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这样,那你就做好准备,远山村虽小,规矩却是缺不得。”浑身气势陡然一变,炙浪从白子行身上升起,不消两息,湿漉的衣裳就被烘干,整个人看起来顿时精神奕奕。
白子行从怀中摸出两道符纸,始一捏在指尖便金光大盛,眉头紧皱,念念有词,
一个个字体不断从他手中拿着符纸上往外飘出,砸向倒在地上的长歌,众人看的又惊又怕,皆情不自禁往后退开一段距离,远远观望。
“杀害玩伴,罪大恶极,长歌,你可认罪?”
白子行念完咒语,眼神蓦然睁开,声音中气十足,忽的身形变幻,与长歌额间相抵,逼迫问道。
“认,长歌今天回来,就想做个了结,不管怎么说,还是要谢谢您的养育之恩。”艰难的挺起身子,长歌眼中悲伤,朝白子行弯腰行了三个跪拜之礼,身子踉跄即将倒下。
“你怎会这般糊涂?”
白子行神情惋惜,左掌一推,右手指尖的一道符文便快速飞出,贴在了长歌的后背。
后背传来灵力波动的感觉,正往他体内传着能量,长歌暗暗吃惊,这么一会的功夫,身上的伤处已经开始好转起来,白爷爷这是要做什么?
“你可要仔细听好了,这八个字,便是送渡经文,爷爷生你养你,又怎会贪图回报,来世做个好孩子吧!”白子行抚了一把胡子,又仔细打量他一眼,眼框开始红润起来。
平缓了一下,白子行开始围着长歌踱着步子,脑袋摇晃不已,声音哽咽道:“天有违道,念念不忘;人不能长,祸乱阴阳。”
白子行转得越来越快,不时拈着符纸往长歌身上贴去,一会正转一会反转,看的大伙目瞪口呆,头脑发昏。
“爹,你说这白子行搞地什么鬼?”耸耸身边父亲的胳膊,阿宝仰头询问道。
“这个爹也不太清楚,师兄修为远高于我,此番应该是超度长歌这个倒霉蛋。”看了一眼阿宝,赵丰才眉头皱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宝儿,你要记住,长歌的事情过了,以后在师兄面前,切记礼数周到,莫要虎头虎脑。”
“是。”感受着父亲心底的愤怒,阿宝瓮声瓮气道,内心却是鄙夷。
亥时时分,看着头顶的月亮,众人都捂着哈欠,睡眼惺忪。
白子行围着长歌足足转了八十一圈,方才停了下来。
众人这才打起精神,找了两截粗木将长歌捆个结实,推到河边,摆上满满几大堆茅草。
对付罪大恶极之人,一直以来的习俗便是摆上木船,将人与柴禾绑在一起,在水上活活烧死。
长歌任其捆绑,眼珠漆黑,脑海中想着白爷爷意有所指的话。
他身上贴了足足八十一道符纸,既不疼痛,也没有负重之感,白爷爷这般用心,自然不会是为了超度他,难道还有什么细节没注意?长歌皱眉沉思,回想着白子行的每一个动作。
河边吹得冷清的风,白子行已经因‘悲痛不忍直视’回屋中睡觉了,留下一众忙活的村民,还有看戏的阿宝。
“长歌,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看着我长大的,离别之前,我想送你一样东西,希望你看了能够走的开心。”火光映得阿宝脸色越发阴沉,他走上来,从怀中掏出一张宣纸,缓缓在长歌面前摊开。
上面画着简单的小人,写着长歌的名字,本来还有一双手臂,此时已被阿宝当面一点一点撕掉。
“我的房子,也是你设计烧了的吧?听春生提起时,我就该想到的。”看着阿宝虚伪的脸颊,长歌唯有冷笑:“你确实厉害,人在做天在看,你心肠歹毒,终有一天,你会自食其果。”
“你醒醒吧,我的后果如何,还用不上你来考虑,安心去投胎就好。”拍拍长歌的脸颊,阿宝嘴角泛起冷笑,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附上他的耳朵,轻声道:“对了,忘记告诉你,我只不过是将几个写了名字的稻草人用剑捅穿,适当丢在这群老女人的眼前,他们便怒不可遏,烧了你的房子。”
“赵宝城,你不得好死!”
长歌一瞬间青筋暴起,绑在圆木上的手腕阵阵抖动,将麻绳束的‘咯吱’作响。
“哎哟,好怕怕。”捂着脸装作惊恐的样子,阿宝扑在身边大人的怀中:“权叔,还要多久啊?赶紧烧死他,这长歌连我也不放过呢?”
“不要理他,这种恶毒心肠的人,就该遭到天谴。”权叔看了长歌一眼,护住阿宝,继续忙着手上的活。
看着长歌愤恨的眼神,阿宝偷偷在权叔的臂弯里笑。
怒骂一声,吐了胸中闷气,长歌反倒冷静下来,阿宝存心来激怒,只怕也是担心生有变故,故意扰乱而已。
既然你要我死,那我就偏偏不如你意!
想通此处,长歌开始平复心情,专心回想着白子行每一句意有所指的话,以及每一个至关重要的动作。
蓦然,他想到了赵丰才。
赵丰才与白子行师出同门,擅长使用的便是这符纸类灵力,想着先前临摹阿宝的【蛇形符】,当时阿宝口中好像也是念了四句口诀方才生效。
天有违道,念念不忘;人不能长,祸乱阴阳。
他一字一句在心底默念起来,这便是白爷爷有意指出让他记住的话。
可是要怎么发动呢?
长歌摒除杂念,认真颂了一遍,根本毫无动静,兀自摇摇脑袋,难不成只是自己想多了?
凭直觉白爷爷绝对不会毫无意义的做这些动作,可就是想不起来什么关键所在,月光如华,长歌额头见汗,隐隐开始焦急起来。
“二更已到,点烛!”
有人高声唱到,接着村民开始敲响铜锣,纷纷将火把丢到船上,待柴禾火势迅猛,几人轻轻往水中推去。
水面风势较大,火舌席卷而上,整个干茅草堆瞬间引燃,火势冲天上,劈啪作响,足有一丈之高。
热浪随着河面的风,往长歌身上刮来,浑身的炙烤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身上衣物点燃,炙热难耐,皮肤溃烂,长歌开始本能的发出吼叫,痛不欲生。
慢慢地,长歌的惨叫声越来越小,夹杂着的咳嗽声也越发虚弱。
这下,父亲该安心了。
看着河中整个船只烧的干干净净,长歌也再无声音传来,阿宝嘴角上扬,终是放下心来。
......
远山之上,白狐身影急速往山下奔来,前爪上抓着一串佛珠,瞳孔青蓝,在夜色中妖艳夺目。
后方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奋力追赶。
湖边火光通天,人影忽的身子一滞,看着河边手舞足蹈举行仪式的村民,眼泪仪式夺眶而出,脚下连连摔了两个挒赳,呜咽着声音,手脚并用开始往山下跑去。
月光照在他愁苦的小脸上,正是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