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后,顾言说:“我真没事,时间已经不早了,你先回去吧。”
这种情况下吗,赵晓晓怎么能丢下他不管呢?
便说:“我先回去一趟,待会儿就回来!”
她走了,病房只剩下顾言自己,他盯着打着点滴的那只手,忽然无声地笑了,仿佛生病的并不是他。
来换药水的护士看到这一幕是有些惊呆了,震惊之后又是无尽的羞涩,心里想着,这男人看着挺温柔细腻的,怎么笑起来这么腹黑!
赵晓晓带着念念的奶粉尿不湿回到病房的时候,顾言的药水已经吊了大半了,她去护士站借了根体温计回来给他量。
他乖乖把体温计放入腋下。
几分钟,她说:“时间应该差不多了,拿出来看一下。”
顾言拿出来,正要看,却被她一把夺走。
经过这件事,赵晓晓总算知道了,这货根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随便糟蹋,便准备治疗的事情都不经过他手,全由她一个人负责。
打定主意,她凝神看向温度计,37.8,终于降了一点,她不由欣慰地笑了。
她说:“好好躺着,估计水吊完,烧就能退的差不多了。”
闻言,他又愁又开心。
愁的是,怕这次病程太短,和她相处不了多久。
开心的是,她竟然这么关心他,而且是发自内心的,这让他隐隐有了点期待。
之后,果然如赵晓晓所说,点滴吊完,顾言的体温降到了37.4,算是低烧了。
她一颗心终于放下,问护士要了陪护椅,睡在顾言病床边,准备听医生的话,再看看预后,如果夜里不再反复的话,基本明天就能出院回家了。
夜间,她抱着念念逐渐进入梦乡,可黑暗中,病床上的人影坐起,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啊,温度怎么又升高了?”
护士无意间的一句话直接将赵晓晓从梦中惊醒,她立刻坐起来询问,“多少度啊?”
“38.2,我现在就去报告医生。”
护士离开,她看向床上双眼紧闭、脸颊微红的男人,起来帮他倒了杯热水。
她拍拍他,“顾言,醒醒,把水喝了,这样应该会舒服一点。”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半坐起来,就着她的手将一杯温水都喝掉,脑袋昏昏沉沉的,比之前都要难受。
没一会儿,护士过来说:“医生正在下医嘱,叫你打点热水给他擦擦身体,用这种物理降温的方法先试试看。”
“擦身体?”赵晓晓不由红了脸,“这有点不方便吧?”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要是怕别人看到,把隔帘拉上就行了啊。”
护士明显会错了意,她说:“我是指,我和他只是朋……”
话没说完,她就被声音虚弱的顾言给打断,“没事,你帮我打点热水过来,我自己擦。”
“哦,好。”赵晓晓没想太多,立刻去打了热水。
回到病房,她看着精神不佳的男人,有些不放心,“你一个人行么?”
他点点头,冲她安抚地笑笑,“可以的。”
话是这么说,可他解了半天上衣扣子,硬是一颗都没解下来。
赵晓晓看不下去了,弯了腰去帮他,开始没觉得什么,当解到下面,看到他露出肌理分明的小腹时,手还是狠狠抖了一下,重重咬唇,才勉强镇定。
可是,一不小心,食指划过他平坦的小腹,惹得对方身体微僵。
她不受控制地红了脸,硬着头皮解完了所有的扣子。
“好了。”她直起腰,抱起念念,眼睛四处乱瞟说,“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叫我。”
顾言“嗯”了一声,却没有动,因为她刚才的一点点小动作,身体还是有点紧绷,而小腹处还残留着她的温度,灼烫人心。
看来,这场病还是值的。
经过物理和药物的双重治疗,顾言的温度终于又回归稳定,脸上的潮红退去,除了嘴唇还有点干之外,脸色好了很多。
临近傍晚,赵晓晓从家出来,手里拎着清淡的粥,准备给顾言送去。
走进病房,床上空无一人,而卫生间的门却是关着的。
她敲敲门,问:“顾言你在里面么?”
“在,等一下就好。”里面传出有些慌乱的声音。
随着一阵抽水马桶的声音,门打开,顾言发尖有点潮湿,他主动解释,“刚才在上厕所。”
说完,又觉得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便试图转移赵晓晓的注意力,指着保温桶问:“是给我带的饭么?”
“嗯,医生说要吃清淡一点的,所以熬了点小米粥,趁热吃吧。”
说着,她多了个心眼,往卫生间里张望了一眼,发现地面上有水,显然是刚洗过澡留下的。
她收回目光,和顾言的撞上,忍不住问:“为什么要这样?”
“啊?”顾言心虚极了,只能强装镇定,“什么为什么?”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她脸颊鼓鼓的,明显生气了。
他愈发心虚,以为她知道了他洗冷水澡的事情,怕她觉得他虚伪无耻,表情都快绷不出了。
见他沉默不语,她长长叹了口气,问:“为什么偷偷洗澡,医生不是说了,要观察一段时间,才能沾水么?感情你一句话都没记住,不要命啦!”
原来是这件事。
顾言不由长长松了口气,神情回归自然说:“身上实在太脏了,全是汗味,所以才想着洗个澡的。”
接着,他放低了声音哄她,“你别生气,我下次不会了。”
现在的他就像是在哄老婆一样,这种错觉让他一阵恍惚。
赵晓晓脸上的怒气逐渐消散,她心想,反正已经洗过了,再怎么说都没用了,顿了顿说:“希望你的保证是认真的。”
他凝视着她娟秀的眉眼笑道:“肯定的。”
这将是他最后一次淋冷水澡,已经病得够久了,如果晓晓再这样照顾他下去,身体一定会吃不消的,他虽然贪恋这种纯粹的温柔,但更加心疼她。
如他所愿,当天夜里,他又发起了高烧,医生似乎习以为常,又用一贯的方法来治疗他。
但和以往不同,根本没有半点效果,直到凌晨三点钟,他的高烧都没能退下来,他整个人也烧的迷迷糊糊分不清梦境和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