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胖秃子不敢怠慢,手腕一抖,罗汉棍四十八手杀招登时洒出。
狂龙过洞!
罗汉伏龙!
大龙抱柱!
二龙争珠!
刹那间满天棍影,呼呼呼,劲风狂扫,将路远暝左路右路,封了个水泄不通。
棍虽号称神武不杀之器,不过如此力道,已经无所谓杀不杀了。挨到手脚,当即皮碎骨裂,挨到脑袋,当即脑颅爆碎。
路远暝且避且退,青玄剑法撑死不过下品剑诀,来回不过十七式,一式六七般变化。唯一优点便是不限兵刃,刀枪棍棒,斧钺钩叉皆可化用。
一来二去,招式用老。论力气,二人又在伯仲之间。寻常先天武者,催动真气之下,也能轻松发挥出千斤之力。僵持越久,便难以招架罗汉棍这等鼎鼎有名的棍法。
陈志云抓住破绽,铜棍一捣,眼看就要点在这名刺客胸口,将他点个透心凉,对过穿。他却猛然将长刀一横,格住铜棍。
这柄刀原本就是口平平无奇的朴刀,哪里能吃得住这般点法。
铿啷一声,猛然碎裂。
路远暝整个人也跟着倒飞出去,砸在墙上。面上泛起潮红,却将牙冠一咬,重新站起。
“哼,小子……”
“没有你小。”
路远暝面无表情。
啊?
这还能忍?
陈志云目眦欲裂,他这番模样提棍招架路远暝,本就承受着极大的心理压力。不想他竟还如此挑衅。
本道这名刺客天生神力,步法鬼魅,可能藏着种种后手。只要得到喘息之机,便赶紧往外求援。
但是现在。
不容分说。
长棍一举,当头劈下。
那奄奄一息的刺客,见状却猛然眼神一凝,张口喷出一道血箭。
陈志云反应迅疾,当即就要掣棍来挡,却发现运行了十多年的禅功,陡然变得滞涩无比,宛如泥浆。
引气灌注到双臂之中,非但没有带来无穷力量,反倒像火烧一般痛苦不已。
只不过慢了一拍,那道血箭已然点中胸口麻穴,整个身子变得酸麻难忍。莫说挪下脚,便是开口叫嚣都做不到。
“咳咳咳!”
路远暝从地上爬起,一串咳嗽。
“先天武者,比我想的还要强上太多。中了融筋散,还能与我僵持如此之久。”
什么!融筋散!
原来如此,那怪隔壁的几个小娘皮,听到这么大打斗动静,还一言不发。
融筋散,乃是从西岭传来的一种奇药。用十余种香料,研磨,调制而成,却无色无嗅。是江湖中最流行,最难防,最为臭名昭著的化功散。寻常人中了,少说要昏迷个一天一夜。
即便是先天武者,都要躺上个把时辰。没有先天大圆满修为,难以招架。
而且这药是路远暝从武库中兑换而来,加了不少料,比寻常软筋散更为凶猛。
一点献力,便可兑换十支。虽然不能给他自身带来强化,当前状况,却是利器。
“你!”
噗嗤——
陈志云刚刚吐出一个字,便被路远暝一刀枭首。
他想问的无非是,路远暝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他,哇呀呀,不要杀我,我许你万般好处,等等,等等。
你能许我什么好处,早点化为献力吧。
路远暝从地上拾起一条铜棍,正是陈志云手中那条。掂了两下,只觉颇为趁手。便把棍一提,跳入夜色。
献祭之路,才刚刚开始。
……
“一名普通的先天高手只值五点献力……”
黑暗中,路远暝看着新解锁的图鉴,眉头拧锁。
要知道,不论是在战局中,还是政至意义上,一名先天武者的价值,都远远不是五个后天武者所能比拟的。
“那位存在到底是按照什么标准来计算献力的……”
这种问题当然是毫无头绪。
他思量片刻,又将思路放到如何献祭的问题上来。
“还余九支软筋散,再像对付刚才那只胖秃子一样,如法炮制,大概可以再获取四十五点献力。”
“这就是九百斤力气,距离先天大圆满高手,还差得很远,很远。”
路远暝打的算盘是,先将未参加宴席,留在自己房中的直男小头目门,一一献祭。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积攒足够点数。获取能够和先天大圆满武者抗衡的力量。
风蛮寨木华旗旗主擅长制药,好炼“十香软筋散”,侮辱良家——这是路远暝在潜行的过程中,搜集到的信息。
他便是要从这位高手手中,夺取此药。然后趁着宴席,投入这伙匪寇的酒水之中。让大部分人,失去战力。
这味药,武库中当让也可以兑换,不过路远暝所需药量之大,未免得不偿失。
最为难搞的就是,今夜寨中的大多数高手,都居于大殿之中,举办宴席。这伙人只要扎堆在一起,路远暝便绝无下手之机。
而且,也不到他们的无遮大宴,要办到什么时辰。武者大都身体强横,万一是明早呢。
所以,他还要乘机将寨子地牢中关押的各路英豪,尽数放出,大闹一场。再点燃匪寨的粮草,金库,房舍,让他们手忙脚乱。
等那群高手四散分开,便逐个击破。
……
楚云萍在练字。
写的是一手正楷。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故君子必慎其独也。”
四方巾,素色衣,皂底靴,目光炯炯,提笔勾画,默写箴言。
这哪里是土匪强盗,分明是个不得志仍在泥垢里砥砺自身的文士嘛!
他本为浩然宗得意门徒,文采斐然,却在一门考试中,被污作弊。
在大邑,文官选拔之严苛,胜过武官十倍。不仅政经财商皆要通习,还需有至少先天境修为。
不愧以武立国,武圣治下。
一旦发现作弊,那就是死路一条,情节严重者,还要牵连亲族。
万幸的是楚云萍本就一介孤儿,为浩然宗长辈看中才华,收养下来。因此,他明知自己被诬陷,当即跑路。虽然愧对师长,但到底小命重要。
万般无奈之下,只有这种匪寨能够收留自己。
“唉!”
他忽地叹了口气,把狼毫饱蘸了浓墨,随手往梁上一甩。
啪啪啪!
真气灌注之下,墨点犹如铁铸,把房顶打出一片小孔,筛子一般,透出缕缕光亮。
“阁下看了那么久,何不下来评评在下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