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荷明知故道:“玉师父怎么跟个闺房姑娘一样,这妖媚桃花街都不曾听说过。”
两耳偶闻窗外事,一心也读圣贤书的玉然不耻问之:“确实不曾听过,凌小姐说说。”
这师父倒像个徒弟。
“每年桃花节时,妖族跟人族有一次友好往来,算是互相串个街。”凌风荷把骚包扇子往玉然怀里一塞,问街边一个买糖葫芦带黄发垂髫喜庆面具的小贩,“朋友,来两根糖葫芦。”
小贩的毛爪子递过两串糖葫芦:“好嘞,客官!祝你今年朵朵桃花开啊!”
“谢你吉言!只不过我桃花已经满大街了,再开就有桃花债了!”凌风荷给他一个碎银子,“分点桃花运给你,不用找了!”
玉然看到这毛爪子,吓了半跳:“他们要钱有什么用?”
凌风荷叼了颗糖葫芦,把另一串的纸壳撕开,堵住了玉然的嘴:“凑热闹用啊!这人间烟火几分,他们当然也想分杯羹。泡泡姑娘,说说人话,找找乐子!感觉味道怎么样?”
这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糖葫芦,意外地甜得粘牙,里面又酸地掉渣,再仔细一尝,发现啥味道都没有,难免有些味同嚼蜡!
什么劣质糖葫芦!
不过看着凌风荷这眼尾带笑的模样,玉然还是违心道:“酸酸甜甜的,还不错。”
凌风荷哈哈大笑,眼里都盛满了戏谑的笑:“说吧玉师父,酸酸甜甜的,是看上哪家妖怪姑娘了?”
又酸又甜的,可不是被哪个妖精拐跑了!
玉然不想跟她皮,静静地咬了口糖葫芦。
怎么一点味道都没有!莫不是买了假的糖葫芦?
凌风荷把原来放他手上的扇子拿过来,放手上把玩:“这糖葫芦不是普通的糖葫芦。叫做‘一木心悦’。木心即为情,若心有所属则为甜,若心有所属不得,即为酸,越甜则入情越深,越酸则情毒越重。若食之寡淡,则情欲未动。而且这……”
玉然想,那他这样算什么?
突然,他听到了后面也有这样的话,而且遣词用句居然跟凌风荷所说的一致,他不禁回了个头。
“而且这糖葫芦会增大你的欲望,若你‘心悦君兮君不知’时,它会给你跟姑娘表白的勇气。故名‘一木心悦’。”后面的卖糖葫芦小贩给一个身着玄衣的人说道。
这文绉绉的话当然不是她凌风荷说的,道听途说学的,还一板一眼颇像。
不过她被自己发现盗版也没啥被戳穿的尴尬,依然绘声绘色地接道:“管它情情爱爱,恨恨痴痴,好吃就成!”
有了那点情,这酸甜也是适当!凌风荷又叼了一颗糖葫芦。
不过玉然实在难以苟同!但看到她这塞了半腮帮样,也下意识咬了一颗,好像是有些味道。
凌风荷在面具摊前,把一个桃红粉边的狐狸面具戴在玉然脸上,配上这身衣裳,玉面白衣,别样的一种风流样。
凌风荷把玉然额角的一缕发撩开,把略歪的面具微微扶正:“师父,长得这么好看,可要把这扇子拿牢了,不然等会儿被狐狸精瓜分了我都找不着渣的!”
凌风荷给自己随意别了个红色妖怪面具,把扇子放在他的手上:“这条街东西可以买,但是不要乱用,万一整出一堆小妖精,你老爹别抄扫把打我!其他的随便玩,玩尽兴了,我就回来,不要客气!”
顺带抛了个眉眼,就消失不见了。
玉然看着眼前人莫名消失,他诧异地扫了扫四周。
十里花街,火树银花得热闹得晚上看不出这是妖精窝的大道。
玉然疑惑地看了看手上的扇子: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一个玄衣公子拿着糖葫芦跟这个怔怔看扇子的人擦肩而过,白皙过分的脸上勾上了邪气的笑。
这林林总总过往行人,皆变成清一色的狐狸面具脸,或妖或媚,或清或傲,不一而足。
一个娉婷红衣的戴玉然同号面具的“人”走进了他:“公子……”
……
桃魔楼。天字号雅间。
“你就是为了他玩投胎的?眼光真差!”一玄衣作势要揽上下面慵懒躺着一“公子”的肩,下面的公子把手里的酒杯一滑,玄衣人撩上肩的爪子就变成了撩杯子。
凌风荷窝在长椅上,慵懒地开口:“碎一个一个金元宝。”
玄衣公子轻笑,把玩起这个淡青翡翠般通体透亮的杯子,声音低沉得好听:“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不客气啊!”
“我对你说什么前世今生没什么兴趣,什么爱得你死去活来,被仙君截胡乱七八糟的。要听戏曲,自己‘魅银楼’走起,靠你这蹭吃蹭喝的厚脸皮功力应该能撑出一片天。毕竟这妖媚桃花街都是靠你脸皮蹭来的。”凌风荷换了个淡蓝色玉色的杯子,续了杯酒,“不过妖王墨染,你说这是前世所许的承诺,我看着热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答应了,虽然我不知道这前世是不是你杜撰的。但用了我地盘,就不要乱动我的人。”
墨染凑到她的耳边:“我从来对你的人不感兴趣,只动你。”
“你尽管试试。”凌风荷不以为意地耸耸肩,慵懒道,“泡我就得准备一些好酒,这个太劣质了!白瞎了这么好的杯子!”
墨染略带惋惜受伤的声音,面色却不显一分,道“真难过,还比不上一杯酒。”
凌风荷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墨染瞬间读懂了:你还想跟我的酒比?
凌风荷:“这回的税直接搬到‘烟花楼’,百坛打底,多多益善。”
凌风荷下意识想展扇,但发现刚把扇子留给了玉然,寻思着也说得差不多了,懒懒地起来,作势要走。
墨染却把手撑在椅子一侧:“难得一年见你一次,让我好好看看你。”
凌风荷一勾嘴唇,从他肩空隙里滑出来。
墨染似乎早就知道她这泥鳅样,一侧身正好抱了个满怀:“今天怎么这么热情,都投怀送抱了!”
凌风荷眼里寒光一闪,踩了他一脚,发现他竟然纹丝不动。
这千年老妖精果然不好玩!
凌风荷待要换法子挣扎,就有人推门进来。
好巧不巧,正是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