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课,时间和阮晓辰自然是不必要上,早早地被程潇昀拉进音乐教室。
出奇的巧合,程潇昀找的会弹琵琶的女孩,是顾内涵。顾内涵低着头默默跟在他们的后面,听着前面的人说的龙飞凤舞,也不出一点声。
“来得挺早嘛。”
音乐老师靠在门上,微笑地注视着他们到来,他们微微点头,笑着回应他。
音乐老师很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均匀而高挑,有着极为干净的脸庞,他的身上也透着少年的气质。他姓江,据他自己说,算命的说他命里缺水,所以父母给他取为江墨淼。
几个人进了教室找到位置坐下,江墨淼没说什么多余的话,直接让他们开口唱一遍,把谱子也递给了那几个奏乐的,让他们熟悉一番。
江墨淼让时间开口唱,时间拿着歌词,低着头犯了难,他没有开口去唱。
“没关系的,你唱吧。你只有走出这第一步,才会有后面的结果嘛。”
江墨淼拍了拍时间的肩膀,时间因他的举动下意识的抬起头,注视着江墨淼那净澈的双眸。钱景阳和阮晓辰也在一旁说着,他们绝不会笑话他。
时间没有理睬他们,向后瞧了眼坐在角落认真地看着乐谱的顾内涵,见他们的催促,无奈地唱起来。
他的声音很低,江墨淼站在他身边还要凑到他面前才能听得见,他索性放大了声调,照记忆里的声音去仿,时间却依旧在跑调。
江墨淼听得钱景阳倒没有什么大问题,便让他在一旁练习。江墨淼把心思都花在了时间身上,时间听不进去他说的话,也听不太懂,只是敷衍地点点头。
教了很久,时间没有一点起色,江墨淼无奈放弃,只让他去学舞蹈,歌唱的事交给别人。时间听着江墨淼的话,自己也苦笑着。
“大概,我一辈子也学不会吧。”
江墨淼看着情绪低落的时间,不语,转身看着窗外,半晌,江墨淼叹了口气,才开口,道:
“你记着,歌是唱给自己听的,自己开心最重要,别人的想法,且当他是狗屁。”
时间有些愣神,接着又不禁笑出了声,他想不到江墨淼这样的人,也会说出这种粗俗的话来。张墨淼扭头,也对着时间一笑。
时间便开始和钱景阳学起来那个舞,尽管在他视为搔首弄姿。动作很别扭,但又必须学下去,时间顾不得很多,只是一心想把舞蹈给学好。
他知道,对于唱歌,他不行,他便要把唱歌的愧疚都弥补在舞蹈上。
江墨淼一刻都没停息,在三个乐器之间穿梭着。他先教阮晓辰吹箫,又听程潇昀弹古筝,又去看顾内涵的琵琶练的怎样。
每天抽出一两个小时来排练,挺累倒也很快。江墨淼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古装,让他们换上,来一次正经的排练。道具准备很齐全,是纸伞扇子一类。
“那个...老师,我可以退出吗?”
众人都被这句话惊到,皆目瞪口呆的看着说这话的顾内涵。她只低着头,胆怯地攥着自己的衣服。
“为什么?”
“耽误学习。”
顾内涵轻轻地吐出四个字,耳朵却红得滴血一般。江墨淼注视着全身颤抖的顾内涵,双手环抱在胸前,弄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好吧,毕竟高中学习是最重要的,你收拾一下就回班吧,剩下的找人的事再议吧。”
顾内涵微微点头,开始拾着自己的东西,她似乎看不见周围人的目光。不舍的目光聚集在一处,直到顾内涵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这种不舍才消失殆尽。
时间看着顾内涵离去的背影,他不曾离开,他的心就像缺失了一块,莫名的空虚感翻涌而上,填满他的整个胸腔。
排练依旧紧张进行着,拿琵琶的,已不是旧人。他们更加努力地训练,展示结果的时间已不足四天。
晚饭的时候,食堂里总是人山人海,人潮一股接一股地涌上。时间竟也不知何时吃起了食堂的饭菜。
他端着餐盘,一眼便注视到那个孤独的背影,因为他看得太多。时间走过去,在她的对面坐下来,而她,只是对着他微微地一笑。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
“嗯,楚馨她感冒了,没有来。”
顾内涵点点头,她的手轻轻动着筷子,夹着些菜或着米粒,轻轻地送入嘴中,咀嚼没有一点儿声音,她吃得很慢,吃相斯文极了。惹得时间也慢下来速度,和顾内涵保持着一样的吃相。
两个人无话可说,默默吃着餐盘里的饭。虽是仅有一桌之隔,时间却觉得与她是无比的遥远。
时间找着话题,顾内涵只是轻轻地点头或是摇头,不发出任何的声音。
“你...为什么好好的,就不演了?”
顾内涵听见时间的问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她抬起头看着时间,轻轻地道:
“妈妈...不让我弄耽误学习的事。我也觉得,妈妈说的挺对的,所以,对不起。”
顾内涵朝着时间挤出笑容,却透着掩饰不住的苦涩。时间看着顾内涵,他尝得到那份苦涩,只是摇摇头,又注视了很久。
“你弹的很好听。”
顾内涵没有作声,不知到顾内涵是否听见,只是停住了手中的筷子,周围的声音嘈杂不堪,偏偏他们这里寂然无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众人期盼,元旦晚会将至,15班的节目被摆在中间的位置,看着前面的节目一个个表演完,要临近他们时,那种紧张感便出来作怪。
时间早已换好服装,他盯着镜子看了许久,镜子中的他倒多多少少都有些古风的感觉,像个意气风发的少侠,靠着侠肝义胆仗剑天涯的那种,他渐渐被带入角色里,眼神透着凌厉。
登台之际,几个人相互投递着鼓励的眼神,程潇昀和阮晓辰拿到乐器,倒有一些风范,举止之中透着不一样的气质。
时间和钱景阳在中央开始展示他们的联系成果,时间的动作比钱景阳稍多些,便是为了填上他不唱歌的空缺。奏乐之下,少年风度翩翩,飘扬的衣袂伴着音乐旋转起来,他的每个动作,能带给他们无限的遐想空间。
演出结束,掌声如雷鸣,出自对他们的肯定,时间露着享受的表情,他不自觉地朝后瞥了眼那个拿着琵琶的女孩,心里有种空洞的感觉,又似坠在无底深渊一般,眼眸黯淡无光,那让人看起来愉悦的嘴角渐渐垂下去,没有一点扬起的意思。
她,终究没有和他一起同台,他带着遗憾,难以言表,他在想,不知这种感觉,她是否也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