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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掌门金印

第九道劫雷已经开始蓄势待发,郁琬却不着急,她将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摘了下来,“师父,这里面有您这些年给我的东西还有我自己攒的,您先帮我收着,以后有机会了,徒儿再找你要。”“你这是什么意思?”纪明修有些怔愣,不知道郁琬为什么要把镯子给他。“咔嚓。”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刺目的闪电划开了晦暗的夜空,郁琬看着纪明修,双眼有些微的泛红“师父,要好好的啊。”

纪明修看着面前言笑晏晏的小姑娘,看着她亮晶晶没有一丝惧怕的眼神,心里陡的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看着郁琬从自己的丹田里引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金丝楠木盒子。“郁琬,你要做什么?”他的声音有些哑,像是十分费力地从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一样。郁琬不答,只见她打开盒子,从里面取出一方印鉴。印鉴的整体是一块长方形的,顶段雕有一只惟妙惟肖的神兽,白泽。印鉴的底部只却只简单的刻了极具岁月气息的正楷小字“岁月间”,竟然是他们门派的掌门金印!预感成了真,纪明修恨不得回到几天之前抽死自己!她,她竟是想赔上自己的修为与性命利用掌门金印里的残余阵法为他搭建一个可以抵挡天劫的守护结界。“郁琬,别做傻事,你把东西放下!”纪明修喊的嗓子破了音,有些尖利,难听极了。

“师父,我能叫您一声爸么?”纪明修没有想到郁琬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个,霎时间像是被点了穴一样,表情也有一瞬间的空白。郁琬从没见过他这样,不由地笑了出来。她古灵精怪地做了个揖,又飞快地转过了身去,怕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声音俏皮得很,“好了,此去江湖路远,女儿拜别父亲!”

结界已经弄好了一半,郁琬感受着身体里的生命力在慢慢地流逝,她苍白着脸,说话也变得有些吃力。只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纪修明,她说,“爸,小时候我最喜欢的就是趴在您的肩头听您给我讲修仙界的八卦和有趣的小故事,虽然您讲的很无趣,但我还是爱听,要是有下辈子,您还收养我好不好……”郁琬就像是往常一样,和纪修明撒着娇。

雷光越来越近,纪明修挣扎着,他试图从地上爬过去,想要拽住郁琬的一片衣角,“小琬儿……你,你走啊!走啊!”郁琬叹气,有些心酸,她的师父何曾这么狼狈过啊。

郁琬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走。”

郁琬走不了,因为她一走这个靠着她的生命力支撑的结界就会崩塌。而且她也不想走,因为她想保护她的英雄!

过了许多年后,依旧还有人记得这一天,因为这是H国近二十年来天气最恶劣的一天!电闪雷鸣,暴雨不停!无论是在生命还是财产方面,都给人类带来了很大的伤害。

郁琬的自我调节能力比较强,所以,在发现自己似乎还活着的时候,她并没有惊喜的大喊大叫。只是有些懵,她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和大腿。因为力道过于大了,反而被自己拧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揉了揉被掐疼的地方,然后她开始接受现实。

只是,面前的这个破破烂烂的茅草屋是个什么鬼?还有她身上盖的这床被子,脏就算了,还有一股像是饭菜馊了之后的味道。环境之恶劣,她实在是不想细说。

“哟,这是醒了,还真是命大呀?这都没死!”本就烂的只剩半边的门被人一把推开,哐当一下撞到墙壁后又被弹了回去。那人斜倚在门边上,逆着光,郁琬看不太清他的长相,只能从声音里听出是一个男的还有他语气里的讥讽和嘲弄,态度实在是不友好。

郁琬没有接话,她不知道那人是谁,也没有这里的记忆。虽然,她现在真想把床上的棉被扔到那人身上再把他狠狠地揍一顿。但是又怕自己不小心OOC被人看出什么不对,只能沉默,装老实。“撞脑袋撞傻了?连话都不会说了?!”那人久久听不到郁琬的声音有些不耐,轻啧一声后也不知是觉得太无趣了还是嫌弃屋里的环境太差,一直站在门边上没有踏进来半步。见郁琬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冷笑了一声冲着门边重重地呸了一声,“真以为自己还是赵家庄的二小姐呢?啊?不过就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罢了!怎么就是看不明白呢?”那那男子嘲讽完后十分利索地转身就走了,郁琬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真是吃咸了,没事儿来这儿嘲讽一通,起什么作用?有病!”

郁琬在屋里找了找,没有看见什么可以当做镜子用的东西,想到那男子的话又不禁嘀咕起来,“二小姐?看来这具身体的前主人还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啊!只是,现在看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变故,被扔到了这么个鬼地方任由其自生自灭了,也是可怜!”随口感叹了一句,郁琬因为没有这具身体的记忆,内心里其实并没有什么触动。虽然她占据了这具身体,可也是在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死亡后她才来的,对于她来说,那位原主人就是个与她毫不相干的人。

只是,当郁琬盘膝坐好打算试试这个地方可不可以修炼时,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袭击了大脑,她捂着头惊叫一声,然后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单薄坚硬的床板上。

“父亲!我有什么错!大哥灵根被废根本是他咎由自取!为什么要让我替他付出代价!我不要!我不要成为废人!”起初是少女撕心裂肺地哭喊和祈求,祈求她的父亲对她哪怕有一点点的怜悯。只是,结果注定是让她失望了,“你该知足的,我们赵家养了你十几年,从未苛待过你。不但给你吃给你穿,甚至是还有过送你去学宫的念头,可惜你自己不争气。如今不过是想让你付出一点代价帮助你大哥,你有什么好抱怨的!”男人一把甩开少女拽着他的手,从前和蔼慈穆的温情不再,只剩下满目的冰冷。

“琬琬,你原谅娘,娘也是迫不得已的呀。你大哥,你大哥他,他害死那个孩子只是无心之失!那家人却要让他以割去灵根才肯放过他!实在是可恨的很!你大哥他无论悟性还是天资都远超于你,你若是把灵根给了你大哥。待他日后有所成就了,他一定不会忘了你的!所以,所以……琬儿,你听话些,娘求你了!”穿着华贵的妇人以袖掩面,遮住无甚表情的面庞,泣不成声。

“云敖爷爷,琬儿好疼!您来救救琬儿好不好……”少女的手脚被结实地捆在了石台上,丹田处破了个大洞。她面如金纸,脑袋无力的歪在一边,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灵根被活生生剜去的痛苦,没有体会过的人是想象不到的。那种痛像是会深深地刻在灵魂里,每次一回想起来就好像再一次经历了一样。郁琬睁开眼,白嫩的额头上布满了黏腻细密的冷汗。她握紧了拳,不再置身事外。赵玉婉不过才十五岁……那些人是畜生么?怎么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散乱的发丝遮住了郁琬的五官,她捂着脸,第一次生出了想要杀人的情绪。心底却又暗暗地庆幸着,庆幸她遇到了那么好的师父和生活在那样一个平和的法治社会。

“真是没想到,那个小蹄子的命那么硬,撞在石头上脑袋破了那么大个洞,竟然还活着!呸!真是贱命一条,怎么都不肯死!白耽误老娘的功夫!”一名老妇悠闲地磕着一把瓜子,悠闲的像是聊闲天一样,讨论着一个人的生死。说到激动的地方更是唾沫横飞,满脸激愤,手中的瓜子壳掉了一地。“就是,费我们那么大的功夫!怎么也不死!”站在另一边的老婆子谄媚的附和着。半晌,眼珠子一转,小心地试探说“要不然,我们直接一点把她弄死得了!”说着,又用手在脖间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你是不是蠢呐!老爷夫人吩咐过,这件事儿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不能让任何人发现!是要她发生意外!意外!真是猪脑子!”老妇人瞪了那人一眼,不再看她,怕自己再看那个蠢货一眼就会变得和她一样蠢。“那,那怎么办啊?那死丫头现在根本连房门都不出,根本逮不着机会呀。”“找不着不会自己创造么?”老妇气得咬牙,真是不晓得自己当初是哪根筋打错了,才想到让这个蠢货帮自己动手。郁琬躲在假山后面,安静听着,觉得那两人都是猪脑子,谁比谁都没有好到哪去,不然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讨论如何悄无声息地杀人呢。

两人说的越多,郁琬的目光也越冷,待那两人又小声交谈了一会儿各自离开后,她才小心翼翼地离开这儿回了自己的小破院儿。

“不但灵根被夺,被赶出主宅给发配到了乡下的小破庄子里,还想要她的命……”郁琬总觉得有哪里不对,赵家这完全不是对待女儿的态度。即便是再不喜欢赵玉婉,赵氏夫妇也不该把事情做的这么绝。更何况在赵玉婉的记忆里,赵氏夫妇对她虽不如对长子一样予取予求,言听计从但也算有些疼爱的,怎么会在一日之间变得那么绝情呢?不但不顾她的意愿,割去了她的灵根,还要治她于死地。郁琬摇头,不!其实是有预兆的,赵玉婉口中的那位云敖爷爷,死于一年前,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赵氏夫妇对她的态度发生了转变。只是天真的赵玉婉并没有在意……郁琬有个猜想。或许,赵玉婉并不是赵氏夫妇的亲生女儿!这么一想,好像所有的一切就都通了。

从假山回来的郁琬有些烦躁,不管怎么样,现在最要紧的是要保住自己的小命。因为在这个小庄子里,没有一个人是真心对赵玉婉的,甚至还有人在处心积虑地要她的命!

没了灵根,她根本就没有办法自保。为今之计,只有先离开这个鬼地方,想办法修复这具身体的灵根,到那时,有了修为,替赵玉婉报复赵家,也会容易很多。

有了想法后,就要开始想办法开始实行,也幸好这具身体虽然没了灵根和修为,但身法还在,只是身体弱了很多,但想要从这个满是凡人的地方离开应当是不难的。可她现在有些犯难的地方就是没有钱和离开这里之后的自保能力。钱,好解决,偷那两个老八婆的就是。可她还需要一些能用来自保的东西……这就有些麻烦,她总不能指望这里有什么可以用的神兵利器吧。据她观察,这里除了镰刀砍刀以外,连把破剑都没有。要是有符箓……“符箓!”郁琬惊喜地大叫一声,她前两日去厨房偷吃的的时候途径过一间书房,那里似乎有画符用的朱砂和黄纸!

这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郁琬找了块黑布蒙住了脸,只露出一双盛满星河的双眼。在躲过几个来回走动的下人后,只听吱呀一声清响,她推开书房的房门就地一滚,滚了进去……

庄子的后院马厩里拴着一匹平日里用来拉货的老马。郁琬紧紧的盯着它看了半天,确定它不会闹出什么动静后,才将怀里捧着的嫩草,小心翼翼地喂给它,动作轻悄地将它引出了马厩,鼓鼓囊囊的钱袋子在寂静无声的夜色下发出一阵细小的叮当声。

终于,在不知道跑出去了多远后,郁琬才勒马停了下来,揉着不住发酸的大腿和腰际。天色慢慢地亮了起来,来送饭的下人漫不经心地敲开小破院的门,将手中的托盘随意往桌上重重一放,却发现屋里空荡荡的,哪还有半点人影!与此同时,另一处小院中,像是炸开了锅。“啊!哪个小王八羔子,敢在老娘头上动土,偷老娘的钱,也不怕烂了你们的手指!”与她同住一个小院的下人听着她尖利难听的声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憋笑都憋的十分辛苦,那老妇人的脸都气绿了!“王八羔子!笑,笑个屁!找不到老娘的钱,老娘拔了你们的皮!”听到老妇人说到王八羔子,底下更是有个别的憋不住笑了出来。恰巧,有人端着一碰水从老妇人身前经过,她低头向水面看去,只见她皱如橘皮的老脸上被人用墨笔画了个大乌龟,额头上更是写着两个工整的大字“王八”!“啊!那个天杀的!”话还没说完,竟气的两眼向上一翻,生生撅了过去。

郁琬才不管那个庄子因为她失踪了而如何鸡飞狗跳,也不管老婆子气的如何鼻歪眼斜,她这会儿正坐在一处官道边的早点摊上,就着碗里的馄饨汤吃着烧饼。郁琬对这个世界了解不深,幸好这个世界的赵玉婉比较喜欢看一些类似于百草图鉴,百家名录,地域奇闻一类的书,能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一个基础的了解。

郁琬在赵玉琬的记忆中了解到,这里虽然分为修仙界与凡人界两界,但是修仙界并不是像话本传说中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反而与人间界息息相关。比如人间界哪处出了山间精怪为祸一方的祸事,当地的官员百姓是可以发帖求助于驻守当地的仙门世家的。

“钟樾师兄!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穿着红裙,面容娇俏的小姑娘羞红着脸,鼓足了勇气开口向那人群中坠在最后的黑袍青年喊了一声。被唤作钟樾的青年闻声皱了皱眉,面色有些不耐,但还是回头看向了那个叫住他的姑娘。“有事?”他的声音很轻,有些冷淡,浅棕的眸子也像是含着冰一样,冷冷的不带一丝温度,与他对视时让人不由得心底有些发寒。

小姑娘被这样的目光看着,有些不安地抠着手指,脸色也不由得有些发白。说出的话也有些颤抖起来,底气不足。“钟樾师兄我,我能和你们一起去么?”钟樾不语,态度却是明显的不能再明显的拒绝。

“我,我,既然不能还是算了吧。”终于,小姑娘坚持不住,落荒而逃,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一样。“哈哈哈哈,钟樾兄,果然,我还是太小看你了。”啪的,钟樾身旁的一位蓝衣公子将折扇拍在手掌上,挑着眉打趣着说道。“我没记错的话,这位是你吓跑的第二十三位师妹了吧?”钟樾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心虚没有一丝的起伏,只是右手下意识地放在了佩刀殊归的刀鞘上。南宫朔月看见他的动作也是下意识的闭上了嘴,讪讪地看向一旁的石头假装自己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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