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此剑?”陆升听得女子惊呼,不由蹙眉反问道
黑炎剑乃是皇家御赐,见过的人区区可数
女子快步来到院中,连续打量陆升好几眼,又看了看那把如假包换的黑炎剑,疑惑中,微微皱眉道“阁下可是羽林军陆升?”
陆升沉默了一会儿,心头有些疑惑,这女子竟能一口点出自己来自哪里,易容后一般人可认不出来,至于黑炎剑,能够认出的人更少了
但能够通过黑炎剑认出自己的人,要么是极为熟悉的朋友,要么就是日夜想要自己脑袋的敌人。
陆升并不认识她,显然后者的概率要更大,他不由警惕起来,在察觉到那两道强大气息并无异动后,方才冷笑道“正是本将!阁下是谁?本将不杀无名之辈!”
女子长出一口气,喝退包围的壮汉,拱手道“小女孟雪琪,前卫士令孟敬之女!拜见中郎将!”说着,她拿出卫士令令牌,上书卫士令孟敬五字。
“孟敬!”陆升惊呼,他记得这个人
当年若不是皇宫宿卫将军,卫士令孟敬劝谏,自己恐怕还进不了羽林军,所以严格来说此人正是自己的伯乐!没有孟敬,就没有今天的羽林军右骑中郎将!
陆升着急上前查看,那令牌材质温软,字体中正,必为真品!
“原来是故人之女!得罪了……”得知这等关系,陆升也是急忙收剑,拱手叹道“当年所幸令尊谏言,陆升才能成为羽林郎,一直想找机会当面道谢,奈何军务繁重,迟迟未能成行……”
“将军不必客气,好钢用在刃上,以将军的能力,不入羽林实在可惜了!”孟雪琪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这件事,不然也不可能一眼认出这把剑,当年其父带她入宫面见摄政王时,曾亲眼见过。
陆升看向女子的脸色和悦了不少,不过一看其打扮妆容,不像是名门之女,倒和土匪相差无几,有失大体,不由问道“孟姑娘为何如此打扮?还在这荒野之地晃荡,这……成何体统啊!”
陆升虽行事正派,发此一问,却也显得有些迂腐
孟雪琪目光一暗,摇了摇头,暗道“此事说来话长,还请将军屋内详谈!”
苍山之西,有一深谷,因谷内竹林密布,当地人称之为竹叶谷。
但真正让竹叶谷闻名苍山的,还是那位于竹叶谷的竹林帮。
竹林帮乃是苍山有名的马匪,比之另外两帮名声更甚,乃是四地官民都闻之色变的存在
其帮众以凶狠著称,又都颇具实力,再加上竹叶谷独特的地形,官府围剿数次皆无功而返。
竹叶谷四面环林,且多山石沼泽阻隔,若非熟悉此地的人带路,还没找到地方就得折损兵马,就别提剿灭竹林帮了。
周顺水三人在找路过程中也是遇到一些麻烦,却在霍百苍一系列专业手段下得以找到正确位置。
用圆木搭浮桥过沼泽,以太阳辨别方位,以空中散布的淡淡竹叶清香寻路,这种种手段一般人可难以具备,不禁让得周顺水好奇他的身份。
最后周顺水还是从赵乾灵嘴中得知,霍百苍以前是干侦查骑兵的,后来退伍还乡成了自己的门客。
这谎,倒是圆得好,周顺水自然没法怀疑。
三人躲藏在密集竹林中,从叶缝中可以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片建筑,大概十多栋,皆是由竹子编制的高脚屋
高脚屋环顾着一栋阔气的石制庄园,庄园规模不大,却五脏俱全,花园凉亭小池塘应有尽有,这群插标卖首之辈倒也懂得享受。
庄园外和高脚屋周围空地有不少大汉在闲谈,更外围则有一队队巡逻的配甲马匪,一眼望去,能见的马匪便有百人以上,竹林帮的规模可比其余两帮强悍太多!
“小姐!他们竟然……”
看到那配甲的马匪,霍百苍冷眉倒竖,怒不可遏
无论何种甲胄都乃军队独有,帝国法律规定私藏甲胄者死罪,藏十具以上者按谋逆罪诛九族!
这一眼望去,配甲者远超十具!
赵乾灵摇了摇头,冷声道“今时不同往日,此乃天下分崩的必然结果!不过这小小的马匪能拥有如此数量的甲胄,必定和某些逆臣有牵连!”
甲胄的制造工艺非常复杂,非官方无法批量生产,赵乾灵可不会相信一个小小的竹林帮能捣鼓出这么多铠甲来。
周顺水摊开宠二娘给的消息,仔细看了一圈,方道“竹林帮和虎鲨帮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而虎鲨帮则是太尉宋峥的马前卒,他们能拥有甲胄不足为奇。”周顺水轻撇两人一眼,沉声道“倒是你们,为何有如此反应?”
甲胄之事应该不是普通人谈论的东西,这不由让得周顺水怀疑起两人身份。
赵乾灵愣住了,眼神有些许闪躲,她从小聪明伶俐,可在周顺水的目光下她却不知如何解释,总感觉弱了几分,大概是偷看了人家的笔记本,心里有愧。
倒是霍百苍抢着道“啊,我以前当兵的,对军事法律颇为了解,也时常和小姐谈论一些,此刻见着私兵配甲,也是一时有感……”
“对对对!”赵乾灵展颜一笑,点头如小鸡啄米。
周顺水摆了摆手,也不去过多深究,再次观察起竹林帮内,并问道“竹林帮向来排外,且实力强劲,我等不可强来,但这么多巡逻队,也无法偷偷潜入,你觉得我们该如何行事。”
周顺水这次没有去看她,没有了那双眼睛的凝视,赵乾灵这回终于恢复了聪明,淡笑道“简单,你我埋伏在竹林内,让百苍装成闯入者,吸引一些马匪追击,等他们到了我们的埋伏地,抓一个活的问问即可!”
“行!”周顺水偏头一笑,言简意赅。
“啊?”赵乾灵有些意外,这家伙这么相信自己的吗?
不过还不等她多想,那双目光又看了过来,赵乾灵脸色稍有变化,慢慢偏向霍百苍,并努力平静道“那就行动吧,我们埋伏在西边竹林内,你将他们引来即可,绝不可硬战,不然可就捅了马蜂窝了。”
霍百苍拍了拍胸脯,这点小事不在话下。
某处竹林内,周顺水二人隐藏在一处巨石之后,由于竹叶清香,周顺水几度深嗅,连连称赞,这片竹林应该是太古山脉传播而来的太古清竹
太古清竹素有百宝草之称,竹笋味道清爽可口,竹叶晒干可做香料,竹颈可造纸,竹花可入药
近些年来随着国势纷乱,太古山脉沦为马匪聚集地,清竹价格也是一路水涨船高,若不是爹爹被绑之事深压心头,周顺水还想着弄些回去卖钱,给爹爹补贴家用。
周顺水所想赵乾灵不甚知晓,可他那几次深嗅就在她身旁,对着人女孩子猛吸几口,还连连称香!若不是老早认识,赵乾灵非得拔剑砍了这登徒子!
脸色稍有些红润,赵乾灵不敢多想,只得探头去看远方霍百苍的动静,这一看可把她惊得目瞪口呆!
远远的,霍百苍脸色平淡的做冲刺跑,在他身后,黑压压追着一大批马匪,喊杀震天,扰得竹林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这家伙!不是说好了搞小点动静吗!”赵乾灵猛拍额头,一时气结。
想必在霍百苍的意识里,小动静就是惹得大半个竹林帮出动!
周顺水拔剑笑道“没关系,网拉大了,才能钓到大鱼,速战速决就好!”
赵乾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