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刚进办公室，屁股都还没坐稳，荀杨就凑过脑门来。
“唉，老林，那个天业项目是不是要黄了呀？”
林枫想了想谈，早上和香港谈成那样，估计和黄也差不多了。
澳门能不能牵起这个头，可真不好说。
“还谈着呢，分行给力，一直在推。”事情还没定数前，她不能乱讲。
“真的假的？不会是你家师傅匡你吧。”荀杨皱眉，往自己位子的方向退去。“我可听说，香港压根不想找我们，想找山西来着。”
“这你都知道？”林枫笑。这荀杨八卦百事通的性子，可一点都不随他的祖先荀令君。
荀杨见她不信，着急了。
“你真不知道啊！”他又从他那头的工位上，将脑袋越过中间的间隔层。
每次荀杨这么做，她都知道，这八卦估计是有风险。
果然，就听他压着喉咙低低地说：“昨天我听到田林在打电话。就在大会议室的窗边，他以为没人。那地方隐秘的很，可是昨儿正好有人没关死窗。我刚从厕所出来，凑巧。”
若说之前还对荀杨说的，半信半疑。当他嘴里提到田林时，林枫才觉着事情不对。
“他说了什么？”
“他在让电话那头的人，找山西去。还透了你们的融资建议价格。”
这可真是坏到不能再坏的消息了。
“不开玩笑？”林枫问。
荀杨见她脸色凝重，有些讪然。早没了方才的得意劲。
“那个......我也不一定听得准确。你知道的，那窗口离厕所有点距离，而且就留了一条小缝......”
“空穴不来风。”
没等荀杨再问上几句，林枫已起身去找陈琳了。
陈琳回来后，一直在老温办公室。
她很气，狮子座的个性，让她受不了被人糊弄。她冲天小辣椒的个性，常人是见不太到。不过，到了老温面前，是一个也不落地撒泼。
老温没办法，横劝竖劝的。
“你也别太着火了。不还没到那地步么。再说了，今天严总也是支持我们找澳门的。”
陈琳放肆地斜了他一眼，神色挑衅嚣张，半点没有下属和上级汇报工作该有的自觉。
“澳门，不过是拿来牵制香港的。真要让他们牵头，咱们这银团，估计都没人参与。不一样是黄掉！”
林枫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出来，心焦地很。
人一着急呢，会将本来线索缺缺的事情，自行脑补，按着逻辑将缺失的补上。
所以等陈琳出来的时候，林枫按着自己的理解将事情告诉她。
“香港已经找上山西分行，想跳过我们。我猜，这就是为什么早上汤森那么淡定的原因。”
陈琳的怒意还没完全消退，出来的时候脸色显然不悦。而林枫如此一说，棕咖色的新月眉陡然一跳。
然而眉眼间际的怀疑和恼怒，只是一瞬而簇，并未让眼前的林枫捕捉到。
“哪里知道的？钱经理？”
陈琳的语气有点生硬，林枫不知道她为何如此。
“没有，是荀杨。他听到田林的电话。”
“田林？”
这可真是令人乍一听很惊讶，可转念又觉得可以理解的名字。
“是。”林枫正色道。“荀杨无意间在卫生间门口听到的。”
“还真是不让人省心。”陈琳笑得轻蔑，难得露出对田林的异样情绪。
“这事你就别管了，我会处理。你今天就主要和ALEX，还有裴语最做好沟通。”
说完陈琳没有和她一起回大通间，而是往办公室外面走去。
估计是打电话去了。林枫想。
十几分钟后，陈琳回来了。她很快地收拾完包包，略过她，往外走。不，是冲。
又过了几分钟，她接到陈琳的电话。
“临时去山西。尽量晚上回来。你注意下田林。另外，再测算一遍香港可能的报价。”
“好。”
香港的资金成本没有渠道直接获取，只能按上海分行和上海自贸区分行的离岸价格来估算。
于是她用上下浮10%和20%四种前提假设，做了Scenario analysis(情景分析法)。最后的结果，同步发给老温，裴语和陈琳。
直到下班，林枫都没接到陈琳的回复。
回到家，已经七点。心中思虑重重，腹中肚腩空空。
“唉，我的脑细胞可能因为这单业务，要损失殆尽了。”林枫举着手机，瘫在沙发上，一步都不肯挪动。
简凡还在加班。一个人住在深圳，无所谓早回去还是晚回去。横竖那就是个窝，睡一觉就得离开的地方。
“这煤老板又把你怎么着了？用钱砸晕你了？”简凡对着视频开玩笑。
南方天热，又在室内，他只穿了件白衬衫。他从来不带领带，衬衫也从不扣紧。好在，他有些小肉，露出的那点“春光”不算有型。但还是莫名地让她看的脸红。
“你都不扣扣子的啊？”林枫给了一记刺刺都眼神。
简凡刚低着头，没注意，回道：“热啊。又湿又热的，扣上多难受。不扣。”
她只能略略略，吐吐舌头。
“晚饭吃什么了？”
他总爱问她这些，睡得好不好，吃了什么，开不开心。
“哦，还没吃呢。”她有些懒，更有点困。家里的沙发刚换，软扑扑的，很好睡。
上一秒还埋头于方杰发他的资料里，一听林枫还没吃饭，资料也看不下去了。
他关心她，真心实意的，不打一点折扣。凭良心讲，他关心每一任女友，这是他的为人准则。
所以，当林枫懒懒散散地说着自己还没吃饭，骨子里自觉自动的责任感让他不得不放下手头的工作。
他把手机拿在手里，推开不远处的阳台门。嘴上叼着一根烟，侧着头去凑打火机里的火。
“又抽烟！”林枫眯着眼，对着黑黑的屏幕不满意地嘟囔。
即便他再小心，将手机反扣，还是让她听到了打火机在黑暗里咔嚓点燃的动静。
“那你还不是不吃饭。”
被发现了，简凡也就不避着，叼着烟头，努力把手机往后挪，好让林枫看得够清楚。
“我这是没来得及。”她在那头死死地盯住他滚动的喉结。
阳台有点暗，火红的烟头随着喉咙的上下起伏，忽明忽暗。
“哎呀，你抽烟的样子，好烦人！”被惹得浑身毛燥，林枫不耐地往沙发里面缩。
简凡瞧她扭来扭去的小模样，反倒被逗乐了。侧过身把烟头掐灭，对着镜头。
“别磨叽了。快去自己做点吃的。”
“我不！”林枫犯了倔，对着他咬牙切齿。
“还玩上瘾了是吧。小心我抓你起来。”
她大乐，起了心思。
“你来呀，来呀，来呀......”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的模样小巧可人，声线娇软可爱。她缩在沙发的尽头，用一副玩笑的口吻，软软地诱着他。
简凡暗暗想，或许他们到了可以更近一步的时候了。
最后，林枫还是认怂，滚去厨房下了碗面。当然，简凡全程远程指导。
面么，还不错。至少，林枫这么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