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匆忙赶到唐毅七住所时,外面已乌泱泱围了一片人。
见唐丰德带着唐遇暮过去,那些人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可守着这屋的人还是拦着,不让他们进去。
唐遇暮刚要动手,屋内传出了声音:
“让他们进来吧。”是唐见痴。
听到这话,门外那些人才让开。唐丰德不再和他们多说一句,唯唐遇暮进去时朝他们“呸”了一声。
看守的人也不在意,待他们进去后又将门关上守了起来,不让其他人进去。
屋内。
唐丰德吃惊地看着床上抽搐的唐毅七,急忙过去半跪在床边,紧握着唐毅七的手。
“来……来了好。”唐毅七的手不断颤抖着,说话也不清楚,唐丰德忙把耳朵贴在唐毅七嘴边。
唐毅七已经说不出话,只是勉强用气撑着,才能让人听到些声音:“你……要好好帮助见痴……他……他年纪小……”说到这,唐毅七大喘了几口,唐丰德手上的力气又多了几分。
“他有错……你不要怨他……你要……好好帮他……辅佐他……你是哥哥……应该……应该懂我的苦心……”这几句话,已说得唐毅七出了一身汗,累的喘不过来。
“还有……”唐毅七又大喘着说道:“让他们信服……我亲笔就在……在枕头下面……保……保唐家……发扬……”还未说完,唐丰德就觉手中一轻,他猛地看向唐毅七,唐毅七已不再颤抖,闭了眼。
“镇静,镇静。”唐丰德默想。
他缓缓站起来,转过身去。
这屋里就他兄弟三人了,唐见痴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默默的看着。唐遇暮则坐在屋里的板凳上,喝茶看着墙上的字画。唐丰德略缓,开口说道:
“准备后事。”
这话一出,原眼中不见一点波澜的唐见痴生生流出了泪水,大喊了一声“爹”,而后跪到了床边,放声痛哭。
屋外的人听见这一声喊,也都明白出了什么事,全都原地跪下,大哭“家主”。
唐遇暮已站起来,唐丰德默默走到唐遇暮旁,拍了拍他的脑袋。
唐见痴哭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全然不顾屋里还站着的两个兄弟,径直走到门外,说道:
“大家都先起来吧,家主已逝,唐家无人掌管,”说着,唐丰德和唐遇暮也走了出来,唐见痴余光看见,但并没有停止:“为了让老家主走的放心,我们须得选出一位暂管事务的人,承包家主后事。”
此言一出,人群一片安静。唐见痴这话众人也明白,不过就是要选一位新家主了。
见久久无人说话,人群中一位门下客开了口:“老家主刚走,众人心里还未安定,这事未免太急了些。”
众人一听,纷纷附和。
“这事怎么不急!”唐见痴喊道:“若现在不选一位暂管事务的人,家主的后事谁来负责!”
说着,他给了人群中几位早就串通好的门下客一个眼色,那几位马上附和:
“二少爷说的对!”
“为了能让老家主走的安心,咱们就听二少爷的吧!”
见有人这么说,那些没有主见的人更是难抉择,一时间人群杂乱纷纷,说什么的都有。若真是要凭心选一位新家主的话,不少人都会支持唐丰德,大少爷性子温和,不管是对待下人还是门下客,都是极好的。二少爷虽然不算坏,但是他打伤过好几个人,实在是叫人喜欢不起来。
众人还未商讨出结果,唐丰德突然开口道:“大家安静!”一听大少爷开了口,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大家听我说,二弟说的极是,百兽不可一日无王,我们是江上的大家,”他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唐见痴,“以选新家主为首任,可以免去日后的许多麻烦!”
“大哥说的好!”唐见痴马上接话道:“今日我看家里有门脸的人都来了,还有些门客也在,是个商事议事的好机会。既然刚刚大哥同意,不如我们就先推选大哥如何?”唐见痴转头朝向唐丰德,向他做了个大揖。
唐见痴鞠着躬,双手握合举到前方,嘴边浮起一抹微笑。
若是众人不同意他推选唐丰德最好,这样免去了许多麻烦事,他直接就坐上了家主之位,众人推举,名正言顺。若是众人也推举唐丰德,他也早有准备。他早就照唐毅七的笔迹写了传位书,趁唐毅七昏睡,偷拿了家印盖上,此时这传位书就在一位长者门下客手中,到时直接拿出,众人必不会出反对之声。
人群中窃窃私语,说什么的都有。
“我同意二少爷的话!”突然有人喊道。
这话一出,唐见痴眼神瞬间变犀利,他瞄了一眼说这话的人,默默记下了他是谁。
“我也同意!大少爷性子好,做事稳健,必能将后事办好!”
“我也同意!”
“我也是!”
“……”
说话的几乎都是支持唐丰德的,唐丰德到现在也未曾说一句话,只是默默的听着、看着。
“既然如此,”唐见痴站起身来,转向人群,脸上又换成了微笑,“那我们就——”
“等等!”人群中突然有一人喊了一声,打断了唐见痴的话。
这人须发皆白,手中举着一卷纸,走出人群站在了前面,喊道:“家主逝世前曾召我一见,大家可问看守的这些人——”
众人看向看守唐毅七房屋的人,这些人早已与唐见痴沆瀣一气,都点了点头。
老者一笑,继续说道:“家主将一亲笔传书交于我,上面写有家主选定的新家主!”
说着,他缓缓展开纸张,众人屏息凝神,不敢偷说一句话。
“吾今体弱,心有余力不足,自知大限将至。此时唯有一事难以安心,即家主之位人选。吾儿丰德性稳,可只怕过稳则乱;遇暮年小,担不得重任;只吾儿见痴,自小勤奋,可圆我之愿。吾逝世后,尔等务必善待之。唐毅七,亲笔。”
老者语毕,唐见痴即刻大跪在地上。
众人中有相信的,也马上跪倒了地上。可也有不信的,问道:“你胡乱拿出来的,怎么就能说这是家主亲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