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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迷失自我的代价

投海殉情的女孩

馨月走了。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走了。到了休息日中午,楼下有电话找晓惠,原来是叶保国打来的,约她晚上出来吃饭。叶保国跟晓惠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他约晓惠吃饭,为晓惠送花,还给晓惠买了金项链等物品。但晓惠仅仅是陪他吃吃饭而已,从不跟他深交,弄得叶保国心里痒痒的,他一心想将她拿下,但时机一直没到,苦于无下手的机会。今天,他又约晓惠出去吃饭,叶保国信奉的哲学是有志者事竟成,对女人需要有足够的耐心,功到自然就成了。八点钟后,他把车开到晓惠的酒楼下,并在不远处按起汽车的喇叭。叶保国开的是一辆“皇冠”,喇叭声特别,凭声音晓惠就能辨别出是不是叶保国的车子。

叶保国依然是白上衣加领带,下身米黄裤子。不过这次他还戴了一顶深红色的礼帽,更显其绅士风度。门开了,晓惠坐了上去,她的虚荣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她喜欢在上车或下车时能引来周围一大片人羡慕的眼光,她最得意别人眼巴巴看着她,这正是她要的效果。仅凭这一点她就无法抗拒眼前这个男人的诱惑。

车子来到了海边一家名叫“维多利亚·观海楼”的酒楼会所。会所的前面是海,从包厢里望去,窗外的木栈道,远处的轮船、岛屿尽收眼底。

“光在这看景,不吃饭都行!”晓惠最喜欢看海,以前一到休息日,她就跟着两个姐姐来看海。

“人就是从海里进化到陆上来的,为什么死了却要在陆地上埋着?”有一次她突发奇想地问起了秋兰和馨月。

“那是因为你生下时在地上!”馨月给了她一句。

“大海多干净,反正我死了愿意葬到海里去,这样我就可以周游世界,不像老一辈人永远都困在山沟的土坑里,啥也看不到!”晓惠说得俩人有些发懵。

“做啥说这话哩?”秋兰有些疑惑。

“晓惠有啥奇思怪想都不意外,否则就不是徐晓惠了!”馨月调侃起晓惠来。

大海好,大海能包容一切,海纳百川!晓惠突然想起了这句话。

“想什么呢?”叶保国的一声问话打断了晓惠的思绪,把她带到现实中。

“嗯,没什么,看到眼前的海让我太激动了!”晓惠说。

“天天让你看海,你就看海不是海了!”叶保国说。

“不是海是什么?”晓惠感到叶保国话里有话。

“点菜吧,吃什么?”叶保国并不回答晓惠的提问,反而转了话题。

“看景比吃饭好,随便点吧!”晓惠见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这么说。

“女人不能说随便,男人不能说不行。怎么能说‘随便’呢!”叶保国一语双关地说。

晓惠让叶保国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低下了头。

酒上来了,晓惠认得,是法国的X.O(1999)。

“咱不喝这酒,两千多,不值。”晓惠做服务生时常能沾到这些酒,但她没口感。她不喜欢喝这种洋酒,倒是多年前,过年时喝过的通化产的葡萄酒很甜,她喜欢喝那种味道的红酒。

“美酒、美味、美人,难得凑在一起,不要破坏气氛哦!”叶保国笑眯眯地对着晓惠说。

酒倒下了。“加点冰块,要不再加点雪碧?”叶保国问了一句。

晓惠无语了。她知道,洋酒加冰块可以,但加雪碧就失去了酒的味道,通常是不可以的,看来叶保国也不常喝这酒。

她这么想就没加雪碧了。

“来吧!叶大哥,我敬你。茫茫人海,感谢你能这么关照我,让我有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晓惠说完干了一口。

“认识你我也很高兴,愿你越活越年轻,越长越漂亮!”两个人都干了杯中的酒。

“我说个段子吧。女人的‘五大窝囊’你知道吗?”叶保国试探着问。

晓惠说:“不知道。”

叶保国说:“下班回家进厨房,吃完晚饭就上床,领了工资存银行,出门最远到商场,一生只上一张床!”

晓惠听了微微一笑。叶保国见晓惠只浅浅一笑,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又接着说:“下班逛街不回家,可以整夜不上床,别人工资买时装,自己工资存银行,爱到哪里自己想,后备情郎排成行!”

晓惠听完笑出了声。而后她又反问:“光知道说女人,男人就没有悲情吗?”

叶保国说:“有哇!股票被套、小蜜被泡、账款被盗、伟哥失效!还不止这些呢,还有‘四大傻’你知道吗?”

晓惠摇摇头。叶保国见状又说:“下班就回家,挣钱老婆花,给小姐留号码,去酒店点龙虾!”晓惠这回笑起来了,而且笑得前仰后合的。叶保国见他的段子有了效果,于是又和晓惠碰了一杯。

晓惠又给叶保国倒了第二杯酒。然后说:“既然你给我讲了段子,那我也给你讲个吧。说的是有一天,孙悟空见了佛祖问:什么是爱情?佛祖说:我请你穿过这片麦田,摘一株最大最金黄的麦穗回来,而且不能走回头路,只能摘一次。悟空照着去做了,结果却空手回来了。佛祖问他为何空手而归?悟空说:我在麦田行走时,曾看到几株特别大的麦穗,但我总想后面有更大更好的。于是就继续向前走,后来看到的总觉得不如先前的好,所以到最后什么也没摘到。佛祖曰:这就是爱情!”晓惠说完看着林保国的眼睛,盯着不说话。

叶保国被晓惠盯得有些不自然了,为了掩饰自己的窘状,他只得举起杯说:“为了你说的爱情,咱们干杯!”说完一口气干了。

两人正要再度举杯时,窗外忽然传来女人的尖叫声:“救命!”

“救命呀,有人投海了,快来人哪!”一个响亮的声音在海滩上呼喊着。

晓惠起身走出门外来到阳台前。

天有些擦黑,一群人正向海边跑去,有的已跳进了海里。远处,苍茫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沙滩上,不时有人大声说着、议论着。

“出啥事了?”晓惠问叶保国。

“能有什么事,想不开,跳海了呗!”叶保国平静得让晓惠感到意外。她看他一脸的无所谓,没一点的悲悯,好像世界发生什么事都与他无关似的。

“男人的心肠咋就那么硬,那是一条命呀!”晓惠有些奇怪叶保国的态度。

“这种事见多了也就不奇怪了!”叶保国叹了口气。

“这么死太不值了!”晓惠有些愤愤不平。

“能怎么样,这世界死了谁都不能让日月无光、江河停滞。”叶保国还是那么平静地说。

两人正说着,海滩上的人忽然围了起来。

“大概是找到了,要不然不会那么多人围上去。”叶保国说。

“看看去,怎么回事?”晓惠说完径直跳出了阳台,朝海滩上走去。

一个看样子只有二十来岁的女孩,长发披肩,身着一套紫罗兰色的长裙,看样子喝了不少海水,肚子鼓鼓的,那张脸看上去倒很干净,只是嘴角有些扭曲。

有懂救生的人上前施救,弄了好一阵子,女孩终于吐出了一大摊海水,眼睛也睁开了。

“活了!活了!太好了。”周围一片欢呼。

不一会儿,海上110边防警察也到了,开始问话。

“我看她一直往海里走,觉着不对劲,唤她也不回。我就大喊起来!”一中年妇女这么说。

“等我们哥俩看到时,她已漂起来,一沉一浮的,我们俩赶紧跳下去追她,还好是涨潮,遇到落潮就危险了!”两个救她的年轻人向警察叙述着救人的经过。

“怎么回事?”警察问投水的女孩。

女孩不说话,只是双手蒙着脸一个劲地哭。

看着一直哭个不停的女子,警察也没招了,只好对救助的两个年轻人说:“你们的行为值得表扬,谢谢你们。跟我们到派出所去一趟做个笔录。你也去。”他又指了指“喊救命”的中年妇女。

不一刻,海滩平静了,只剩晓惠和叶保国。

“干吗要寻死呢?”晓惠有些想不通。“爹妈生一回,养了这么多年,还没报答养育之恩就想死,太不值了!”晓惠百思不得其解地说。

“这事说不好,常听说有年轻女子来投海,多半是为情所困。现在的人不知道是为什么,动不动就想死,真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叶保国说。

海上起风了,溅在礁石上的海浪仍然有节奏地撞起“哗、哗”的声响。

“饭还没吃完,咱们回吧?”叶保国说。

“没胃口,不吃了!”晓惠一副黯然伤神的样子。

“没事吧?”叶保国关切地问。

“没事!”晓惠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路上,晓惠坐在车里一言不发,车里的空气也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听见空调的声音“沙沙”作响。

“晓惠,怎么了?”叶保国说着打开了音响。

“关掉!我今天不想听。”晓惠说。

“这种事每天都发生,别想那么多。”叶保国说。

“女人就是命苦,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晓惠仍有些愤愤不平地说。

“不一定,你没看报纸也常登《老婆,你在哪里?孩子想你了!》之类的报道。现在的社会啥事都有,不光女的被抛弃,男的也常被老婆甩。”叶保国有意无意地争辩着。

“总之,女的倒霉得多!”晓惠反驳着说。

这一夜,晓惠翻来覆去睡不着,她像看电影似的反复想着那个被救上岸,躺在沙滩上的女子——全身湿漉漉的惨相,睁开眼睛也一言不发,而后又是号啕大哭的场景。天快亮了,她才睡着。

醉酒献身

这天晚上,叶保国又打电话约晓惠出来。每次叶保国都能带给她惊喜,长此以往,晓惠也就逐渐习惯了。车子来到湖边一个神秘而温馨的会所。两人随即上楼,进了一个较大的包间。凭窗眺望可见湖的全景。

湖面的光波倒映着对面的高楼大厦和万家灯火,给人无穷的遐想空间。“这环境太美了,你是咋找到的?”晓惠很高兴,前一刻的烦心似乎都飘走了。“今天就咱俩?”晓惠兴奋之余不禁问道。

以往每次出来吃饭,叶保国多半是拉着一帮朋友,今天却没有,这让晓惠大感意外。单独吃饭,她记得这是第二次。

“天天见面,今天就不约他们了。再说,我也得有点自己的私人空间嘛!”叶保国说。

“今天约我有什么事?”晓惠问。

“哦!不急,咱们边吃边说。”叶保国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

“还有什么拿手节目和绝活?”晓惠问。

每次请晓惠吃饭,叶保国总是当着朋友的面,不是送金银首饰就是珍珠玛瑙。晓惠已习以为常,不知今天叶保国又有什么新花样。

“你看好了!”叶保国说完击了两下掌。

晓惠回头望去。墙面瞬间变成了色彩斑斓的景象。一个耀眼的红心一闪一闪地变大,大到占满了整个墙面。房间的四周也亮起了彩色的流光。包厢里头顶上一个圆球也亮了,并且转动起来,房间一时洒满了灯花。《祝你生日快乐》的乐曲声也不知什么时候在房间里回荡开来。

门开了,一个硕大的生日蛋糕被推了进来。

晓惠感到疑惑:“你的生日?”

“不,是你的生日,我知道你的生日是二十八日,今天是二十五日,我明天要出差到东北谈一桩生意,我怕回不来,想提前给你过。没告诉你,不会怪我吧!”叶保国解释了事情的原委。

晓惠很激动。从没有人给她庆祝过生日,更别说如此隆重的场面了。她的眼里噙满泪水。

“谢谢你,叶大哥,你想得太周到了!我不知道遇到你是对是错,但我知道遇见你很开心。”晓惠上前主动拥抱了叶保国,并献上了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吻。

“吹吧!把蜡烛吹灭咱们吃蛋糕。”叶保国在一旁唱起了生日歌。

当屋中的灯大亮时,晓惠被叶保国推着重新坐了下来。

“晓惠,祝你生日快乐。今天我有件重要的礼物送给你。”叶保国说完便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

“以前的东西都不值钱,配你不值,今天我要给你一件让你一辈子都不能忘掉的信物。”说完他打开了首饰盒。

一只闪闪发光且镶着硕大钻石的戒指呈现在晓惠的眼前。

“只有这个才配得起你的才貌。我给你戴上,让你永远记着我。”叶保国边说边将戒指戴在晓惠的手指上。

“在你生日之际,送上这份礼物,祝你生日快乐!”叶保国不失温存地在晓惠耳边低语着。

这个戏剧性的场面,着实让晓惠感动了,二十二岁以前,从未有人给她过如此隆重且让她一生都难忘的生日,她激动地流出了幸福的泪水,无以言表地望着眼前这个人。

“来吧!为你的生日,咱们干上一杯。”叶保国举起了刚才服务员倒下的“人头马”。

“吃吧,咱们开始!”叶保国说。

除了头道菜是潮汕的卤水拼盘,其余的都是清一色的海鲜类。一只红彤彤的龙虾首先亮相,接着是一盅鲍鱼、红烧海参、清蒸螃蟹,以及一碗鱼翅汤。

“太腻了,来点青菜吧!”晓惠望着叶保国说。……

“有,在后面。”叶保国呷了一口酒说。

此时的晓惠已完全陶醉在眼下的幸福中。对于眼前的叶保国,她是心存感激,而这种感觉又超出了一般意义上的感恩,变成了亲密无间的亲情。

“来!叶大哥,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我在最好的时候遇见你,感谢你带给我难忘的温情,我干了!”晓惠说完,一抬杯子干了手中的洋酒。

“慢点,咱们有时间。”叶保国边劝慰边将自己手中的酒也干了。

“叶大哥,你这么对我,要我怎么报答呢?”晓惠说。

“你把工作辞了,到我公司来干,我保证亏待不了你。”叶保国仍不紧不慢乘着酒意说。

“我到你公司能干啥,我学的是服装设计。”晓惠很认真地说。

“没关系,公司工作很简单,你熟悉两天就会了!”叶保国又说。

“我到你那去你能给多少钱?”晓惠满心欢喜地问起了薪酬。

“你现在挣多少钱?”叶保国问。

“我每月工资不多,但小费有三四千元,加起来不到五千元吧!”晓惠认真地算了起来。

“八千元,我给你八千元,你满意吗?”叶保国一副慷慨大方的样子。

“八千元,这么多!”晓惠是既惊喜又疑惑,她担心自己胜任不了那份工作。“我行吗?我可没啥工作经验。”晓惠说。

“没关系,慢慢就会了,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叶保国有意轻松地回答晓惠的疑惑。

想到以后能赚大把钞票,成为高级白领,晓惠的心有些飘了。

“叶大哥,我再敬你一杯,遇到你是我一生的运气。跟着富翁挣百万,跟着乞丐会要饭。以后就跟着你混了!”晓惠站起来,走到叶保国面前,碰了杯,又爽快地干了。

“差不多,别喝了!”叶保国关切地说。

“没事!我太开心了,咱们再干一杯。”晓惠今天的心情很好,酒精的作用让她完全摒弃了以往的矜持,显得愈发狂野了。

“哥,咱再干一杯,我今天太高兴了。人生只要两次幸运就好,一次是遇到你,一次走到底!”晓惠动情地拉起了叶保国的手。

“别喝了,咱回吧!”叶保国盯着晓惠的眼睛说。

“回去?我不回,我还想享受一下这美好时光哪!”晓惠依然兴致不减,看得出来,她是有些醉了。

“你不回去,想到哪去?”叶保国趁机试探地问了一句。

“跟着哥哥走,到哪儿也不怕!”晓惠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拉着叶保国的手。

看晓惠真的有些醉了,叶保国顺水推舟地说:“好吧,你不想回去,到楼上的房间休息一下,醒了咱再回。”叶保国站起来,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两个人就这么相互搀扶着从电梯走出,踏在软软的地毯上,找到了房间,打开了门。

在关门的一刹那,晓惠突然变得清醒无比。“叶大哥,你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想得到我?”她把叶保国推到墙边,突然问了一句。

这话问得突兀,让叶保国一时想不出如何回答才好。

“这——”

“如果你想找些艳遇,满足一下男人的猎奇心理,我可以帮助你,比我漂亮的女孩子有的是。如果你想和我长长久久的话,你可要想好了,可不要后悔。我可以保证今后不与任何男人来往,一心跟着你。”晓惠想弄清叶保国的真实想法,她怕自己是自作多情。

“怎么会呢,要真是那样,到夜总会去找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叶保国也道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找你,就是看你人好、单纯。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还看不出我是什么人。”叶保国见晓惠这样说,也就直截了当地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今晚我就给你一个销魂的夜,让你知道女人的魅力。”晓惠说完冲着叶保国诡秘一笑,转身进了卫生间。

当晓惠从卫生间出来站到叶保国面前时,叶保国的心一下子猛跳起来。

刚洗过澡的晓惠此时容光焕发、香气透人,黑黑的头发蓬松着垂落在肩的四周,一件白色的睡衣衬托出优美的身段。让叶保国更为心动的是,晓惠的眼神比平时又多了几分妩媚与迷人。

“今晚我就是一头羔羊,任你宰割了!”晓惠站在叶保国面前千娇百媚,看得叶保国心都酥了。

“我还没和男人做过这种事,你是我的第一个男人。”隔了一会,晓惠又在叶保国的耳边喃喃地说。

叶保国今晚遇上了他有生以来最大的艳遇。他眼一闭,心一横,顺势把晓惠搂住了,紧接着是一阵激情热烈的接吻。此后便是洪水冲开堤坝,既而肆意泛滥。没什么道德约束,更没什么情绪压抑,有的是感性的冲动和澎湃的激情。一个浪压过来,紧接着又一个更大的浪打过来。两个人尽情地享受对方给予的热烈爱抚,尽情地舒筋展骨,肆意地放纵着自己的欲望……

潮水的冲击让晓惠暂时忘却了贫穷、疾苦、寂寞、孤独和与生俱来的忧郁。仿佛这些如影随形的东西渐行渐远、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海的彼岸,阳光普照,希冀、期待、憧憬,春暖花开、生机盎然的世外桃源。

晓惠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自己醉了。

……

晓惠第二天就辞职搬家了。接她的车子驶进了一个看似高档的社区,进了地下车库。司机帮着扛起了行李和晓惠一起走进了电梯。果然是豪宅,晓惠推开门的一刹那,就惊呆了。宽敞的客厅,整面的落地窗户,精致的木式楼梯连着楼上。再往里是连着厨房的餐厅,一顶硕大的水晶灯,从二楼一直垂到一楼。客厅的正中是一幅巨大的海岸油画,沙发的背景也别具一格,长长的白木线条增添了客厅的大气流畅,整个房间布置得无比华贵和高雅。

“叶大哥,你让我住这样的房子我可付不起房租哟!”晓惠搂着叶保国的脖子娇嗔地说。

“你尽管放心住下,别的就不用你操心了!”叶保国轻柔地贴着晓惠的脸说。

晓惠尽情体验屋中的奢华。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住进这样的豪宅。直到晚上,她还没有看够屋中的陈设。躺在温馨惬意的床上,晓惠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早上,她还在被窝里,屋中的电话响了,是叶保国的声音:“晓惠快起来,到点了,楼下的汽车等着你呢!”

晓惠来到叶保国的公司。办公地点很气派,清一色的格子间,并单独设有财务部、业务部、总经理室、副总经理室等。

晓惠在总经理室见到了叶保国。

“晓惠,你先到行政部熟悉一下公司的概况、业务范围、业务流程吧。”叶保国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新的工作,新的岗位,一切都很新鲜,比起乌烟瘴气、震耳欲聋的酒吧间来说,这里是截然不同的工作环境。安静舒适的氛围让晓惠很是满意。

晓惠上班几天了,通过了解,她知道这是一家外向型的贸易企业,公司的经营范围较广,不仅有钢铁、粮食、农产品和建材等,而且还有彩电、洋酒和香烟等。因为有外贸经营特许权,所以一直以来生意做得比较火。晓惠的工作不外乎是打份合同、接待客人、端茶倒水或到某个部门送份文件和审批材料等,没什么太多的事,叶保国陪客人应酬时,她就回家或找秋兰聊天去,倒也清闲自在。

这天,桌子上放着送来的新报纸。闲着无事,晓惠翻着翻着,一条报道映入她的眼帘——“女子投海,身怀六甲寻短见;男人无情,始乱终弃玩蒸发”,所说的内容正是那天晚上她与叶保国在海滩上看到的事情。

“从江西来南厦打工的女孩郑某(化名)认识了从事推销酒类的同龄人薛某(化名),不久俩人同居了。没过多久,郑某发现自己怀孕了,当她把这一消息告诉薛某时,薛某不仅没露半点喜色,反而催她到医院尽快做掉。郑某不愿,于是两人便开始争吵。没过多久,薛某便不回来住了。郑某找到酒类批发部,才得知薛某已不在这工作了。更让她吃惊的是,薛某又有了新的女友,两人已离开南厦,到外地去了。郑某看到一切都无可挽回,万念俱灰,于是来到海边投海自尽……”晓惠看了这则报道后,说不出是同情还是愤怒,她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但这事是她亲眼看见的,由不得她不信。当她把这件事告知秋兰时,还感慨万分:“太可怜了,肚里有个孩子,死又死不成,今后咋办?”晓惠总是忘不掉躺在沙滩上、闭着眼、一身湿漉漉的紫罗兰女子。

“这世上不负责任的男子太多了,最后受伤的总是女人!”晓惠一边感叹一边说。

“妹子,臭男人固然可恨,但我们也要看看自己,有些女人经不住哄骗,三句好话就找不着北了。要我看,女人一定不能靠男人。要时刻保持脸上的自信、心底的善良、融进血液里的骨气、刻进命里的坚强。只有自己好了,才是真的好!”秋兰的话让晓惠若有所思。

“秋兰姐说得对,爹有娘有不如怀揣自有,不能光靠男人,咱自己也得攒点钱,以防万一。”晓惠倒是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其实男人也不一定都像报纸上登的那样,也有好人。关键是你碰到的是什么人。总之,不要太相信人,多留个心眼没什么错。就是好男人,也别惯着他。久了也会变样。”秋兰做了总结性的发言。

邂逅

夜里,晓惠做了一个梦,而且大哭不止。醒后,她摸摸自己的脸,满是泪水,连枕头也湿了一大片。

叶保国被晓惠的哭声惊醒了,问:“怎么了,看你哭的?”

“做梦了,梦见你跑了,把我一个人扔在教堂里。”晓惠说。

“怎么可能呢,你是我的心肝宝贝,就是把我自个扔了也不会扔你呀!”

叶保国听完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调侃着。

“你可不能把我扔了,要真那样,我就去死!”晓惠说。

“不会的宝贝,你这么可爱,我心疼还来不及呢!”叶保国趁势将晓惠揽在怀里表明心意。

说得晓惠笑了,她抱着叶保国就是一吻,还说:“你真好!”

叶保国也对着她就是一阵热吻……事情完了,他对晓惠说:“这两天业务不多,咱们去趟武夷山玩玩?”

“好哇!武夷山我还没去过呢,听说风景特好,有一线天、九曲溪、玉女峰等景点,咱啥时去?”

“明天,明天看看没啥事,就订机票。”叶保国说。

“咱不坐飞机,旅游就要坐火车,那才是真正的旅游呢,在车上看看风景,听听音乐,吃点东西,多惬意!”晓惠说。

“好!咱坐火车。”叶保国答应了。

旅游专列经过一夜的奔驰,早上六点多,到了武夷山市。前来接站的导游早已在出口等候,见游客齐了,便宣布“八条纪律”,并告知大家当天的旅游线路和住宿就餐地点。一会儿旅游车到了酒店。晓惠是第一次随团出游,见什么都新鲜,“酒店还不错!”晓惠一进房间门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宝贝,起来吧,马上到楼下大厅集合。上午还有景点等着我们去玩呢!”叶保国见晓惠赖在床上不想起来就催促着说。

他们首先来到一个叫一线天的景点。看到前来游玩的人排起的长长队伍,晓惠不由得感叹:“现在的人都富起来了,仅凭来这旅游的人就看得出。不然的话,谁有闲心和钱到这来呢!”

“武夷山是全国有名的景点,来这的人每天不下万人,就是十年前,人也是不少的。”叶保国向晓惠介绍说。

开始进洞了,一线天不愧是武夷山的著名景点,窄窄的通道,仅能容一人行走。遇上坡或极窄的地方,就滞留起长长的队伍,往上面望去,窄窄的一条缝,下面却是黑咕隆咚。有些地方黑得不见五指,只好摸着石壁前行。偶尔有上面落下的水珠砸在脸上或身上,有重重的感觉。晓惠就曾被落下的水珠砸在脸上,惊得她尖叫起来:“把我的脸都砸疼了!”

山缝里,有几处是向上爬行的陡坡。每到这个时候,叶保国都是拉着晓惠的手,叮嘱她:“小心脚下,抓紧了!”洞里面根本看不清人的脸庞,但可以清晰地听见叶保国的声音,就有一股暖流溢遍晓惠全身。有这个男人做靠山,无论遇到什么艰难困苦,她也不怕。想到这,脚下的步子也加快了,手也越抓越紧了。

好不容易走出了一线天,一上午的时间差不多也过去了,导游宣布:到餐点就餐,下午两点半集合到另一个景点游玩。

下午跟着导游来到一处名叫“天路”的景点。山不太高,但“天路”的石阶上都站满了游人。放眼望去,身着各色衣衫的游人从脚下一直排到山顶上。晓惠见状说:“我不想去了,爬不动!”

叶保国则不由分说地拉着她排进长长的队伍中:“无限风光在险峰,走吧。这点困难就退缩,那你一生还要面临很多的风风雨雨,你要退到哪里去啊?其实人生最大的乐趣就在向前进的每一分钟里,上山后你就体会到了。”叶保国的这么一番话,让晓惠感到很惊奇。在她的印象中,叶保国就是一商人,无论做什么都离不开一个“利”字,正所谓“商人重利轻别离”,她在中学时就读过白居易《琵琶行》里的这一句话。今天听了叶保国一番颇具哲理的言辞,她对叶保国又加深了一层认识。晓惠抬头看了叶保国一眼,脚步自然加快了。

山道崎岖、怪石嶙峋。因为人多,走得较慢,晓惠不觉得有多累。渐渐地她感到后面有人紧跟着她,晓惠快走几步,后面的人也快走几步,晓惠停下,他也停下。晓惠想回头看看这个人,但由于台阶向上延伸,使她没有机会向后看。就这么,快到山顶了,借着一个弯道的转角处,她才看清了后面游客的脸庞。“刘建军!”晓惠不看则已,一看立即叫出声来。这一叫不打紧,后面的人也同时发出了“徐晓惠”的叫声。

“这么巧,你咋到这来了。”晓惠伸出了一只手,礼貌地握了一下。

“我是今早坐飞机到的,在山脚下,我无意中发现了你,越看越像,就跟了上来。没想到真是你!”刘建军兴奋地说。

晓惠和刘建军是同一所大学两个不同专业的学生。刘建军学的是广告文案专业。晓惠在学校时也算得上是校花,常引起男生的注目。刘建军便算是其中一个。

晓惠清楚地记得,每逢学校有晚会或文艺演出,刘建军的身影便环绕左右。那时的男孩子还比较腼腆,胆子也不大,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晓惠当时或许是年幼抑或是后知后觉,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内心感到自豪,从不轻易流露自己的情感,因此大多数男生虽对她有好感,但只停留在眼睛的欣赏和心绪的单恋上,鲜有肢体语言或什么行动来表示。但刘建军则不同,他始终围着晓惠,一有时间便环顾左右,晓惠单从刘建军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到他的心思。但她并没有挑明,两个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不温不火的关系。

毕业那年,快离校了。一天晚上,在回宿舍的路上,晓惠遇到了等候她多时的刘建军。

“晓惠,快毕业了,你有什么打算?”刘建军幽幽地说。

“听姑妈说,她的朋友要在南厦市帮我介绍一个专业对口的工作。”晓惠不假思索地说。

“那你自己就没什么打算吗?”刘建军不甘心地问了一句。

“能有什么打算,现在工作不好找,毕业就是失业,我得赶紧找一份工作。二十多岁了,我不想让爸妈再为我操心。”晓惠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留在沈阳,也想——也想让你跟我一起创业。”刘建军支支吾吾的,终于道出了他的想法。

虽然没有进一步明说,但晓惠已猜出了刘建军的心思。

她对刘建军有好感,1.8米的大个,身材匀称,虽说黑了点但五官特端正。尤其一口好牙,配上高鼻梁边镶嵌的两只略带忧郁的眼睛,还是蛮迷人的。用现在的流行语来说是一个很标准的“帅哥”。但晓惠想的是尽快找一份工作减轻家里的负担,至于卿卿我我、花前月下的憧憬,只能是以后的事,眼下还真有点不切实际。

“建军,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家庭条件不允许,爸妈急需我找份工作养活自己。你所说的,还停留在规划和理想中,还需要一个很长的时间来实施。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你让我怎么办?”晓惠说。

刘建军有些无语。但他毕竟还在青春年少期,不想放弃他的梦想和眼前的这个人,他还想做最后的一点努力。

“我想过了,如果你愿意,咱们先租一间房子,我去找一份工作,然后慢慢实施咱们的计划。”刘建军觉得虽然说得不够有说服力,但他还是有一定想法的。

“噢!你去上班,让我在家做家庭主妇,你养我,这算什么呀!”晓惠觉得这想法太可笑了。且不说爸妈是否同意,就连她自己也无法接受。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了?”刘建军彻底地感到失望了。

“我们都不是圣人,当理想和现实碰撞时,谁都无法免俗。衣食住行是摆在每个人眼前的事实。对你我来说,还能咋办呢!”晓惠敏捷的思维和流畅的言辞让刘建军无语了,他沮丧地耷拉着头,再也没抬起来……

从毕业到如今,已三年多了,自从那次相遇,晓惠就再也没见到刘建军的身影。对于爱情,因为年轻抑或后知后觉,晓惠想得少,也想得比较简单。经过这几年的风风雨雨,她懂得较多了,知道要珍惜感情。所以,今天不期而遇,对于刘建军这个算得上初恋的老同学,她还是满心欢喜的。

“晓惠,我现在很好,目前在沈阳开了一家广告公司,手下有二十多号人。听说武夷山风景很好就来了,一块来的还有三个人。”刘建军兴致不减地告诉晓惠。

到了山顶了,她将刘建军介绍给了叶保国。

“这是我的大学同学,想不到在这遇上了。”她说。

刘建军有些意外,他疑惑地问晓惠:“他是?”

“他是我的老板,叶总。”她对刘建军这么说。

“啊——幸会!”刘建军热情地伸出了手。

“你是晓惠的同学,怎么在这碰上了?”叶保国显然很意外,并没伸出手。

看到刘建军僵硬的表情,晓惠显得有些过意不去,她推了叶保国一把。

“干啥呀,这是我的同学,你也该有起码的礼貌呀!”晓惠有些生气了,她没想到叶保国竟是这么不近人情。

“你的老板呀,没关系。的确在这样的场合见面,难免有误会。”刘建军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倒让晓惠脸上挂不住了。

“我老板是南方人,她对北方人的秉性不是太了解。”晓惠尽量给叶保国开脱。

“怎么样,晓惠!分别好几年了,都挺好的吧,成家没有?”刘建军转移了话题。

“没——没成家呢!”晓惠一时语塞,她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我今年在沈阳买了一套房子,爸妈都来了。只是我还单身一人,爸妈说了多少次,好心人也给介绍了不少,但都没中意的,拖到了今天。”刘建军侃侃而谈,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

“你算成功了,当年的愿望实现了,真行!”晓惠表示祝贺。

“唉!没意思,想当年咱们……”刘建军看了叶保国一眼欲言又止。

“还有完没完!不走了?”叶保国有些愤怒,上前一把抓住了晓惠的手。

“你干啥呀,把我的手都抓疼了!”晓惠用力甩开了叶保国的手。

“老板对下属应平易近人、和蔼可亲,不应如此粗暴,毕竟她是你的员工啊!”刘建军对叶保国的态度有些不满,说了一句。

“她是我的员工,可她还是我的女朋友,关你什么事!”叶保国此时变得恼怒起来。

“就是你老婆,你也要尊重她,她是个人,不是小猫、小狗。”刘建军仍不甘示弱地理论着,他觉得叶保国太不可思议了。

“想怎么样,非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叶保国愤怒了,攥紧了拳头一步横在晓惠的面前。

“怎么想打架?就你那弱不禁风的样子还真不行,我一人就把你打趴在地,你信吗?”刘建军正说着,另外三个员工也凑了上来。

“光天化日,仗着人多你还想打人不成?”叶保国一见又上来三个人,心里有些虚,但嘴仍然很硬。

“打你咋的,就你这熊样的,一巴掌把你拍扁!”其中一个人上来推了叶保国一把说。

“干什么,欺负人哪!”晓惠有些急了,上前挡住了叶保国。

“徐晓惠,你看你的老板,怎么能这样,咱们又没说什么,他就恼成这样,真不可理喻!”刘建军一边辩解着,一边流露出无奈的表情。

晓惠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是叶保国的错,但当着老同学的面又不好责备叶保国。而另一方又是她多年未见的老同学,的确也没什么可指责的。同学见了面叙叙旧是在情理之中,况且这是她遇到叶保国前唯一结交过的男性。当年如果她留在他身边,今天的情形可能就不是这样了。

“建军!”她仍然习惯性地称呼他。“这么多年了,咱们都在变,你不可能是原来的你,我也不可能是原来的我。今天在这相遇,我是很高兴的,解开了我的一个心结。祝福你!希望你的事业越做越大,生意越来越好。”晓惠说完了,伸出手作告别状。

事情到这份上,刘建军也想尽快结束这尴尬的场面:“我也不多说了,留个联系方式,以后咱们再联系。”他说完了也伸出了手握了晓惠一下,“拜拜”了一声与同伴往前走了。

晓惠见人走远了,找个石凳,坐了下来,她不看叶保国,只是平静地望着远方。

“晓惠……”叶保国凑上前来,搭讪了一句。

晓惠仍然不说话,望着远方,仿佛身边的叶保国不存在似的。

“晓惠,咱出来玩就是为了换个好心情,干吗跟自己过不去呀!”叶保国说。

“丢人,真丢人!早知道这样,就不该跟你来。心眼小得跟针尖似的,能做大事吗?”晓惠忽然发话了,而且是一点不留情面地数落叶保国。

“我看不惯他对你过分热情,同学见面嘛,有点过火了。况且他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叶保国振振有词地说着。

“亏你还是见过世面的老总。同学见面,热情一点不对吗?况且他还是我的初恋。你这样对人家,是你没礼貌,小家子气,让我跟着丢面子!”晓惠连珠炮似的脱口而出。

叶保国再也不说话了,闷在那里一声不响。

“晓惠,咱们下山吧,再不走就跟不上旅游车了。”隔了许久,叶保国才提醒晓惠。

许是叶保国的提醒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坐得差不多了,晓惠起身随着下山的游客往下走去,叶保国也跟在后面。

回到酒店,晓惠的气仍然未消,无论叶保国如何殷勤、端茶倒水,晓惠都高兴不起来。

“跟你这人在一起太没劲了,不想玩了,我要回去。”晓惠说完下床收拾行李。

一旁的叶保国这回傻了:“这么晚了,上哪去,即便要走也得看看有没有回去的火车呀!”

叶保国的话倒提醒了晓惠,她操起了酒店的电话拨弄起来。

“没有吧,旅游专列每天只有一趟,要等到明天晚上才有。”叶保国在一旁不停地炫耀自己的旅行常识。

核实了火车的时间,晓惠便一头钻进被子睡觉了。

不知是什么时间,晓惠被叶保国弄醒了:“晓惠咱们亲热一下好不好?”叶保国坐在她的床前,浑身一丝不挂。

“不行,没心情,我累了……”她说完转过身睡了。

看着晓惠无动于衷,像是睡着的样子,叶保国也只得悻悻作罢。

第二天吃过早餐后,叶保国试着规劝晓惠回心转意:“宝贝儿,今天乘竹排游九曲溪、看玉女峰。这是武夷山最美的景致,不去就太可惜了!”

“不去,再好也没意思,本来一个好心情,全让你给破坏了,你不走,我自己走!”晓惠坚定地说。

“你现在走,旅行社是不会给你赔返程票的,况且要走也只能等晚上那班火车。”叶保国这回真的有些急了。

“他不给我票,我就自己买票走,早餐前我已定了回南厦的飞机票,你自己在这漂吧!”晓惠说。

看着晓惠这样坚决,叶保国真的没辙了:“好吧,我也订机票,不玩了。可惜没见着玉女峰的模样,不知啥时才能再来!”叶保国坐在那叹了好一阵子气。

回来后,一连几天晓惠都不愿与叶保国说话。看到他就想起武夷山天路的一幕,每想到这,她都很生气。她气叶保国怎么没一点心胸,居然当着她同学的面出丑。她决定给叶保国点颜色看看。

晚上,叶保国回来了,手上提了一个包包。

“宝贝儿,你看看这是啥?”叶保国举起了手中的包包在她眼前晃了一下。

“拿走!什么东西,我不稀罕。”晓惠看都不看地说。

“你真不稀罕?”叶保国卖起了关子。

“有啥好稀罕的,就知道弄点小恩小惠哄骗人。”晓惠仍然动也没动地说。

“这回哥要你看看什么是大气!”叶保国说完打开了包。

一台崭新的惠普手提电脑,亮相在晓惠的眼前。

手提电脑,打从这个高科技产品问世,晓惠就想拥有一台,但一万多元的价格最终还是让她望而却步,现在就展现在她的眼前,她的心还是动了一下。可她不想让叶保国看出她的心思,仍然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就知道拿东西来哄人,从不反思自己做人有啥问题。”晓惠表现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故意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宝贝儿,我可是花了近两万港币从香港托人带过来的,内地哪有这么好的产品,全公司都没一台,你还不谢谢我。”叶保国讨好地说。

“既然公司没有,你拿回公司用去吧。”晓惠仍然不为所动。

“我知道你还为武夷山的事生气。你说我小气,你也不大气。这么点事,我好话说了上千遍,还买了一台电脑赔罪,你还不依不饶的,你说你算大气吗?”叶保国也将了晓惠一军。

“那你以后还小心眼吗?”晓惠转过身来问了一句。

“不会,不会啦!咱俩得一点点磨合,慢慢就了解你的秉性和脾气了。”叶保国见晓惠态度有了转变,马上就坡下驴给自己找了个台阶。

“我要你记住我徐晓惠的为人,既然跟了你就义无反顾、死心塌地。如果你老是疑神疑鬼,耍你的小心眼,我可是受不了的!”晓惠很是严厉且郑重其事地对叶保国说。

“哪里,我难道对你不够好?只是那天你同学做得有点过了,让我有些紧张。”叶保国想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紧张什么,说明到今天你还是不懂我。”晓惠说。

“你讲话总是讲半句,让人猜,挺累的。”叶保国说。

“那是咱俩没默契。你做生意挺精明的,怎么跟女孩子接触,就找不着北了!”晓惠一边摇头一边摆弄着新开封的电脑。

叶保国让晓惠说得灰不溜秋的,没话了,只好凑到晓惠面前向她讲解起电脑的特点、性能和功效来。看到晓惠的表情慢慢地变得柔和起来,叶保国趁机吻了一下晓惠,以示冷战结束。

公司倒闭后的抉择

一连几天,叶保国的情绪都不高涨,像是霜打的茄子,蔫了下来。晓惠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晚上快睡觉时,在她的逼问下,叶保国才道出了实情。原来他的公司受大环境影响已经濒临倒闭了。

要是公司干不下去了,她做什么呢,回餐厅吗?不行。秋兰一再向她讲起酒楼的生意今不如昔。即使生意好,她也绝不回去,自打她跟了叶保国,她就发誓不再回到那种娱乐场所去了。剩下的就是她的专业方向的行业了。晓惠在学校学的是服装设计,不如趁现在没事干,把学过的东西熟悉熟悉,真到那一天,也可以找碗饭吃,不至于饿死。想到这,晓惠反而踏实了,她赶紧找出了从家里带来的几本书,翻着翻着,晓惠竟然信心大增起来。

第二天,她到街上买了纸笔以及刀、剪等与服装设计相关的工具。在公司上班也上得没意义,晓惠干脆就在家里尝试着临摹画图,然后裁剪各式成衣的样品。毕业三年多了,晓惠发觉自己没有忘记多少专业知识,有些款式想着想着就能裁出来,有些细节翻翻书就懂了。她为自己的聪明感到兴奋。毕竟学的东西没有就饭吃掉,她感到从未有过的欣喜。找一份工作能养活自己,她忽然感到无比的轻松,看到自己的未来在等着她去追求,她便有了憧憬创业的希望,内心燃起了自立、自强的信心。

好一阵子,叶保国发现在公司里看不到晓惠的影子,他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为了挽救公司,他不遗余力地各方奔走联络,希望能找到合适的生意和相应的资金。因此,每天都很晚到家。他到家时,晓惠早已入睡,一来二去两人聊天谈话的机会少了,叶保国自然也就不知道晓惠整天在忙什么。

晓惠今晚破例没睡,她在等叶保国,她要向他宣布一个重大决定。而他也想把公司目前的情况告知晓惠,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宝贝儿,今天怎么了,还没睡呢?”叶保国仍表现出亲密的样子,上前亲了晓惠一下。

“我在等你,想告诉你我的一个重大决定。”晓惠很郑重地和叶保国说。

“好哇!我也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你先说吧。”叶保国接着晓惠的话说。

“我不想给你再添压力,所以找了一份工作,这几天就上班了。”晓惠平静地说。

“怪不得这几天看不到你,原来找工作去了。”叶保国一点也不感到意外,他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我去了一家演艺服装公司应聘,他们看了我的学历,并考核了我的实际操作能力,同意试用一个月,再决定是否聘用。并提出试用期只能发一千元工资,转正后才能补发实际工资,我同意了。”晓惠说。

“工资那么少,你也愿意干!”叶保国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这是凭我个人的能力找到的工作,工资虽然目前看似少了点,但他们说,转正后最少每月可发两千元或更多,这要看我的能力是否还有拓展的空间。”

“别干了,眼下我还能养得起你,起早贪黑挣那么点钱,不划算!”叶保国耐心地劝起晓惠来。

“你以为我是看中那点钱了,太小看我了!有你,我坐拥世界;没你,我一样君临天下。我是想找回我自己。跟你这么长时间,你给了我快乐、幸福。但我自己清楚,这些都不是靠我自己的能力获取的,是依附男人获得的。它不能确立我的自尊、自强、自信,只有靠自己的能力获取到的东西,我才感到那是真实的、快乐的。”晓惠第一次向叶保国袒露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叶保国不让晓惠抛头露面是有他的私心的,他知道晓惠年轻漂亮,走到哪都会引起男人的关注。加之他自己目前已前景无望,没钱了,他怕晓惠哪一天见异思迁跟别人跑了,那将是他最不愿看到的。当他听到晓惠的这一番话,他感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晓惠并不像那些风月场中只盯着男人钱包的女孩子,而是一个有思想、有理想、有追求的女性。这样的女孩子与别的女孩子的最大区别在于不会把钱看得太重。想到这,他说:“你有这些想法很好。我现在没能力让你过得更好,逼得你自立更生,我一大男人不能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想要的生活,这是我的错,对不起了!”

“你错了,当初我跟你,并不是因为你有多少钱,而是看重你的人。有钱更好,没钱也没关系,我们还年轻,奋斗个十年八载的,我不信没有好的生活。”晓惠平静地说。

叶保国对此也无话可说了,他也把公司关门停业的情况告诉给了晓惠。

……

晓惠又开始了她忙碌的生活,早上八点准时上班,晚上六点下班,有时赶上加班,八九点下班也说不准。日子一天天过去,时光也一点点地流逝。

这天晚上,晓惠回到家见叶保国仍在床上睡觉,推了他一把,说:“老叶!起来,今天我发工资了,咱们到外边撮一顿。这大半个月,光吃盒饭,把我熬坏了!”晓惠对床上的叶保国说。

叶保国坐了起来,他其实并没有睡觉。他感到自己现在无事可做、无路可走,到哪儿去都毫无意义。他已不是昔日要风得风、要雨来雨的叶保国了,他现在就是一个无所事事、无能为力的无用之徒。他感到无尽的悲凉。周围的亲戚朋友,虽然并未表现出对他的不敬或轻视,但他自己内心却极度敏感和脆弱,他不愿见人,仿佛所有的人都在暗笑他的无能和缺乏魄力,他只有躲在家中睡大觉的份了。

晓惠的呼唤让他坐了起来,他苦笑了一下。

“看来我们的晓惠真的能养家了!”他说。

“别以为就你能挣钱,再过两个月,我也能挣大钱让你吃好、喝好。”晓惠见他起来了,自豪地说。

“走!到不远的那家‘客家食府’吃一顿,好久没去,我都馋了。”见叶保国下了地,晓惠说道。

“好的,沾我们晓惠的光,咱们也改善一下、调剂调剂生活。”叶保国附和着说。

“我这个月虽说是试用期,但加上晚班共计挣了一千六百多元。”去餐馆的路上,晓惠兴奋地跟叶保国述说着。

叶保国并没有听进去,他在想两百多万元的货款如果能要回来的话,这点钱算什么呢!“客家食府”餐馆到了,两人一看傻了眼,门口赫然挂着“本店装修”几个大字。

“真倒霉!想吃一顿好饭都不成。”晓惠懊恼得跟什么似的。

“没事,该咱们省钱,到别家去看看吧!”叶保国安慰起晓惠来。

他们就在大街上走着。

走着,走着,晓惠突然说:“不去了,哪儿也不去了,我们回去吧……”

叶保国愣了一下,随即跟上了晓惠的脚步。

一路上两人都无话可谈,他们就这么毫无声息地走着。

怀孕风波

晓惠经过一个月的试用期已转为正式员工,不仅签了正式的合同,而且工资也确定为两千五百元,另有加班工资、奖金、社保和医保等。晓惠虽说对一切都比较满意,但工作强度和不停的加班,还是让她有些受不了,但她一直咬牙坚持。她知道,过去靠叶保国的那种养尊处优的生活已一去不复返了,她只有努力工作,才能撑起那个家,让叶保国能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晚上,她回到家,叶保国告诉了她一件不愿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房租到期了,如不付房租,咱们就得另租房子。”叶保国嗫嗫嚅嚅地说。

“搬吧!这房子咱也租不起,还是找一个有两间房的,租金便宜点就行了,住哪都可以。”晓惠平静地说。

叶保国不再说什么,为晓惠端了碗饭,两人就吃起来。

他们都不说话,默默地吃着。

入夜,晓惠发觉叶保国辗转反侧,一直睡不实,且长吁短叹的。晓惠不想给叶保国压力,就拍了拍他说:“睡吧!别想那么多,谁都有三起三落的时候。我相信你会站起来的。”

不知是晓惠这些话起了作用,还是叶保国这会儿真困了,他没有再动,也没有叹息了,躺在那再没了声响。晓惠也睡不着,躺在那里想着心事。

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她发觉自己无端地老是觉得恶心,严重时且伴随呕吐,且情况越来越严重了。她猜想自己可能是怀孕了,例假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来过。她说不出是喜是忧,小生命来得还不是时候。她想告诉叶保国,但看叶保国一副熟睡的样子,就打消了这念头。她想等检查结果出来了再告诉他,看看他是什么态度。

她想着想着,不知什么时候就睡过去了。

他们搬家了。叶保国找了一套两室一厅的老房子,与先前租用的那套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且不说屋中简陋的设施,最让晓惠受不了的是没电梯,他们住的是七楼,到了盛夏,光爬一个楼梯就通身大汗,别说再干点别的了。

“看了不少套,就这套比较合适,价格不到两千元。中介说,这是最便宜的了。”叶保国仍是小声地说着。

晓惠没说什么。她知道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她不想让叶保国有太多的心理负担。她只说了句:“成!只要有个窝就行,咱福能享,罪也能受。”

听了晓惠的话,叶保国心里很不是滋味儿,但眼下也无可奈何,只能听着了。好歹晓惠没嫌弃他一走了之,这让他稍许有些安慰。但随之又有些忧心,他忧心晓惠说不定哪天离他而去,那样他就惨了……

叶保国听晓惠唤了一声,他不知什么事,惶惑地看着她。

“老叶,你看吧,怎么办?”晓惠说完将医院的一张化验单递给了他。

“这是什么东西?我又看不懂。给我看什么?”叶保国从来不看医院的单子,拿在手里他也无心细看。他又将化验单塞回晓惠的手里。“我不看,你让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叶保国说。

“傻子,你都快当爸了,还不知道!”晓惠大声给叶保国说。

“什么,我快当爸了?”叶保国这回明白了化验单的意义,他和晓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怕的就是这点,他们一没登记,二没结婚,现在突然有孩子了,他没这个思想准备。他和晓惠一起,一直很注意她的例假期,没想到如此小心还是出了岔子。他有些懊恼,不知是哪一天出的事。“什么时候的,咱们一直不都很谨慎吗?”叶保国问了一句。

“当时你就图痛快了,哪想到会有这一天,你说吧,咋办?”晓惠仍不以为意。

“你说!你说咋办就咋办!”叶保国随口说了一句。

“结婚、登记,然后把孩子生下来,你去准备奶粉钱吧!”晓惠仍然轻松地说出这一系列的事项给叶保国听。

想到有这么多的问题,有这么多复杂的事情等他来解决,叶保国的头有些疼了,他感到有些扛不住。“这时候生孩子合适吗,家里一分钱也没有,我现在这个样子,能养孩子吗?”叶保国一反刚才自己说的话,摆出一堆困难说给晓惠听。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要孩子?”晓惠的脸已不像刚才那么轻松了。

“就是,连大人都养不好,怎么能养孩子!”叶保国逐渐明确了自己的意见。

“你还算个男人吗?连孩子都不想要,指望你能靠得住啥!”晓惠越说越激动,边说边哭开了。

叶保国陷入了有口难辩、无处诉苦衷的境地。的确,连生计都成问题,何谈养孩子。但晓惠不这么想,既然有了男人,结婚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事。现在有了身孕,一般女人哪个不是喜悦油然而生。这本是天大的喜事,但摊上叶保国,情形就变了,这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看看晓惠哭得差不多了,叶保国上前说:“晓惠,不是我不让你生,你看现在的情况,怎么生?生下来吃什么、喝什么?我现在挣不来钱,你生孩子也不能上班了,咱一家人喝西北风去?”叶保国想开导一下晓惠,劝她明事理、顾大局。谁知晓惠听了这一番话非但没有停反而哭得更厉害了。“你一个大男人干什么的,亏你说得出口。我不管,我就要生下来……”晓惠的泪水就像雨天的水珠噼里啪啦地掉下来。

叶保国此时就如同五雷轰顶一样难受,他既为自己的无能感到愧疚,也为晓惠在痛苦地折磨自己而感到揪心。他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安慰晓惠,他变得六神无主了。

“晓惠,你实在愿意生就生吧,吃苦遭罪我认了,只要你没意见,别后悔就行。”叶保国牙一咬、心一横对晓惠说。

本来哭得起劲的晓惠听到叶保国这样说,顿时不哭了,她看了一眼叶保国:“你同意生?”

“同意!”叶保国这回坚定了,回答得也很干脆。

见叶保国不反对了,晓惠停止了哭泣,屋里总算平静下来了。

“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呢,我还可以上班五个月。这期间,你也找个工作去,有了孩子总不能坐吃山空吧!”晓惠恢复了平静,还不忘劝告叶保国。

“噢。还得跟你说一件事,咱们得赶紧去办结婚登记证,要不,我挺个大肚子,有人问我老公是谁,我怎么回答?”晓惠又叮嘱了叶保国一句。

不提结婚则已,提到结婚登记叶保国是最头疼的。他离过婚,现在虽然单身了,但与女人再去婚姻登记处办手续是他万万不愿干的事,因为他知道结婚登记就是把一条无形的枷锁套在脖子上。他曾在与朋友喝酒时就发下誓言:这辈子绝不再踏进婚姻登记处的大门。如有违反,哥们见一次请客一次,绝不食言。大话许下了,现在要去登记,以后兄弟见面,请客不用说,成了大家背后谈天的笑柄,那才是丢面子的事呢。但眼下晓惠怀孕了,不仅将打破他的誓言,而且打乱了他的全部计划,孩子和女人就像一根无法挣脱的铁链,勒住他的脖子,捆住了他的全身,让他一点点窒息、一点点僵化。一想到他将要吊在一棵树上,他就莫名恐惧。结婚登记,对于他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做什么事,只要有钱就行得通,但结婚登记是万万不能的。他经历了一场婚姻,他深知婚后生活的点点滴滴,他是崇尚自由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轻易地再掉进去了。

但晓惠的话已放出来了,他若不面对恐怕也难以过关。他思忖着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劫,换得个自由身。

“今天刚搬家,等收拾消停了,咱再去办手续。过两天,行吗?”叶保国一时想不出良策,只好抱着拖沓的态度,过一天算一天,船到桥头自然直。他这么想。

晓惠见叶保国转变得快,也就不再逼他了。毕竟是男人,总得给他点时间去适应。她这么想也就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了。

晓惠每天仍坚持着上班,忙着她的服装设计和制作一些演出服饰。虽然累了些,但看到自己制作的成衣穿在别人身上,尤其是穿在那些演出模特的身上,她就有了自豪感。毕竟是自己亲手制作的,那份成就感是难以言表的。

日子过得飞快,一晃眼晓惠已来公司五个多月了。她已逐渐习惯了这里的工作,而且成为独当一面的设计师,全公司上下都对她产生了认同感。正当她为自己取得的成绩感到满意时,公司的人事变动给她带来了极大的影响。新调来的主管是个男的,上任伊始便注意到了晓惠,当天下班,他就约晓惠出来喝咖啡。出于礼貌,晓惠还是承诺改天一定奉陪,委婉地拒绝了新经理的“盛情”。几次的邀请都未成功,这位经理开始玩弄起他的权术来。此后晓惠所承担的活不是时间紧的就是任务重的,有时忙到深夜仍没法完成。每逢这样的情况发生,第二天早上等待晓惠的,便是批评。时间久了,晓惠知道这是经理有意整她,她也就不在乎了。一次早晨的例会上,经理又一次点名批评晓惠。这次晓惠实在忍不住了,起身说:“经理,我的一天工作量核定是多少?而且是上午不给我派活,常常是下午或者快到下班时才派给我,我能干得完吗?”晓惠一语道破了实质,在场的人听得明白但全不作声了。

“没办法,咱们公司就这性质,客户急着要,只好委屈大家了,这种事也不是光你一人承担,所有的人都这么干,有意见找上面提去。”经理说。

“每个人每天的工作量你应该清楚,况且分派也要公平合理,你总不能两个人的工作量让一个人去承担,完不成你就乱批评人。”晓惠又说。

“你认为我做得不妥你可以向领导反映去,我就这么做了!”大家一看经理的语气明显加重,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了。

“散会!”经理一声令下,会议结束了。

晓惠还想争辩几句,看到这情况,也只好把气放在肚子里了。

晓惠没想到,没过两天,她的一个小失误,让工作、生活乃至人生轨迹的走向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那是前天上午公司接到的一批演出服装订单,一共十八件,约定今天下午按时交货。活由晓惠接了,要在两天多的时间赶制下来,并非易事。一连加了两个夜班,这批服装总算赶制得差不多了。谁知缝纫师傅突然请假,因自家的孩子突然肚子痛,从托儿所送到医院急诊室,需要家人去照料。衣服已缝制到只差一件上衣袖子了,晓惠着急了。眼瞅着交货时间马上到了,拿不出就涉及违约问题,她想着自己过去在学校时也上过缝纫机课,只好自己解决了。毕竟不是成熟的缝纫工,晓惠忙了好一阵子,总算勉强做好了。虽然晓惠感到不太满意,但来取衣服的人已在公司大厅等候了,她只好连同做好的十七件放在一起。她内心祈祷但愿能过关,让客户满意而归。衣服取走后,晓惠的那颗忐忑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回到家见叶保国不在,只好一个人熬点粥当作晚餐。

正当她将熬好的粥盛到碗里时,电话响了,是公司业务部打来的。“徐师傅,你的服装有一件不合格,客户要求你八点前赶到‘红粉佳人’现场处理。否则将赔偿他们因不能演出的全部损失。”业务部的人说。

电话接完,晓惠的头“嗡”的一下子大了,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饭是没法吃了,她带了相应的工具,出门打车径直来到“红粉佳人”夜总会。

这是一家大型夜总会,晓惠以前也来过,是叶保国带她来的。见到了模特队的经理后,她一开口便连连道歉,并说明原因,恳请他们谅解。

看到晓惠的态度诚恳,并提出现场解决,经理的口气似乎不那么强硬了。

“徐师傅,你亲自来啦,我也不便说什么了,你看这件衣服怎么办,演员穿了说卡胳膊,袖子有点紧,不舒服。”经理说完将那件服装挑了出来。

晓惠一看正是她缝制的那件。试了试,确实不舒服。但眼下没有工具,也没有缝纫师傅,她也无计可施。想到这,她对经理说:“这件衣服确实有问题。但太晚了,能否让演员凑合穿一次。晚上等演出完我就拿走,明天再亲自送来,绝不耽搁你明天晚上的演出。”晓惠说完望着经理。

事到如今,经理也没招了。他看着晓惠用恳求的眼光望着自己,想了想说:“只好这样了。明天就不能再耽误我了。你要说话算话!”

“谢谢!明天一早我就把你的衣服改好,晚上准时送来。”晓惠千恩万谢,握了一下经理的手。

演出结束了,经理见了晓惠开口便说:“行,凭你这点精神就让我很感动,我们以后有服装做,第一个找你去!”

“谢谢您看得起我,以后有事尽管来。就是你家人的衣服,我也接,包你满意!”晓惠说。

“好的!凭你说的这句话,以后我会来找你的。”经理很爽快地说。

晓惠起身告别时,那位经理环顾晓惠看了看说:“就你这身材,到我们这儿做模特也绰绰有余啊!”经理突然用发现新大陆似的神色对晓惠说。

“谢谢!承蒙你看得起,但我没学过模特走路。”晓惠笑着说。

“学学就会了。凭你这潜质,我敢断定,不出三个月,就是这‘红粉佳人’的当红模特。”经理这回认真起来了。

“不敢当、不敢当!”晓惠笑着起身准备离去。

“你在公司里一个月挣多少钱?”经理问。

“连加班奖金大概有五千元吧。”晓惠说了公司顶尖的收入。

“太少了!在我们这儿,随便一个模特也能拿个万把元的,有的一个月有两三万元的,你挣的这点工资少得太可怜了!”经理说。

那位经理的一席话让晓惠感慨万千,咱们一天拼死累活的才挣几千元。而模特们竟然一月能挣几万元,太不可思议了。想想这世界真怪诞。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小徐,考虑考虑,如果你真来,我找人为你量身打造,不出三个月,你就能够红遍‘红粉佳人’,甚至其他场所!”演出经理越说越兴奋了。他像发现了一件宝物那般,激动得眼睛都放光了。他随即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恭恭敬敬地用双手递给了晓惠说:“记住,这是我的名片。想好了,随时打电话,我等你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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