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我自己会保护好自己,况且我现在住在江府,有江挽舟庇护。就算真的出了什么事,李府和老秃驴那边也不会坐视不理的。”陆昭九拉着白君见的衣袖,软声说道,“白叔叔,你就不必担心我了,我出不了什么大事。”
白君见看着她,犹豫良久,才勉强算是应了。他信陆家养出来的女儿绝对不是什么无用的绣花枕头,只是太后歹毒,在长安的眼线又多,他怕有什么万一。
“我暂时不会动手,这段时间我们会留在鬼市,长安城中要是有什么情况随时让人通知我们。”
“好!”陆昭九眯着眼笑,又问道,“最近长安城外情况怎样了?”
“与城中无异,这里的事情早已经传出去了,现在八方都知道朝廷陷害陆家的事情。”
她低着头,寻思着想了想,看了一眼天色,“那就好,要是有个万一,至少能得民心所向。我们来这里时间紧迫,现在得走了,要是回去得太晚被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以后出来就不这么容易了。”
“你回去吧,”白君见拍了拍她的肩,看向李溯游,“照顾好她,城中的事情,就麻烦你们李家了。”
白君见看着李溯游的目光沉重。所有人之中,最对得起陆家的,当要数李家了,他们这些其他人待陆家好,多少都是受过陆家的恩惠,应当回报,只有李家身在朝堂却能真正心系天下,只是因为和陆府一来二往的情分,便对他们处处照应。
要不是李溯游冒死把陆老的遗体送回去,恐怕至今,他的尸体还不知道在哪处乱葬岗尸骨未寒。
“这是晚辈应当做的。”李溯游颔首,护着陆昭九回去了。
离开松竹园,等闲已经带着马车在外面等着,上了马车,看见陆昭九微微发红的眼睛,李溯游笑道,“这么大了,看个长辈回家还要哭鼻子?”
“我又不像你,没心没肺。”陆昭九瞪着她,揉了揉发酸的鼻尖,然后道,“以后鬼市有什么消息,你直接让华阳传信给我就行了。鬼市,我们还是少去为好。”
去得多了,容易被朝廷发现端倪。她更怕的是,把整个李府拖下水。
陆家的惨状,她不想再看到一次。
她抬头,细细看着李溯游的脸,她好些年没有认认真真看过他,他已经长大了,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她从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都会帮着自己。
“我长得好看,你也别盯着我看,我会脸红的。”李溯游捂住她的眼睛。
“年纪不小了,你还是要点脸吧。”正好到了江府,陆昭九抬步一跃而下,然后轻车熟路从墙边翻了进去。
翌日,江挽舟推门出去便看见了抱腿坐在外面台阶上的蘑菇。他蹲下去,戳了戳她。
“你在这里蹲着做什么?”
“长草。”陆昭九迷糊的说着,愣一下醒了过来,扑腾起身,“我来找你。”
担心睡过了头,她就索性睡在外面了。
“找我作甚……”江挽舟话到嘴边,温软的触感已经落在脸颊上,心口混乱的跳动。少女抱住他的肩,脸颊上的酒窝都露了出来,眼睛弯弯像明月,“昨天的事情谢谢你。”
她亲完飞快的松开了手,离他三尺远,“你这人就是口嫌体正直,明明帮了我,怎么不说?”
江挽舟嫌弃的擦脸,往外行去,“我还要去早朝,你自己在家玩。”
“好嘞,恭送骠骑将军入宫上朝,我在府上做好吃的等你回来。”陆昭九提着裙边欠身行礼,目送着江挽舟的身影离开,才打了个哈欠回房休息。
她夜里受了凉,睡得昏沉沉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猛地一个激灵又醒了过来。
抬眼,房中的铜镜破了。
金銮殿上,皇帝陡然起身,把桌上的奏折全砸了下去。
“将军你这可是在为难朕,扶柳公主已经赐婚给了李副将,你现在想让朕和太后收回成命,岂不是乃婚姻大事当儿戏,置朕、太后与不义之地,枉顾边疆百姓的安危!”皇帝态度坚决,“你就算再坚持下去,也绝无考虑的余地。”
从上朝开始,皇帝和江挽舟就因为这件事僵持不下,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一旁大臣半句话也不敢说,既是事不关己,更是不敢掺和进去。
太后将扶柳公主赐给李副将一事,安的是什么心,人尽皆知。又有谁敢公然与太后作对?况且看皇帝的态度,便知此事连他都不敢插手去管,便知道太后那边手腕有多狠,态度有多强硬。
江挽舟面不改色,行礼作揖,跪下,“臣心意已决,非扶柳公主不娶,若是皇上不准,臣便在金銮大殿之上长跪不起。”
听见他的话,四处一片喧杂。
趁乱,孟言正在旁侧不冷不热的说道,“将军你莫不是真的着了这个女人的道,这么不成体统的女人,怎配做你江府的正室?”
以陆昭九的作为,连做妾都不配,可她的身份也决定了她必不可能与人做妾。她和江挽舟,根本是不可能。
孟言正一直以为江挽舟一直被这个女人一时迷住,或者与女子接触太少,没能看清这个女人的真面目,等时日稍长,他便能清醒过来。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要娶她!
莫说是孟言正,就是整个朝堂百官,无一人能够理解。
沈万安也忍不住小声劝诫江挽舟,“扶柳公主生性顽劣,嫁入江府实在不符江府女主人的身份,将军还需三思而后行啊!”
“各位大人不必再劝,挽舟心意已决。”江挽舟说着,目光定下的光芒未有丝毫动摇。
江挽舟向来执拗,说一不二,看见他这幅作态,皇帝实在无奈,在上面来回走着,连连叹了几口气才说道,“赐婚的懿旨是母后所下,将军你这样做岂不是为难朕?你要是真的想娶扶柳,应当去慈安殿求母后的恩典才是。”
“皇上之意,可是您已经首肯?”江挽舟抬首,看向他。
被那样沉得如万石压顶般的目光盯着,皇帝皱着眉头,驻步,坐了下来,“朕无异议。”
“谢皇上恩典,臣今日先告退了。”江挽舟起身行礼,转身匆匆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