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休息了几日,学校来了开学的通知。作为三年级插班生的我来说,去往新的学校,完全陌生的环境,这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清早,妈妈就不舍地把我送上车。待走之际她依旧不愿离去,伏在车窗边叮嘱我,“落儿啊,在学校要听话乖乖的哦,有事情就去找姐姐,实在不行就让老师打电话来,知道了吗?记住了吗?”妈妈瞪大眼睛,迫切地渴望听到我的回答。
“知道了妈妈,你快回去吧。”我豁然地朝她挥挥手,其实心里已然紧张得不行,爸爸发动车子后,我紧握的双手互相发力也越大了。车子慢慢地驶出小区来到了大道上,一路上车子里都放着好听的音乐,我紧张的心情才随之放松了下来。
我小心地转头看了看一边的允若,她倒是看书看得很投入,见找不到说话的机会,我也只好把头转向另一边,看着车外的景致。
学校离家并不是很远,车程也就五六分钟,爸爸把车停在路口,允若率先跳下车,一路小跑着进校。爸爸替我打开我这边的车门,牵着我走向校门,就如当初爷爷送我进学堂那般。离校门还有几步路,他蹲下来和我平视,笑着说,“爸爸帮你办好入学手续就得离开了,你一个人能行吗?”
“落儿能行的。”我用力地点点头,以示我的肯定。
我在教室门口和爸爸分了手,班主任把我带去座位上,离开时还低头看了看我的胸卡,“你就是江落兮呀,名字取得真好听,人也长得好可爱!欢迎你加入我们三年一班哦!”
老师发了新书和文具,我整理着手头上的课本,科目真的好多呢,和故乡的课程可完全不一样。我抽出一本数学书来看,细看后完全傻眼,这些奇怪的符号都是什么?还有,怎么还有那么一长串文字的题目呀?!
不出所料,上完几堂课后,除了语文,其他的课我居然跟听天书一样,老师讲的内容,我一个字都没法理解。特别是英语,这些造型别样的字母怎么认呀,这作业又该怎么办呀。我无奈地捶着头,可脑袋瓜里却什么答案都没有。
我只得硬着头皮拿手戳了戳前桌的背,见她不耐烦地转过身来,我一脸窘迫地指着作业本上的第一道数学题,不好意思地问道:“请问,这题应该怎么做呢?”
她瞄了一眼题目,刷刷地就在草稿纸上写下解题步骤给我,又转回身去。我趴在桌上盯着草稿纸看了好多遍愣是一点都没看懂,只好又戳她,“我还是没有看明白哎。”
这次,她在原先的步骤下又留了个答案,再背过身去。
哎,我心默叹一口气,看着旁边的这个空位子,我的同桌今天怎么能没来呢?这里的人难道都是这么的冷冰冰吗。我只好带上作业本跑去楼上一层找允若,她在四年三班。
我刚到门口,正巧一个男同学出来,我赶忙拉住他,“麻烦叫下赵允若。”是的,允若并不和我同姓,她应当是随了妈妈的姓。
至少当时,我是这么想的。
“班长!有个小妹妹来找你。”那男生朝班里叫了一声,又招呼了我一下就匆匆离开了。原来,允若居然是班长呢,学习看来也不会差了。
她皱着眉头快步走出来,把我拉到角落里,急急地问道:“你有什么事?”
“那个......允若姐姐,这几题我不太会做。”
“别在学校叫我姐……叫名字好了。”
“那这题......”我把作业本举到她面前,示意她看题目。
她按下作业本,冷冷道:“学习上的事你问同学问老师就行了,跑来问我做什么?你连这点小事自己都办不好吗?”
“我......因为同学讲的我不明白,所以我就想到你了,我只认识你。”我被她说得两颊泛红,说话的声音一点点细了下去。
“呵。”她冷哼一声,“那你自己不动动脑筋?”
“我使劲想过了。”我嘟起嘴,委屈地说道。
突然地,我被一股力量拉向另一头,拽到了一边,差点摔个踉跄,正想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力气,那人倒是先我一步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走吧,我回去教你。”她怒气冲冲地只盯着赵允若,鼓着腮帮说道:“赵允若,我是不会让你欺负我同学的。”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前桌来了,她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自己偷跑出来的。
“哈哈,你哪里看到我在欺负她了。”允若也不甘示弱地走上前,但她比我的前桌高了小半个头,这便有种居高临下的傲气。
女孩也毫不畏惧地抬头回望她,“你以为你是中队长我就怕你吗。”
“嗬嗬,我也不怕你这状元。怎么的,读书好就了不起了吗。”允若整了整衣服,抛下一句,“我才没工夫陪你们玩”后昂着头走开了。
前桌气气地跺了几脚,拉上我匆匆下楼去,一路小跑到操场边上的植物园里,找了大榕树下的木凳上坐下,我们都跑地直喘气,轻轻抚着胸口来平息。
“你也太笨了点吧,我步骤写得这么详细你都看不明白?”她一边抚着胸口,一边转过来和我说话,脸上还挂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我刚来容城不久,所以还不太跟得上。以前家乡也不学这些。”
“那你跑去找赵允若做什么?看她那得意样你还敢靠过去,倒也真不怕被白眼。”
“我学校就认识她一人,所以就......”
“你不也认识我了!”女孩不服输地挺起胸,显示着主权。
“那你教的我不懂嘛。”
“我再给你讲一遍,我就不信了,你还会懂。”她一把夺过我的作业本,把作业本摊开摆在俩人之间的空处,这次她讲得很慢很慢,很细很细,讲一句就会停下来问我懂不懂,我也会笃定地回答她,这次,我是真的都懂了哦。
“我终于会做了,真好!”
“这样就开心了吗?”女孩把脑袋凑过来和我对视。
“当然啦,我们就应该天天都开心的嘛!”我坐在长椅上,幼小的身材还不足以让脚够这地,就晃荡起双腿,“前桌,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初音。”她和我一样,也把挂着的双腿在空气里晃荡起来,语气听着柔和多了。
“初音......初音初音,真好听。”
“落兮落兮,也好听。”
“哈哈哈哈......”我和她相视大笑,原来,拥有新朋友是一件这么开心地事情。
这便是了,我和初音从小学敞开心扉的那个午后起,就成为了彼此这一生里最好的朋友了,直到如今,我的老友排行里,她仍然位居第一。我们的友谊,是被时间见证着的,也是无法被时间所轻易抹淡的。
那天起,我和初音在学校里同进同出,早上就一起相约着踏进校门,傍晚放学了,就背上书包一同跨出教室,偶尔放学迟了,她会坐爸爸的顺风车回家。只是她一如既往的对允若提不上好感,我曾问她对允若的反感态度为何要这么表现的那么明显,她漠然地说道:“落兮,我喜欢真诚的人,就像你那样。”
后来,碰巧她早上来坐顺风车,刚一爬上车就和坐在我旁边的允若撞上,无奈顾着开车的爸爸,也就憋了一肚子气到了学校才发作。
听我解释说允若是我姐姐后,焦急的手足无措。我好笑地抓住她颤抖不住的手,想是她会觉得我会把她在我这儿抱怨允若不是的全盘倒给了允听,“我也喜欢初音这么真实的人呢。”
“你不会把......”
“不会的,从来没有。”我抓住她的肩,抱住她说,“我和初音一直是坐一条船的。”
之后啊,有了初音和我同桌的帮助,我的数学终于有了一些起色,只是英语却一直像瘪了气的气球一样,怎么都没有要鼓起气来的征兆。
而我的同桌嘛,他是个十分可爱的小胖子,他和我一样是从外地转学来的,迟了一天才来报道。他长得白白胖胖的,脸上的堆堆肉把他的眼睛都挤成只有细细的一条了,那水灵灵的白皮肤仿佛可以掐出水来。他的其他学科到不怎么拔尖,只是数学却出奇地好,而且讲题可比初音那个急脾气好多了。
初音有时会被我的问题弄得暴走,而小胖却不会,他会很耐心地给我讲解,直到我把整道题目都吃透了为止。
初音平时也挺忙的,她是我们一班成绩的顶梁柱,因为成绩优异就总会被各个老师叫去做这做那。别看她有时候对人冷冰冰的,可外表冷漠的人,内心其实也都是火热的吧,她在我面前也总喜欢展现她逗比的一面,毫不掩饰。
初音总会默默地帮着大家一起做一些事,这时她也总会拉上我一起,于是乎,我在大家心目中的好感度也提升了不少,我也学会了更好地去融入大家,享受集体生活带来的快乐。
小学的后几年,我和初音、小胖一直都维着铁三角的固定座位,彼此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好得不用多说。而时光匆匆,眨眼就过,都不给我们回味的机会,就到了毕业的时刻。
这个夏天,学校里响彻骊歌,校园里满片的绿意好像因为我们的离去也不愿过分展露那盎然生机,树枝都纷纷低落,为我们的离去送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