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映坐在一边,不明所以,问着住持,“大师,你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住持倒着茶的手稳稳的,一点都没洒出来,还分出心来回着言映的话,“时机到了,公子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得,说了相当于没说。言映无奈地看了一眼住持,又看了看齐北桓,果然发现齐北桓也紧锁眉头,还不太懂的样子。这样一想,他也就心里平衡起来,毕竟齐北桓也不懂嘛,他不懂也就不会那么没面子。
住持顿了顿,看着齐北桓欲言又止。齐北桓对住持说,“大师有话不妨直说?”
慧空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虽是穿着普通的罗绸,戴着白玉冠,但是通身的气质却掩都掩不住。他一个抬眸都能感受到隐隐的威压,慧空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是也能肯定,必然不会是凡夫俗子。尤其是,刚刚给他批的命格……
慧空摇了摇头,“老衲说与不说,其实并无区别。但若是施主定要我说的话,我便随便提两句。施主原身带紫气,但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紫气越来越淡。”
齐北桓一听眉毛就拧了起来,他当然知道这紫气是什么,紫气便是帝王之气。这住持说他的紫气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变淡,那意思便是他幼时紫气最盛?但为什么幼时紫气最盛呢?齐北桓认真的想了想,大概是他父皇在他小时候不止一次提过要让他做太子吧?
不过,他其实从来没想过要登上那个位置。高处不胜寒,这个道理他其实很懂,每个登上那个位子的人都不见得有多开心。单看自己的父皇最后连自己最爱的女人和儿子都护不住,而现在的皇帝被自己的舅舅和母后把持朝政,更是不由自己做主的样子,他便知道,这个位子并不那么好坐。
再说,他既然找到了当年的景惜暖,她还阴差阳错成了自己的魏王妃尚初萤,他定是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若真是到了那个位子上,势必是要辜负她的,他不愿意。
慧空原本以为齐北桓听到自己紫气散尽定是会失望的,毕竟通身贵气,还身带紫气的人不是皇子就是王爷,对那个位置都是不断角逐的。现在听自己说没有紫气围绕,那便是无缘皇位了,但为何面前这位公子,还一脸如释重负的样子?慧空在心里默默想着,这公子,当真不是一般人。
慧空的这一番话,自然楚长书和言映都听到了,他们看了一眼齐北桓,见齐北桓脸上并无过多波澜,也就不好多问。不过楚长书倒是与齐北桓想到一处去了,他想着若齐北桓真是紫气环绕,那定是要坐上那个位子的。但坐上那个位子,如何还能不辜负尚初萤?
楚长书爱慕着尚初萤,但并不是非得占有的病态的爱,他只希望尚初萤幸福,所以他不希望齐北桓登上那个位子。在他看来,只要是尚初萤幸福了,他也就幸福了。
“紫气什么的,我倒是觉得无所谓,只希望自己和至亲之人岁岁平安,年年欢喜便可。”齐北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对着慧空说道。
“公子能做到这般通透,慧空佩服,不过公子虽是紫气消散,但却是福寿延绵之相。因为公子的命格高贵,所以紫气散了,贵气便转为了福气。公子以后定是和自己相爱之人长相厮守,无甚病灾,所以公子以后倒真是能称得上岁岁平安了。”
齐北桓谢过慧空,“承大师吉言,不过大师给多少人解过惑呢?”
慧空摇摇头,“合眼缘之人才算上那么一卦罢了,连上公子,怕是也只有二人罢了。”
“那不知第一人是?”齐北桓并非打破砂锅问到底,只是尚初萤她们还没回来,而自己也确实好奇,便问了出来。
“第一人不过是一女娃,我当初算出她命格高贵,但命中有一劫。不过当时老衲的话太过不吉利,那女娃的母亲阻止了我继续说下去。”慧空捏着佛珠,一颗一颗拨着。
齐北桓不觉好笑,哪家来上香不就是图个吉利和安心,所以寺庙里的人都尽挑好话说,吹捧的人快上了天。偏偏这慧空还把实话说出来,女娃肯定年纪不大,小小年纪就被批命中有灾祸,难怪会被人家不喜。
慧空毕竟是出家人,对于这些凡尘俗事应该也不太了解,也不太在意。他自然是不知道当时那妇人为何一脸的不高兴,也不知道现在的齐北桓在笑着什么。不过茶也喝了,禅机也说了,慧空便邀请几人在寺中走一走。索性也无事,几人便起身,随着慧空走着
一个小沙弥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师……师父,不好了!”
慧空“阿弥陀佛”一声,“何事慌张,莫要如此急匆匆地被施主们看了笑话。”
小沙弥看了一眼师父身边的施主更加焦急,“此事正跟几位施主有关,刚刚与几位施主一起来的女施主……”
小沙弥话还没说完就被齐北桓打断了,“女施主怎么了?”齐北桓不笑的时候加上他那冷厉的语气很是让人惧怕,小沙弥咽了一口口水,平复自己的恐惧,慢慢开口,“女施主们本是在大雄宝殿进香,后又去了其他几个地方,但是我们见施主好半天不出来,便进去寻找。但一进去才发现,女施主她们,不见了……”
慧空转动佛珠的手停了下来,“到处都仔细找了吗?”
小沙弥差点哭出来,“师父,我们发现不见了就赶紧在找了,所以到这会才过来通禀,但是把寺里都给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小沙弥说到最后,声音都已经模糊不清了,甚至都不敢发出音节。齐北桓在听完小沙弥的话后脸色就变了,抬脚就要去找,言映喊住齐北桓,“等等我一起走。”
按理说,言莱已经被除了,不应该还有人会对言映带着的人有什么歹意啊。一时间大家都想不到,到底是何人将尚初萤她们抓走了。
而慧空则是通知了封寺,既是在他的寺里出了问题,他定是要负起责任来。所以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让寺里的人把寺先封了,既然找不到,那就应该还在寺里,这么短时间,就算是被人劫持,也出不了寺,下不了山。
这次出来,言映带的人不多,因为怕出门太招摇,所以只带了十五人,加上言映三人总共也才十八人。十八人要把整个寺庙翻过来找两个女人,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
齐北桓让刚刚那个小沙弥带自己去尚初萤她们不见了的那个殿中,他仔细搜查了一遍,当真是毫无头绪,看起来这些人定是有备而来,早早做了计划。这殿中一进来就充斥着不寻常的甜腻之气,甚是怪异。而且掳走尚初萤她们的人定是对这寺庙的地形很是熟悉。不然,也不会找遍了也找不到。
慧空猜的没错,把尚初萤们带走的人确实还没出寺,这松华山上的松华寺,因为修筑在齐燕交界,地势空旷,所以有足够的场地扩建寺院。这么些年因为有言家各种帮衬,添香油钱,松华寺俨然已经是齐燕两地最大的寺庙。
虽然说齐国人最爱去的还是皇城根脚下的皇觉寺,燕国人最爱去的是白马寺,但事实上最大的庙宇还是得数这松华寺。松华寺由于实在太大,所以就算是把尚初萤她们两个大活人带走也实在显眼,而且出这松华寺还得一段时间,所以齐北桓他们缩小了搜索范围。虽然不知道为何要将这两人带走,但是总归不是好意。
言映一开始想,会不会是言家宗族那些人?但很快他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言家宗族自从言莱死后犹如一盘散沙,大势已去,就连在言家主宅里都是一副谄媚的嘴脸,不敢再像之前一般嚣张。他们连自己的一些需求都不敢再提,更何况再腾出手来掳走尚初萤她们几个?
慧空停了寺庙里所有僧人的课业,让他们也帮忙找尚初萤她们,毕竟尚初萤她们是言映带来的,身份定是高贵,若是真有不测……慧空看了看自己待了大半辈子的松华寺,只怕是这寺庙要被几人翻出个底朝天。于是他想着,还不如自己先发制人,早点把人找到,或许他这寺院还要少受些罪。
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了,该找的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就是不见尚初萤她们的人影。时间拖得越久越不利,齐北桓平日里寡淡冷峻的脸上也不禁带了些焦急。若是到了晚上,只会更加难找,而且在这山上也很是不安全。
最主要的是,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人出于什么原因把尚初萤她们带走了。事情好像毫无头绪,根本无从下手。言映就算不靠近,都能感受到齐北桓身上的怒气。因为这件事情,完全脱离了齐北桓的掌控,也让他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力。
从小他就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向来是心想事成。即使是后来,高蓉母子迫害他,他也咬紧牙关挺了过来,但是现在,他发现,只要是事关尚初萤,他根本无法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