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刘叔带出了大厦,一窝蜂地记者朝我围上来问着乱七八糟地问题。保安艰难地为我开出一条道路,最后把他们都拦在大厦里。
而我,一出大厦,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高子栩。
我一点一点走上去,抬头,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他眉头紧锁,过了半天才说:“对不起。”
“骗子。”我一把推开他,“都是骗子。”
“落兮!”简浅上来拥住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在她怀里靠了靠,重新推开她,那一刻,我什么都明白了,“你以后不用替付亦臣看着我了。现在,你们应该去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助的了。”
我坐在车上,刘叔驾着车子往家里开着,“刘叔,对不起。”
“小姐何苦呢,您本来就什么都不知道啊,回家,好好睡一觉吧。”
“他真的不是原来那个他的了吗……”
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出神,付亦臣和赵允若再也不会踏进这里了,留在这里的东西,恐怕他们也不会要了吧,像垃圾一样扔了吧。
他们是配合的有多默契。我苦笑,除了苦笑,我什么都帮不上。
“落兮?”初音拍了拍我,她前不久才行国外回来,到了国内才知道这半年发生的事情,她时常过来陪我,和我讲国外的趣事和追他的碧眼金发的帅哥的故事。
“嗯。”
“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我点点头。
自从付亦臣拿走公司后,爸爸就和刘叔常常地东奔西走,嘴里是说着想要再回头来一次,我何尝不知他心里的苦楚,那是和妈妈一起创办起来的企业,是他的另一个孩子。
对不起爸爸,我什么都没法为你做,守着妈妈留给我的那些股份,是我唯一能宽慰你的事了。
如今的大街上,随处可见付亦臣的人物海报,看着他冷峻的面容,我的心再次发酸起来。一次次劝说自己放下,可是始终放不下,我该拿你怎么办啊,恨你,恨不起来,爱你,也不行。
我看着那张照片愣愣出神。
“永年企业首席执行官现身机场。”远处的大幕上,正报道着时事新闻,“据消息称,他将把公司移往美国,并定居纽约……”
“落兮!你去哪儿!”
我跑回家里,飞奔去屋里拿出车钥匙,着急忙慌的开车赶往机场。你怎么可以这样,连要走的消息,我都只能看新闻才知道吗?付亦臣,你就可以对我这么残忍吗。
我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看着他和赵允若一前一后地走在远行的一列人里。他依旧面容清冷,瘦了不少。
我心想,你就应该吃不下睡不好,忙到腰酸背痛都不要有人去理才好。
他对赵允若递上去的水无动于衷,继续在手提电脑上敲着。不是完美的搭档吗,这会儿又熟视无睹,付亦臣,我真是从来都看不透你啊。
他们走过安检口进入候机大厅,我大着胆子走了上去。我知道他看到了我,因为我和他正对视着。
爸爸说,你游走在我和赵允若之间是想赢得更有把握,现在你赢得彻彻底底地,也选择了赵允若留在你身边,那你就好好地在美国吧,别回来了,别再让我的心因为你,再有波澜了。
对付亦臣的感觉是因为从小的情分,还是爱,我现下是说不清楚了,也许是因为早就习惯了相伴的日子吧,那一年,至少我过的还是挺开心的。
画给阿七的画,我会继续画下去的,因为那是给我的阿七的礼物,我们说好的,不能忘记彼此。
拖着沉重的身子,我走回停车场。坐在驾驶座上发了一会儿呆,我无奈的笑了一笑,按下车子的启动键,打转方向盘,踩油门。
“砰砰——”始料未及。
迷迷糊糊中醒过来了一会儿,好像看见爸爸的身影了,我滚了滚眼珠,又昏死过去,没了知觉。
不知道在床上躺了多久,浑身麻木,我睁眼看到,很熟悉,阔别两年,我又在医院了。
昏迷前,我好像,和其他的车撞上了。脑袋疼的厉害,就没再往下想了。
“爸爸……”我张开苦涩的嘴叫了叫正和医生谈论着的爸爸。
他听到我的喊声,连忙扑到我的床边,眼泪唰唰地就往下掉。
“我没事……”我扯了一个生硬的笑容,想安慰受到惊吓的爸爸。
“你是要吓死我这个老人家吗?”他抹着眼泪说道。
“对不起……”
我只是想再去看看他还有没有回头的可能,但是我还是想错了,他那么决意离去,就不会再有留下的可能了。
付亦臣,你不是很恨吗,不是恨爸爸,厌恶我吗?不说说这些年都是逢场作戏,虚情假意吗?你知道你就这样走掉,我的心也死去一半了吗?而另一半,恐怕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也慢慢死去。
郁枫,初音,子栩,都立在我的床边,而我想看到的那个人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了,好了,嗯。
我轻轻叹了口气,“我想,回家。”
“不急,落儿。”爸爸抚摸着我的脸,“医生说你有点轻微脑震荡,咱们做个检查再走好不好?”
“爸爸,我是不是也像妈妈一样了……我也总会出鼻血……”
感觉到手腕上有几滴热流落下,爸爸摸了摸脸,“胡说什么呢!落儿身体好着呢。”
我没再往下问,我怕爸爸再伤心的落泪不止。我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呢,这半年来,血总是会悄无声起的挂下来,我总是若无其事地拿手帕擦掉,宋妈也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帮我洗手帕。
机场里,倒车的时候,眼前一黑,脚底打了个滑,才会和背后的车撞上,才来到医院,确诊病情不过这几天的事情。
四肢总会一下子就使不上力,一下子就浑身发麻。我咬牙挺着不说,可这些还是会被发现的啊。
初音劝走了宋妈,和子栩,郁枫一起轮流着照顾我,我虽然躺在床上,却还是让郁枫给我支起画板,和阿七的故事还没画完,即便手会发麻无力,但等到这一阵过去了,我就抓紧继续完成画作,让我的人生,不会留下遗憾。
“好啦,我不是没事嘛,你快去北京吧,那么多人等着听你的音乐会呢。”我笑着对初音说道。她下周三有一场演唱会,经纪人昨天就打来电话催她回去联系。
难为她一直照顾我,放着小提琴和一场场的音乐会不顾,可这次是为国家在世界领导人面前演奏啊,我可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可我不看着你总是不放心,也不能总让江叔叔照顾你。”她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你别想那么多了,我自己还是可以照顾我自己的,没这么严重!”我笑着看她。
“好吧……反正郁枫也在。你就等我几天,我表演完就立马回来。”
“嗯嗯。”
高子栩每天都一脸愁容地来我的病房里蹭吃蹭喝,他现在成了时尚圈的大咖,又有世界冠军的头衔,出行不便,也难为他依然是每天收工就往我这儿赶,倒是把几个给我换药的小护士迷的晕头转向的。
郁枫今天在公司忙了一整天,高子栩就请缨来照顾我,此时他正一脸愁容的给我削苹果。
“高子栩,你一天天苦着一张脸做什么呢,气病人啊?”我放下画笔,没好气地看着他。
“我……”他停了停手上的动作,“你真不打算告诉亦臣吗?”
“……”我瞪了瞪他,“你快点,我还等着吃苹果呢。不会照顾病人以后就别来了啊。”
“好,马上马上。”他笑起来,加快了手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