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果然不远,那些宫女手脚也麻利,吃的已经摆上了,炭盆也准备好了,热水正嘟嘟往外冒着热气。
段佳璇从软轿上下来,娇笑道:“许久不曾上山,竟然连坐轿也累了。”她拉着黎若楠,“你怎么样了?”
黎若楠冲她屈身,“还好!也不费力气。”
段佳璇扶起她,“你呀,这么多礼数,你何时见轩逸这么识礼了?”
黎若楠笑道:“礼不可废,免得被人说闲话,我是没什么,可不能连累表姐和夫君了。”
段佳璇拉她坐下,又让刘巧巧坐另一边,三个女人在亭子里说起话来,男人们站在一处远眺。
正说着话,看到山下又有一行来人了,来人从软轿下来,行礼,“太子殿下,太子妃!”
太子虚扶一把,“堂兄请起,不必多礼!”
原来这就是李思贤,果然是个病公子,他长得唇红齿白,面色比一般女子都白,人也弱不经风的模样,与众人打了一圈招呼,便又咳嗽起来,他旁边的女子连忙从随身的锦盒里拿出一颗小药丸,放到他嘴边,担心不已,“夫君慢点,山上风大,你少说话,”
李思贤安慰她,“没事,你别担心。”
太子妃道:“我们刚才烧的热水,堂嫂给堂兄倒一杯吧。”
这一家子关系复杂,秦舒洁没敢动,李思贤扭头对身边的下人道;“去吧,太子妃赏的,也敢拒绝吗?”
段佳璇道:“只是看堂兄可能有需要,如果不用的话,也不勉强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李思贤嘴上说是,却依旧客客气气,喝水之后还不忘再拜谢一番。他又走到欧阳轩逸跟前,“许久都没见轩逸你了,一向可好。”
欧阳轩逸淡淡地,“我很好,没想到表哥也来了。”
李思贤苦笑,“我这身子时好时坏的,家里人都让我来沾点佛气,看能不能多活几年。”
欧阳轩逸淡淡地点头。
李思贤点头,却又把她手放在自己手心,“在我心里,却只有你是最好的。”秦舒洁双目含情,轻轻扶着他。
黎若楠走到欧阳轩逸身边,一脸为难。
欧阳轩逸轻笑,“表哥表嫂一番心意,便戴着吧!挺好看的,很配你。”
黎若楠这才放心,笑得眉目弯弯。
又歇了一会儿,与众人说了会儿会,李思贤才向李景珏拜辞,说是要与秦舒洁去佛堂祈福。
李景珏点头,又嘱咐他们小心山路,李思贤便与秦舒洁一起走了。
黎若楠疑惑地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去的背影,欧阳轩逸见状问道:“怎么啦?”
黎若楠迟疑了一下道:“听说怀远王府的这位大公子,未满月便大病了一场,用了大量天材地宝才救活,长大后也是药不离身,虽说上山来坐的是软轿,可太子妃和我都觉得腰酸背痛,可我看他,除了咳嗽几声,好像什么事儿也没有,不仅和你们有说有笑,好像还有精力照顾他的夫人。”她不再说话,只是又狐疑地看了一眼。
李景珏和陈景平对看一眼,笑容凝固在脸上,眼神都冷了下来。
黎若楠一见,以为自己触及到了欧阳轩逸的伤心事,担心地握住他的手,满脸歉意,“夫君,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他有点奇怪,你别生我的气,是我说错话了。”
见她赔小心的模样,欧阳轩逸失笑,揽住她的肩:“你觉得你夫君我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人吗?该罚!”说罢,在她脸上轻啄一下。
黎若楠见他没有生气,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亲自己,羞红了脸,便伸手去推他,谁料到,这人搂得更紧了,旁人也都别过脸去,只有李景珏无所顾忌,含笑看着这两人。
到了永和堂,侍卫已经四面把守好,宫女太监也已经全部准备妥当。一番冗长的仪式过后,李景珏让大家四下闲逛,也有先下山的,毕竟山上房间有限,一般人也是没资格在这永和堂的厢房休息的。
黎若楠与欧阳轩逸在永和堂闲逛,经过一座送子娘娘殿,她忍不住停下脚步。
欧阳轩逸笑着对她道:“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拜送子娘娘这些事,女人永远比男人积极,毕竟如果女人不能生孩子,那此生多半无可依靠,而男人,可以再找几房小妾传种接代的。
黎若楠见他真没进来,一个人默默点了香,虔诚地跪了下来,“信女黎若楠,身体并无重大灾疾,平日也乐善好施,无伤天和,然一年未曾有孕,又得夫君怜惜,心中无以为报,愿娘娘开恩,送我一个儿子,为夫君绵延子嗣,信女愿折寿以换之。”她又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欧阳轩逸以为她要出来,没想到她又点了几柱香,他心中好奇,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黎若楠并未察觉,又诚恳的拜求起来,“信女黎若楠……愿折寿以换之!”又结结实实磕了三个头。
欧阳轩逸心中巨震,他知道她想要孩子,也知道她很担心不能生孩子,却没料到她竟执着到这地步,竟然愿意用自己的寿命来换。耳边祈求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有些哀求。
欧阳轩逸心中疼痛,于心不忍,悄悄地又退了出来。
黎若楠走了出来,脸上扬着笑,“夫君,走吧!”
欧阳轩逸笑道:“你与送子娘娘商量,要给我生几个孩子啊?”
黎若楠脸有些红,神情却有些灰,抿着嘴,没有说话。
欧阳轩逸却无所谓地道:“其实不生孩子也好,我见长姐家的清仪实在是吵闹得人心烦,不如去抱养个稍大些的,省事。”
黎若楠沉默了会儿,在欧阳轩逸以为她不会说话的时候开了口,“到底是自己亲生的孩子好。”
欧阳轩逸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手中的玉手。他们自然也是随着李景珏夫妻住在山上的,有此殊荣的人,倒也不多,山上也清静。
寺院是全部是单间,又男女不能同房,欧阳轩逸不放心,特意带了秀玉上山,她认识这里大多数人,心思又细,又有些功夫,便让她陪着黎若楠。
安排好这些,自己又来到了洛远的房间。
洛远正在换衣服,准备就寝,敲门声急响,“开门。”
他听到声音,眉一皱,没好气地道:“我说欧阳轩逸,你都不要睡觉的吗?你大半夜到我房间来,人家还以为我有龙阳之好呢,我告诉你,你可赶紧给我滚出去!爷要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