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月看着江衍之从有些茫然到露出怀疑的眼神,知道他已经有怀疑对象,也不再多说。上一世,江衍之死在匪徒的报复之下的这个说法如今看来实在好笑,江衍之虽自负甚高却心有计算,绝不是好大喜功之辈,看来是糟了暗算吧。不过具体是谁,她也不知,总归就是那几个人吧,挡了谁的路便是谁出的手了。
薛明月喝尽了杯中酒,辣辣的,却将胃也暖热了,那她呢?她挡了谁的路?薛云?还是锦贵妃?应该都有吧,薛家功高震主,而她占了皇后的位子,即便没有锦贵妃,纪以晟也不会容她多活的,但她必定要为了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报仇的!
“江子萱……”薛明月复杂的看了一眼江衍之,有些猜不准他与他名义上的妹妹关系如何,但不管如何还是撇清关系为好。“今日之事就多谢世子爷仗义出手了,若有机会必定登门道谢。”
江衍之见薛明月前一秒还言笑晏晏的下一秒又摆出拒人千里的模样,不免觉得好笑,故意装作听不懂这拒绝的话,“不必等什么机会,我府里过几日便有宴席,还请到时赏脸。”
“小姐!”良辰霜白已买好了糕点,却没有寻见人,见护卫聚在酒楼外,便找了上来。
“你!”薛明月哪里能想到江衍之如此厚脸皮,自己不过客气说说想脱身而已,一时寻不到话来堵,又听见了外头良辰霜白的声音,只能瞪了一眼江衍之,快步走出。
江衍之则是笑的恶劣,又饮了一杯酒才离开。
“小姐你没事吧!”良辰见薛明月虽脸被气得微红,衣裳头发却没有乱了分毫,心下稍定。
霜白却是回头看了看,只看见一抹绛红色的衣影。
“母亲,好久没有去利庄那里泡池子了,咱们什么时候去一趟罢!”薛云一大早听了定王去利庄处理公务的消息,想到自家也有个庄子在那,急着就来央求陈清语。
“泡池子?”陈清语刚起还在梳妆,在匣子里挑选着首饰。
“是啊,母亲近日劳累总是睡得不好,不如去泡泡池子松快?”薛云替陈清语选了一支展翅欲飞的偏凤钗递过去。
陈清语接过,凤钗精致又添庄重再得体不过,便让丫头插入发中。看着镜中的自己,虽时时注意保养,到底是韶华已去,不由想起后院那个新抬的姨娘,又是一阵气闷。也不知薛易是中了什么魔,连多年情分也不顾了。
“听说定王这段时间要去利庄处理公务……”陈清语说了半句,就见薛云的脸不可易察的红了,“你可别打量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陈清语细想,若是自己的女儿嫁给了皇子,看还有哪个狐媚子敢欺到她头上!
“母亲”,薛云见陈清语语气不明,不免忐忑起来。
“你怕什么?若是你能入了定王的眼,别说薛家,便是定京城里也是大体面了。”圣上一共四位皇子,除去不受重视的安王,便一共只有三位了,若是定王登上了那大殿,便是个侧室又如何?陈清语想到这一层,显出疯魔的神色来,身上兴奋的有些发抖,不过很快又冷静下来“你去下个帖,请薛明月跟着咱们一起去!”
“母亲!如此好的机会叫那个蠢货去干什么?”薛云百般不愿。
“傻女儿,光是咱们去定王未必会赏脸,可若是武安大将军之女也在就不同了!不行,还是我亲自下帖,再把季飞雁也邀上,如此就算她们想拒绝也抹不开面子了。”
薛云想了想,露出恍然的样子,抿嘴一笑“还是母亲想的周到。”
陈清语站起身走到外堂去,今日是抬了姨娘的第二天,要受礼的。饶是受宠又怎样?她依旧是这院里的主母!
薛云自然看出了陈清语所想,“父亲不过一时被迷惑,与母亲十几年的情分还在呢,母亲可别一时之怒气坏了身子。”
“那是自然。”陈清语听了面色也好看些,“柯儿前些日子来信,说是要回来了。”
“大哥要回来了!大哥回来一定会对付这个狐狸精的,母亲也能放心了!”
薛柯是薛易唯一的子嗣,又是嫡子,也是陈清语最大的倚仗。从前薛易也不是没想过纳妾,最终都是被薛柯解决了。薛柯天颖聪慧又谋计颇深,又在外磨砺了一年,这次回来仕途必定更加坦荡。思及于此,陈清语笑容里也添了几分真心。
可这笑不过持续了一刻钟,因为她看见自己的夫君竟然与那个狐狸精一起前来了。
“父亲”薛云行了礼,便退在一旁,这个场合她不便多言。
薛易见了女儿,也只是微微点头。
“老爷事务繁忙,怎的还来跑这一遭。”陈清语连忙上前迎着,说着剜了旁边的梅姨娘一眼,梅姨娘似是被吓着了颤抖了一下。
薛易见此有些不满,“梅儿年纪小又胆量低,索性今日起的早就陪她一起来了。”
陈清语立时就青了脸,只觉得自己主母的脸面荡然无存。这分明是在说自己苛待了妾侍,再者哪有敬茶的时候老爷陪同的,分明是怕自己为难了她一样。
陈清语滞了滞,还未开口,就继续听到薛易开口“你快些喝了梅儿敬茶,不要误了我去应卯。”
“主母请喝茶。”梅姨娘已经跪倒在地,声音清脆。
可陈清语看过去,那张脸里却丝毫没有敬意,反而还挑衅似的抬头看了看,不免又是一阵气闷,赌气似的又过了过才伸手准备接茶,不料就在此时,梅姨娘双手一抖,那茶便如数洒在了那双年轻的手上,滚烫的水下去,立时便红肿了一片。
薛易本就在一旁看着,出此一遭自是赶忙扶起了人,只看的心爱的人双眼含泪却是紧咬着嘴唇不发一言,自是受了委屈的模样,心疼至极,不由怒气横生,“往日里你也算贤惠大度,怎么对着梅儿一而再的失了体面!我看往后这请安就免了吧!”一边让小厮去请大夫,就带着人走了出去。
只留下陈清语面色铁青的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