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犹太复国主义者最关心的问题是,奥斯曼帝国是否会失去对中东的控制,如果失去,英国是否会控制中东。面对不明朗的政局,犹太复国主义内部很快出现分歧。马克思·诺尔道坚持认为,犹太复国主义者应该不惜一切代价争取奥斯曼帝国的支持。但似乎是为了证明他的判断有多么荒谬,刚刚被任命为埃及前线总司令的杰马尔帕夏在奥斯曼帝国参战几周后就亮出了自己的反犹立场,他解散了工党领导人本—古里安和伊扎克·本—兹维建立的亲奥斯曼帝国的犹太军事组织,关闭了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的《团结报》,还宣布所有犹太复国主义者是土耳其的敌人,一旦捕获,可以立即处决。
虽然犹太复国主义者知道奥斯曼帝国对犹太复国主义运动怀有敌意,但他们中很多人认为在奥斯曼帝国和英国的冲突中站队非明智之举。这些人在中立国家丹麦的哥本哈根建立了一个联络办公室。另一些人则对英国将在战争胜利后得到巴勒斯坦十分有信心,因而不遗余力地和伦敦建立联系。
要完成这项任务,没有人比哈伊姆·魏茨曼更合适,他后来成为以色列第一任总统。魏茨曼1874年出生于平斯克附近的一个叫作莫塔尔的村庄(位于今天的白俄罗斯,当时属于俄国)。和许多犹太复国主义领导人一样,他也成长于俄国传统犹太家庭,后来被欧洲的知识界所吸引。他智商过人,思想自由。他的一位启蒙老师说过:“他要么成为天才,要么改信基督教。”
奥斯曼帝国大势已去,英国和法国虽然还没有获得奥斯曼帝国的领土,但已经开始考虑如何瓜分中东。
1915年底,两国召开了一系列表明各自诉求的会议。英国派出的代表是马克·赛克斯,他是天主教徒,曾研究过中东国情,1903年到巴勒斯坦度过蜜月,他职业生涯大部分时间在外交部工作。法国派出的代表是弗朗索瓦·乔治—皮科,他也是职业外交人员,同英国谈判时他是法国驻伦敦大使馆的一等秘书。赛克斯以前就提出将巴勒斯坦交给英国管理的建议,但是并没有明确界定这片区域的边界。赛克斯和皮科最终达成《小亚细亚协定》,也称为《赛克斯—皮科协定》。根据该协定,法国将控制现在的叙利亚和黎巴嫩地区。由于印度对英帝国非常重要,英国需要获得通向苏伊士运河的自由通道(这也是1956年以色列西奈战役爆发的重要原因),所以英国将控制从地中海到约旦河的沿海地带,包括现在的约旦、伊拉克南部、海法港、阿卡港和整个内盖夫沙漠。根据协定,巴勒斯坦西部、加利利湖南部和加沙北部由国际共管。协定还包含关于耶路撒冷那些圣地的条款,协定建议将它们交由国际监督和管理。
在伦敦,哈伊姆·魏茨曼继续为犹太复国主义事业奔走游说。他在犹太复国主义运动中没有官方职务,很多人认为他我行我素,不受纪律约束。但不管是否如此,没有任何人能像他那样近距离接触英国高官,利用各种手段解释犹太人在巴勒斯坦建国的合理性。
这不是简单的任务。英国外交部大多数人是研究阿拉伯文化的,他们认为阿拉伯人拥有巴勒斯坦的理由更充分,从更务实的角度考虑,英国也不愿意激起巴勒斯坦阿拉伯人的民怨。但事情突然出现转机,1916年大卫·劳合·乔治当选英国首相。赫茨尔就乌干达问题谈判时,劳合·乔治曾担任代表犹太复国主义运动的律师,他和赫茨尔都承认巴勒斯坦和犹太人自古以来的联系,都认为相对于阿拉伯人,犹太人能让这片土地得到更好的发展。他说:“世界四大国都支持犹太复国主义。不管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和现在生活在这片古老土地的70万阿拉伯人的欲望和偏见相比,犹太复国主义扎根于这片土地上的悠久历史中,有客观的现实需要,未来也能为这片土地带来更深刻的变化。我认为支持犹太复国主义是正确的。”
魏茨曼最终获胜。他取得了他迄今为止最伟大的成就——以书信为形式的《贝尔福宣言》。
我们起码能找到一些模糊的答案。在英国政治领导人中间,确实有在犹太人口占多数的地方建国的意思。
面对《贝尔福宣言》和圣雷莫会议取得的成果,犹太复国主义者们认为委任统治地的版图就是未来犹太国的版图,但突然间四分之三的领土被生生拿走,犹太国的面积将远远小于他们先前的预期。他们当时不知道,未来以色列的领土还会继续缩小。
雅博廷斯基说,阿拉伯人绝不会主动和犹太复国主义者达成任何协议。如果想在巴勒斯坦站稳脚跟,犹太复国主义者必须用铁墙对抗阿拉伯人的暴力。
雅博廷斯基又说:“达成协议的唯一方法就是铁墙,我们要在巴勒斯坦拥有不会屈服于阿拉伯压力的强大力量。换句话说,为了在未来达成协议,现在我们要抛弃任何达成协议的想法。”这席话几十年后成为以色列右翼政治势力的指导精神。
很遗憾,历史证明雅博廷斯基有先见之明。没多久,新的暴力袭击爆发,一个古老的犹太社团被完全摧毁。
基希涅夫惨案从欧洲来到了巴勒斯坦。
面对1929年的阿拉伯人暴乱和整个希伯伦犹太社团被屠杀的悲惨事实,伊休夫开始发展准军事能力。哈加纳一边购买外国军火,一边自主生产武器。哈加纳最终形成20个分支机构,有2.5万名男女志愿者。在较短时间内,哈加纳就从未经训练的军事组织发展成组织良好的地下武装力量。犹太军队开始形成。
随着阿拉伯人袭击巴勒斯坦犹太人的暴力活动增多,“克制”政策越来越受争议。
当伊休夫的犹太人逐渐学会保卫自己时,欧洲犹太人却变得越来越无助,比第一次世界大战还要惨烈的一场战争即将在欧洲爆发,其残忍程度让基希涅夫和希伯伦事件都黯然失色。犹太民族即将进入犹太史上最黑暗、最恐怖的一段时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