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黎凤白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个哭泣的女子,脸上没有她们想看到的愤怒和委屈,也没有任何恨意。
那女子哭了半晌,不哭了,转头看向一个老年男人:“老爷,你今天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啊!”
那老年男人拿出手帕擦了擦头顶上的汗,忌惮地看了一眼黎凤白,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
江宜宁正不太明白这里面的关系呢,她的戏友林师伯已经开始给她解读了:“喏,黎凤白对面的那个老头子,是她爹,亲的,那个哭得难看死了的女人,是那老头子的十八姨太,前几天听说刚刚怀上了儿子。”
一百三十多岁的老人,竟然说黎凤白父亲是老头子,江宜宁觉得自己有点出戏了。
此时十八姨太正指着黎凤白叫嚣:“大小姐,我知道你看我们母子两个不顺眼,可你也不能罔顾人伦,害你还未出生的弟弟啊!”
想必刚才那句尖叫就是她吼出来的。
十八姨太哭得越发凄惨,一副要晕过去的样子,倚在黎老爷身上:“老爷,这大小姐怎么能给我下毒呢!咱们的儿子,差一点就没有了啊!”
黎老爷听了小妾的话,也有点责怪地看向黎凤白:“凤白,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黎凤白似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场景,淡淡地瞟了黎老爷一眼,黎老爷面上一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嘴唇动了动,却没说话。
“这还有什么说的啊老爷!”十八姨太看着黎老爷那副怂样子,眼底的神色阴沉了一瞬,哭得更大声:“老爷,那安胎药是她给我开的,结果现在竟然掺杂了堕胎药,这不是已经证据确凿了吗?!”
黎凤白冷笑一声:“哦?我给你开的安胎药,你确定?”
十八姨太的动作一僵:“哼,我去了咱们家的医院开安胎药,你是院长,不是你指使的,还能是谁?!大小姐,你这么狡辩有意思吗?不就是怕我生了儿子,让你失去了继承权吗?!”
十八姨太捂着自己的肚子,委屈地看向黎老爷:“老爷,咱们的儿子差一点点就没了,要断了香火了!”
黎老爷脸上一阴,不赞同地看向黎凤白:“凤白,向你十八姨道歉!”
江宜宁“噗嗤”一声忍不住笑出声:“十八姨,哈哈哈哈哈,我还十三香呢!”
林师伯也被她的说法逗笑了,手里的瓜子因为笑得手抖掉了不少,摇了摇头:“他们家这些破事儿,真是可怜了黎医生了!”
虽然黎医生抽了他的血,可他也看出来黎医生是个好孩子,这么多年他住在这里也算是看着她长大,看着面前的情形,忍不住叹了口气:“从小到大,她可是受了不少苦。幼年丧母,后来哥哥也死了,就剩她一个人,好在性格淡漠强硬,才在能吃人的黎家活了下来。”
江宜宁目光一顿,看向林师伯:“原来她还有哥哥呢?”
林师伯点点头:“几年之前就突然失踪了,听说是死了。”
江宜宁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看着站在院子中间,被千夫所指的黎凤白,咬紧了牙关。
听了黎老爷的话,黎凤白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了,只淡淡地瞅着十八姨太:“你非要说是我害了你的儿子?”
十八姨太看向黎凤白毫无情绪的目光,心里突然闪过一抹惊慌:“就,就是你,不是我非要说,明明是你处心积虑害我的儿子……”
“我处心积虑害你的儿子……”黎凤白轻声重复她的话,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却丝毫没有笑意。
其他几个年龄大点的一天天都有志一同地向后退了几步,远离了十八姨太也远离了黎凤白,看着黎凤白的目光中竟然带着一丝恐惧。
“没必要。”黎凤白轻声说了一句,随后向前一步靠近了十八姨太。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响起,十八姨太还没有缓过神,只下意识问道:“什么没必要?”
“我没必要处心积虑。”黎凤白面色平静地回答了她,走到她的面前,手在她的肚子上轻轻一摸……
十八姨太还没明白过来她的意思,肚子里已经传来一阵剧痛,她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黎凤白后退一步,目光淡漠地看着十八姨太疼痛尖叫着瘫在地上,才继续说道:“我想害你的儿子多么容易啊……”所以根本没必要处心积虑。
周围的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十八姨太躺在地上爱好,腿上渗出了血来……
“啊!!老爷!!我们的孩子!!”十八姨太哀嚎着向黎老爷爬过去,黎老爷这才反应过来,上前急忙扶起十八姨太瘫软的身子,转头对着黎凤白怒吼:“黎凤白,你反了天了!竟然当着我面害你姨娘和你亲弟弟!”
黎凤白站在那里冷笑了一声,语带嘲讽地一字一顿说道:“亲、弟、弟?你确定?”
黎老爷一僵,目光阴沉地看向黎凤白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黎凤白看了看黎老爷头上的礼帽,好整以暇地说:“我的意思是,你的帽子该换个颜色了,三年前你就不能生了,这孩子是猪是狗的,都不可能是你的。”
江宜宁被眼前的一幕惊掉了下巴,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向来看惯了戏的老爷子也被惊得张大了嘴巴,看着站在院中的黎凤白,抖着声音问江宜宁:“看这个意思,我,我怎么觉得,她爹不能生,好像跟她有点关系……”
“应该……是的吧……”江宜宁目光怔怔地看向黎凤白,轻声说道。目光定格在站在院子中的三师姐,她忍不住攥紧了手,哪怕亲手弄掉了一个孩子,亲口告诉亲爹自己让他不能生,三师姐的脸上依旧是一片淡漠,完全没有对着她的时候的热情和温柔。
心里突然有点心疼,三师姐心里一定很苦,不过,现在黎府众人心里应该更苦……
社会我师姐,人狠话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