疲乏困意袭来时无法控制的样子,他们也即将陷入沉睡中。
斗笠男人使劲晃着脑袋,双手并指狠狠的刺入太阳穴中,两指的第一关节已经刺了进去,血水沿着手指和脸颊流下。
深紫长袍男人全身绷的僵直,一把飞刀自丹田飞出,切割着身前的空气。那柄飞刀越来越无力,能看到飞刀似要变成橡胶一般,刀刃前端开始软塌下来。
两人也在盯着上空的九虚树,这株神物的突兀出现,给他们带来了生的希望,之前,两人一度绝望,从一层层的深度梦境里冲出来,几乎在梦境里沉沦,沦为那人的玩物,而如今,即使回到了小镇,两人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没有能力从小镇逃生。
“面对九虚树,面对我们,那人依然在施展他的邪术,维持着梦境。”斗笠男人自语道,下方的几十号人仍在酣睡中,说明此人并未因为外界的压力而收回他的梦域。
只有冷笑男自己清楚,他的梦境世界并不稳定,在受到九虚树的攻击,被九虚树的九道虚影掌控了时空后,他的梦域里在不断的崩溃,此时,面前的几十人只能维持第一层的梦境中。
“将这几十人融在梦域里,能让我稍微恢复一些。”冷笑男自语。随即他又对着上空的九虚树说道:“看看你,看看你自己,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即使你不负约定,不一样受了一记天刀?从圣境跌落到逍遥境之下。”
深紫长袍男人听到这话却是一愣,说道:“逍遥境之下?”然后他定睛看着天空的九虚树,久久无法平静,心中一阵心惊:“这样的存在却被说成逍遥境之下?那我们这一域所谓的圣者怕不过是些草莽尔!”
此时,小镇外饕风骤起,尘土卷集着残木冲向镇子,九株树影光华流转,其上道纹流淌,若奔腾的江流汇聚向小镇的中心,接着九株虚影身下出现一口口漆黑的洞,随着道纹的流淌,这些漆黑洞吞噬力越来越强,小镇忽然摇晃不停。
“哼,顽固不化,要死磕?多少年了?你压了我多少年了?仍然要如此?”冷笑男人大笑起来,又说道:“幸得那身蕴暗之血脉的人出现,我终于脱困。当年的那些人,我会一一上门讨伐。即使有人走到了长生路的尽头,我也会将长生路打穿,揪出那些人。”
“送你一场黄粱春梦。”冷笑男人大喝道,“临尘!”
从他体中溢出犹如石油一般的液体,流动着冲往九处漆黑的洞口,这东西将拼命吞噬的黑洞堵住,小镇的摇晃慢慢平息下去。那液体并不仅仅堵住洞口,而是慢慢的爬上了九株树影。那原本光华流淌的树影,被黑黝黝的液体一点点覆盖住,小镇的时空掌控权在一点点倾向冷笑男。
九虚树的本体一直悬浮于小镇上空,不曾有过任何动作,此时,从本体上为数不多的枝叶间,飘落下一篇枯黄的叶片,一叶飘落,大道显化,这片叶子缓缓涨大,其上的纹理似谱写下的大道,道音自叶片的纹理上传递出。
那些覆盖住树影的液体,忽然,发出吼叫,液体好似有生命一般。忽地,嘭的一声,爬满了小镇的液体燃烧起来,惨嚎声轰的一下子传开,若有数万人在被大火焚烧着,痛苦的哀嚎声令天地颤栗。
这时,处在梦境中的卓申,被仓库里的男人扔到手术台的一边,那人穿戴好手术衣,手术刀捏在手中,慢慢走近手术台。
在手术台前,一张摊开的动物皮上放着一颗鲜红的东西,似一颗心脏,砰砰!此时,还在不停的鼓动着。那人切开孩童的胸口,并非常迅速的将动物皮上的心脏换了进去。
“日后,你定会非常了不起,这颗心脏来头可不简单啊!”男人微笑起来,眼中流露着爱怜。
随后他将切口缝合,看着躺在一旁的卓申,自语道:“你上天的眷顾!今晚,或许能诞生一位神!”
男人将手术完的孩童抱起,走入木格后面。再回到手术台前,将卓申固定到住,并给卓申注入了麻醉剂。
“既然上天将你送上门,那就顺应天意吧!”男人说完,便走进木格后面,接着里面传出一阵翻找东西的声响。
不多久,男人手中提着一只金属箱子,箱子中放着一只粗大的试管,试管的两端被金属封死,两端的金属盖用电线连在箱子上,有电流从箱子内传递进试管中。
试管中也是一颗心脏,这颗心脏上缠绕了一团在极速跳跃电流,闪着光芒。
“从石盒内的生物身上取来的基因,研究院费劲心思将其培育成心脏,想要将人类改造成神,可惜,实验了那么多身体强大的人,没有一人能存活下来。但是,你却给我不一样的感觉,或许,在你身上能够成功。”
此时,卓申丹田的境况由暴戾状,缓缓的趋向平稳,但他的识海仍被浓厚的幽雾所遮掩。他的意识在慢慢的回复清醒,却仍感觉头脑沉重,似被大山压住一般。卓申眼睛眯成一条缝隙,模糊中他看到眼前的男人,中年模样带着厚厚的眼镜,卓申有气无力的:“你·····你是谁?”
“改变命运的人!”男人手淡淡的回了一句,手术刀毫不犹豫的切开卓申的胸口。卓申胸口处所流淌的血液却让男人更加兴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血液中流淌着淡淡的幽雾。”这幽雾在迅速的修复着胸口的伤口。
“修复的速度好快,这样的身体,快赶上被完美改造的大将了,难道你是来自那些神秘的古老家族?”男人双目瞪的很大,又说道:“那些自私的古老家族,都是些吝啬鬼,从来不肯分享他们祖上的一些秘辛。”
仅仅数十秒,卓申的胸口已经快要愈合了,其实卓申的肉体本没有这么逆天的愈合能力,只是因为这次喝下了太多的岩灵乳,水潭也无法完全消化,那只小瓷瓶倒是能吞的下,不过主导权在泪滴宝物手中,它并不想让小瓷瓶获得太多的能量,若给小瓷瓶吞的过多,可能又要不稳定要暴走。
泪滴宝物以卓申的肉体能承受的极限,将岩灵乳的能量分解转换成幽雾后,散布到卓申身体各处,这些幽雾能量的修复速度自然惊人。
“十多秒钟的时间,完全不够!得给他注入一些抑制生长的药水。”男人自语道。
忽然,钢铁大门砰的一声,男人惊的猛然转身看去,大门上出现一道巨大的豁口。
男人在原地愣了半天,才战战兢兢的走去大门处,将门拉开后,他惊叫了一声:“啊!”整个人蹭蹭的不停的后退,跌倒在手术台下,瞳孔极速的手速,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大门外漆黑空洞,茫茫的黑暗中除了漆黑再没有什么了,或许连这份没有也并不存在。
男人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极度的惊恐和无法置信,世界观突然似被神明一脚碾碎,他脑海中那些严谨的科学论据突然崩塌了。男人趴在地上,一点点的爬到大门处,探出脑袋四下里张望着。
“天啊!这······这······这到底······到底是哪里?”男人的声音已经无法用颤抖来形容,或许他的思绪已经如大门上的那道豁口一样,被狠狠的割裂到支离破碎。
躺在手术台上的卓申,迷迷糊糊中又听到杨宣灵那幽怨又凄楚的声音:“卓申,快救救我······”
这次的声音似乎清楚了许多,与以往不同,她喊着卓申的名字。
“卓申,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变成怪物,救救我······”杨宣灵的声音变得焦急起来,这声音好像来自木格后面。
卓申的脑海中轰的一声,那浓密的幽雾忽然翻滚起来,冲入那些沙石地面之下,那具香火雕塑也在不吞噬下不少。识海中慢慢清晰了不少,眸子忽地睁开,他见到自己被人绑住,身体使劲一扭,挣脱开来。
趴在地面的男人被惊动,看着醒转的卓申语塞道:“你·····”
卓申看着眼前男人,说道:“原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