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撑着腮眯着眼看她,有些慵懒,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呐,确实是花了不少银子呢。”
她眨眨眼,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接,“是...是吧,所以我也该...”
“出宫。”皇上替她说了,她一愣看向他,皇上淡淡道:“朕准你出宫,今儿朕得了一封信,乃一故人,想想也是有趣,如今心情大好自然要应你这个请求。”
她当即谢恩,“多谢陛下。”行完礼头还未抬起来便听上方幽幽道:“明日便走,不过在此之前朕要问你个问题。”
她表示:“皇上尽管问,南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呵,别,我问的这句话你要好好思量再回答。”皇上看她认真点头恭听,道:“听说午后有两个妃嫔来找过你,她们可都同朕说了,说你...”
她想到今晚谈话都是随口应承,是不是说了哪句话惹了祸事?“皇上勿要相信,只因南鸢认为此事于我并未添什么力,也并没有什么功,只因她们问题太多,我许是随口说说,请陛下勿要当真。”她可没说过她是什么有功之臣,陛下不会是以为她向他的两个妃嫔炫耀什么了吧?
“你急成这样做什么?她们只同朕说你甚是有趣。”南鸢松口气,他又道:“还让朕...收了你。”她听闻一怔,抬头与皇上对视,看到他眼中的光点闪烁着,喃喃道:“皇上...”皇上将手撑在腿上,头伸过去,一张俊秀的脸放大在她眼前,目光交汇处,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乱了,皇上看她的目光亦有些变化,“南鸢,入我的皇宫,做我的...做我的良人你可愿意?”皇上的嘴唇一张一合,南鸢心神皆是乱的,听到他顿了顿又说做他的良人,她的脸更是滚烫无比,这是怎么了?
一只手过来,即将抚上她的脸庞,她彻底慌了神,瘫坐在地上又磕头不起,“皇上...皇上,南鸢,南鸢明日...”
明日就要走了,这句话也让皇帝醒过神,他原本伸向南鸢头顶的手也定在半空之中,正色道:“嗯,朕知道了。”
起身略过她,开门前又道:“朕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却不知这句话是给她听的,还是给自己听的。
丹若进来时南鸢还是瘫坐在地上的,脸上绯红,丹若忙将她扶起,也没问她怎么了,实则刚走了一主子,这位是怎么了她也不好多问。
南鸢沐浴后躺在床上,盯着纬帐发呆了许久,最后总结了一个道理,这皇上果然身份特别,若是平白一个青年男子如此挑逗她,她必定要将他教训一番,可是那位是天子,平白说一些话羞得她面红耳赤,山脚下的婆婆曾告知过,这青年男女互相思慕万不可道出轻浮语态来,若说了如同一个承诺,而中原都是极其信守承诺的。
男子对女子无意也万不可作出承诺,日后违背诺言,就是当街被姑娘的父母打了也是活该,旁人只会看笑话,女子亦然。
如今她要回师父那了,今晚皇上突然道出这一番话来,倒是让她睡不好了。
天初晓,南鸢便早早地起身了,丹若还没进来,她将昨日打包好的包袱背上,留了两张纸,第一张上面写着:丹若,多谢这些时日的照顾,多谢。第二张则是:多谢皇上抬爱,南鸢乃一山野之人,自由惯了,经此一别,望陛下多多保重。
身上有宫牌自然什么都方便,走到皇宫门口时,将腰上的宫牌给了侍卫,她终于感受到自由的气息,赶紧回去,给师父做饭。
皇城上方,隐约有一人在舞剑,正是皇上,九月初,天也渐渐凉爽,晨起练剑却也浑身冒着热气,皇上平复气息,将剑一扔,那剑刚好回到剑鞘中去,他负手看向皇城门口下那一抹小小身影。
初次见她时是在军营中,非是中箭那次,而是约两个月前,他刚到军营,在大帐内等仲冬,见他来时有所思,便问起,他将在军营外遇到一女子的事同他说,他也只是笑笑,心想这个女子倒是与他见过的柔弱闺阁不太相同,仲冬问起能否让她在军营中,他没说什么,军营中也不是没有难民,都是些年迈村妇,虽就她一个年级较小面容姣好的,也无妨。
再见她时,她已在军营中混熟,还能帮军医,看来留下她是个正确的决定,有几日他细细观察过她,刚开始他同仲冬都想过他会不会是敌方派来的细作,某日午后他见她环顾四周,偏都出现在角落里,他以为总算是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却发现她是在找有无敌方细作偷偷潜入军营,竟是错怪了她,不过谁让她行为可疑呢。
偷袭那夜,他让人告诉她他们此去是去偷袭,她竟单枪匹马而来,果然是个侠义人士,他开始对她改观,接着一只冷箭,她跳下马不顾一切向这里冲过来时,他眼底全是惊诧,小小女子,勇气可嘉。她站起来时问将军如何如何,他才知道原来这小丫头以为是收留她的将军要受伤,可惜还错了恩情。那支箭原伤不了他,也伤不了仲冬,她却拼命挡过,果然是个傻丫头。
想了这么多,皇城下早已不见踪影,只余站岗的侍卫和顶楼的他。
“果然缘分匪浅。”
离开皇宫大门已久,总算是看到街市,看到这来来往往的百姓,便晓得她终归是属于这里的,不似那皇宫,甚是无趣。
走在街上,瞧见一摊贩在卖糖人,走近瞧,真真是栩栩如生,这糖人捏的如活过来一般,只是比他们小而已,看着也漂亮,一摸包袱才想起来,她只带了几碟点心充饥,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看来她与这些糖人无缘了。
“老板,这几个糖人我全要了。”这声音,她抬头看竟然是仲冬将军。
“将军,你怎么会在这?”她看到将军真是又激动又开心。
“我来买药,怎么,这是从宫里出来了?”将军微笑着说,抬抬手看到他手里的药包。
“不错,那夜我其实也没帮上什么忙,皇上让我待在宫里那么多天,我已然不好意思了。”南鸢低下头看向脚尖。
似是想起什么,抬头道:“将军买药作甚?可是生病了?”
将军摇摇头,“是我家夫人。”
南鸢惊道:“将军已有妻室?!可喜可贺啊,我原来还在想像将军这样正派的人,哪家的姑娘会嫁与你?”将军听闻笑了笑,“怎么?正派倒不好?”南鸢解释道:“自然不是,正因为将军正派,又武功高强,我是觉得谁要是嫁与你定是她的福气,不想将军已经结了亲,我还真想看看是哪位姑娘这样幸运。”
将军说没看出来她如此能说会道,她却觉得她说得都是肺腑之言。她同将军来到他府上,府上佣人不少,将军还亲自为夫人买药,可见其心有多深情,进了内屋里,一个躺在病榻的美人映入眼帘,夫人眉头微皱,头偏向床边,睡得很不是很熟,依稀可以听到微微呼吸声。仔细瞧着夫人眉眼如画,只是嘴唇发白,看得出体弱,加之一丝病气,显得夫人更加娇弱,自然,她还是希望夫人身康体健的。
南鸢惊呼:“夫人好漂亮。”将军坐在床边,望着浅睡的夫人道:“我也觉得。”果然,将军品味不错,同她一致,光看夫人的容颜,就觉得她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