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极其平常的闺房,被子叠得很美观很整齐,房里的物件摆设极为讲究,可以看出此房的主人是一个颇懂得情趣的女孩。风铃轻轻叹息一声,四下走去,脚尖忽然触到了一个软团,低头一看,床脚里面露出一片纸角,他蹲下身子,伸手掏出,果然是个纸团,展开一看,热血往上一冲,纸上竟写道:“风铃,留意身边……”随又用笔划了,重新写道:“风铃,不可前往……小心阴谋……”这字又被笔划了。她只是用毛笔把字划了一道浅痕,故风铃还看得清这两行字,是想笔者心中惊慌,字笔有一些弯曲,而其心绪之乱,透过字体更是可想而知。
这两行字自是小翠写的,因为她知道风铃的名字,风铃又曾要她直呼其名,她写这些字,定是看到或者是听到了非常意外的事。
风铃再细细察看四周,小翠屋中摆设并没有特别之处。忽然,他觉得床头的那面墙有些奇怪。一般闺房中床铺是放置在临窗左侧的那堵墙壁旁,但这间房中的床却紧挨着西窗,对窗而睡,便可看到窗外的天空。更有趣的是即使拉下窗帘,临窗床头上一个细小的圆洞,洞中嵌有一面棱镜,这棱镜乃是一透明的玻璃圆柱,凑目一望,可看到外面。这棱镜本就有增强增大视角范围的功能。晚上睡梦中醒来,凑过棱镜望去,无论是上半夜还是下半夜,均可望清湖中的美景,也可以望见外面夜色。
风铃心思敏捷,也极喜些古怪玩意儿,他想到小翠安放这面棱镜,便是因下半夜月亮东斜,光线被顶楼挡住,漆黑一片,透过棱镜却可看清船外的一切美景。风铃一惊,莫非是她看到了令她心惊不安的事情,可她到底看到了什么?风铃又看了看揉褶的纸上的两行字,忽又想到:她烦乱之时,岂只写了这一张纸?这张纸若不是在床脚下,那么?心中念头一闪,暗自道:“肯定有人先他来到这间房搜查过,带走其他的纸团。”
“这船舫上有我的敌人!”风铃心中念头连闪,惊道:“那月琳……”他不敢再想,急忙步出,刚到房门前,杜老板已立在他的面前,冷冷地望着他。风铃怕他误会,忙道:“杜老板,我只是来查探小翠的死因,没有别的意思。”
杜老板冷哼了一声,厉声道:“小翠死因的确要查,首先便得从你查起。老实交代,你用什么邪法害死小翠的?”
风铃连忙否认,急道:“小翠不是我害死的,不是我。”
杜老板冷冷地道:“不大夫说小翠是暴病而死,你却说她是被害死的,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风铃脸色一沉,怒道:“你这是无理取闹,蓄意冤枉于我。”
杜老板勃然大怒,喝道:“你为什么不说是你作了亏心事,不敢承认?”
风铃冷哼一声,又极为牵挂月琳,便道:“风某不和你作无谓的争执了,小翠不是我害死的,那凶手我一定会找出来……”说着,侧身从他身前走过。
刚一背着杜老板,顿觉脑后劲风袭至,风铃倏然一惊,脚步急旋,险险避过。呼!冷不防一根禅杖挟着劲风如万钧雷霆从天而降,猛劈风铃头顶。风铃扭身一闪,用个“乳燕辞巢”招数向左一晃,禅杖劈了个空,“当”的一声打在船板上,敲碎了一大片地板。风铃回头右望,原来是一个水手打扮的中年汉子藏在楼顶已久,趁机向自己偷袭。
风铃见对方有备而来,而自己又没有刀在身,还是先避过为好,尤其念着月琳,当下脚步连旋,杜老板二人数次袭空,眼见风铃到了楼梯边。突然,风铃听到两声嘿嘿冷笑自背后上空传来,他目光一瞥,心里大惊。楼梯顶端竟站着一个黄衣喇嘛,不是别人,正是呼巴音。这时,杜老板和中年水手开始缓缓逼了过来。风铃两面受敌,故作镇定,向呼巴音拱手道:“三月期限未至,大师有何事来访?”
呼巴音哈哈一笑,道:“说来也许不相信,可偏偏又是那么凑巧,贫僧来到中原这些时日,便在此船上落脚。昨日你我约定三月后在圣殿相见,谁知贫道前脚刚上船来,施主随后也来到,这不是我佛所讲的‘缘’又是何来?”原来,呼巴音三人一见风铃也来到船上,既喜又惊,恐风铃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暗中窥视,没见他有何异动,便放下心来。
风铃踌躇片刻,怒道:“小翠姑娘原来是你害死的!”
呼巴音笑着摇了摇头,杜老板却道:“小翠自小在船舫长大,若要不让人起疑,我等怎会害她?”
风铃凝视着他,道:“原来你并不是真正的杜老板。”
杜老板冷笑道:“真正的杜老板在阴间驾船去了,他此船交给老夫打理了,不过,老夫也极喜欢杜老板这名字,故将就着用罢了。”
风铃又望向中年水手,道:“你也不是真正的水手,你是西藏圣殿的喇嘛吧!”
中年水手冷冷地道:“贫僧法号朵巴拉,今日有缘与风施主相见,乃我佛恩赐!”
呼巴音哈哈笑道:“这船上有我佛弟子二十七人,风施主上船容易,但想要离去,可就难了。”
风铃心一沉,暗道:“月琳她岂不是……”想到月琳的娇弱和无助,他的心开始滴血。
呼巴音似看穿了风铃的心思,道:“那位与你同来的女施主现已成为圣殿的上宾,请风施主不要操心。”
风铃静静地点了点头,道:“我要告诉你们的也只有一句话,那就是请你们莫要逼我,否则,谁也别想见到无极刀叶。”
呼巴音嘿嘿一笑,道:“只是你心有牵挂,又逢身陷重围,恐怕连毁无极刀叶的机会也没有吧!”“吧”音方逝,他自上飞扑而下,寒光一闪,两柄象鼻宝刀同时抽出,一招“放下屠刀”,倏然施出,向风铃当头劈来。
风铃身形一挫,左手成刀,蓄势待发;右臂扬起,迎向当头双刀。呼巴音在刀尖离风铃头顶尚有一尺之距时,刀身忽往里侧打了个电弧,他人竟随着刀路陡地折了回去,又落在二楼梯口处。这是西藏密宗绝技《斗折蛇行》,也算是武林一门绝学,没有奇异的内功心法和功力修为,是不能将这一密宗绝技施得如此流畅的。
一个念头如一道闪电划过风铃心头,他知今日难逃毒手,倘若自己被擒,月琳、二弟肯定会丧命在这呼巴音的手下。不如自己先脱身,再找机会解救二人。只要自己能够脱身,那么月琳、二弟的性命也就无忧了。电光火石间,急纵身扑向窗口……
突然,风铃感觉腿肚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般,又热又痛,右肩胛骨忽地一紧,风铃丹田真气急沉,一个旋翼,两脚互绕,缠住船弦桅杆,双手来扯勾住肩头的飞器。这一扯又立即后悔,嵌入肩胛处的乃是一排并串的细钧,与之相连的乃是一根细如发丝的墨弦,杜老板手指圈住一环,紧拉墨弦另一端,风铃这一扯,不但没用,而且还划破了两根手指。
风铃危急关头也未细看,凭着感觉来拉这墨弦,以致肩胛骨有被拉裂之灾,但指力一触墨弦,反受其害,即涌出了血来。是指内的血,呈朱红色。也许,有人会认为伤口的血为朱红色,并无太碍,但风铃却如遭五雷轰顶一般,哑声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