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结束后，陈琳提议三个人就刚才的电话会议内容，总结一下接下来的步骤。
陈琳率先发言：“不出我们所料，香港分行会优选第一种模式。看来，接下来最重要的，是让港分行接受第二种模式。”
“是的。”裴语附和。“但这个过程，来来回回，会很浪费时间。以前就有过这样的情况。拖延的结果，还是我们更吃亏。毕竟境外项目是一次性的，境内的客户是持续性的合作。港分行失去了一单，不亏。我们失去这单，好不容易培养的客户关系就会受创。”
“没错。”陈琳点头，同时神情有些忧虑。
陈琳犯难的次数不多，在林枫的记忆里，她总是自信满满，不管对方是谁。所以，此时陈琳的忧虑，不难看出她对本次项目的重视。
一直安静听她们说话的林枫，思忖了半天，借着两人的说话空挡，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想法：“裴老师，这次的银团方案里，香港分行是不是唯一选择？”
裴语视线扫过来，带着一点诧异：“这倒不是。”
林枫心里暗暗欣喜，自己的观点有被认同。
她没有太多大项目的经验，唯一对专业性有高要求的只有航油。但是航油的业务，她迄今为止也只跟过一单。
所以，今天当陈琳和裴语与香港方面沟通银团业务时，她听得很认真，每一秒都不想落下，但总觉得底气不足，形成不了观点。
被裴语肯定后，她的底气就足了许多。
“或许，我们可以同步找找其他可替代的分行或者机构。我们国展在亚太不是有好几家海外分行么，是不是也可以同步考虑？”
刚还陷入忧愁的陈琳，此时倒是兴奋起来。
“对，林枫说的有道理。”陈琳鼓励地冲林枫点点头。“我们不必把希望都寄托在香港身上。”
“不是不可以。但是有个问题，国展在亚太区的分行是有好几个，但真正实力上可以与香港匹敌的，其实没有。”
“你们可能平时只做市内的项目，不怎么接触海外。”裴语开始分析起寻找替代分行的可行性。
“规模上排名第二的澳门分行，总资产只有香港的三分之一。而且他们常年是和当地的几个家族合作，和澳门的经济建设紧密捆绑。接下来的，新加坡和东京两家，和澳门大差不差，但没怎么单独做过大项目，以往都是风险参与或者参贷的方式加入。所以，说是替代，根本没有能力。这也是为什么，香港分行在境内外联动项目上，有恃无恐。”
有恃无恐。裴语总结的其实很到位。
对外，大家只看到一个国展，然而在内部，各自有各自的指标，各自的压力，自然打自己的算盘，无可厚非。
香港分行在境外市场有着境内分行和境外其他分行无法睥睨的势力，自然会充分利用比较优势，坐地起价。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前期的境内外联动项目，上海分行大多只有业务推荐的份儿，没有分润的资格。
“话虽如此，但或许......”陈琳不是个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的人，要牵也只能是她自己。
“或许我们应该同步和其他几个境外分行谈谈。至少要营造出，香港分行并非独一家的意思。即便只是隔靴搔痒，也得让它痒上一痒。”
裴语其实并不看好：“可以试一试，但不要太抱希望。”
“没事。只是，亲爱的，麻烦你先和几家境外行打个招呼，具体沟通的事，要么我们自己来办。”
陈琳极有眼力劲儿，一早就看出裴语想早点结束会议。于是很识相地给台阶。
她的见好就收，正是裴语需要的。
“手里正好有个材料要写，不然可以陪你们再沟通一下。”
“没事没事。回头香港那边，多帮我们关注下哈。”陈琳说道。
裴语和陈琳一笑一搭地出了会议室。林枫把电脑收一收，又将设备关掉，这才出了会议室。
而陈琳趁着这点子功夫，已经要到了新加坡、澳门和东京三家分行的业务联系方式。
“我们先不回去。刚问了裴语，早上他们部门的会议室暂时没人用，我们就在这里把其他境外分行给联系了。万一有个什么情况，可以直接和她商量。”
不得不说，陈琳是个很执着的人。她想做的事，永远会想办法去达成，即便事情本身并不那么容易。
很快，她们开始逐一和境外分行的人联系。裴语给的是微信名片和邮箱。她分别建了三个群，把陈琳拉了进去，陈琳又将林枫拉进去。
陈琳一上来就爽快地把项目背景和并购方案分别与三家分行做了汇报。三家分行当即便表示了想要参与的兴趣。其中以澳门分行的兴趣最大。
“李老师，因为境内外的关系，我们上分（即上海分行）无法直接跨境投放。所以希望选择一家境外兄弟行牵头银团放款，我们出保函。”陈琳解释说。
澳门的李老师，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人。
“可以啊，融资结构我们可以的。就是牵头的份额稍微有点大，不过我们可以看看资产负债情况，只要最后不超过澳门金管局要求的就行。目前来看还不会。”
“实不相瞒，我们早上也刚刚和香港分行沟通完。”陈琳如实说，这让林枫很意外。随后，她一直耐心地听她讲。
“香港那边也很想做，也算有经验。”她没立马接下去说。
李老师轻笑：“是么。他们项目太多，估计挑花眼了。”
“我们团队以前没和咱们境外兄弟行合作过，也摸不着套路，想着多联系几家，问问情况，听听反馈，也学习学习经验。”陈琳很“谦虚”。
“我们澳门这几年发展很快其实。做了不少境内外联动的项目，和香港分行也会有业务交集。但大家也知道，香港嘛，市场份额在那里，有时候做法上不利于集团内团结。我们行长一直强调要境内外真正联动起来，互惠互利嘛。”
澳门显然是在示好，也有想和香港整一整的心思。
林枫想，这样就足够了。这样他们上海分行总归能多一分，自主选择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