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
生活就是这样,
你会经历一些伤痛,
你也会带着无法愈合的痛继续前行,
漫无目的,
走进无尽的风雪里,
走在炙热的烈阳下,
只要没倒下,
走过的每一步,
都是你胜利的标记……
就像唐臻夙这样,
再转眼,
已是清明时节细雨纷纷了。
这一天,
整个城市都笼罩在纷飞的烟雨里,
雾气在细雨中弥漫,
气温接近冰点,
一大清早,
她抱着睡着了的孩子,
在他碑前沉默着。
一年五个月又13天了,
已经不见一年又五个多月了,
悲伤一天比一天更甚,
绝望一天比一天更甚,
还要有多少个这样的日日夜夜才算完结?!
沉浸在无止境的哀伤,
往事历历在目,
都顺着鼻尖呼出的气息若有若无的融化在空气里,
跟她的人一样。
不知有多久,
她还没恍恍惚惚的思绪里抽离,
却感觉有一拨人隔着浓浓的雾气划破了旷野的宁静朝她这边走来。
想躲避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些人更早发现了她,
短暂刺耳的喧嚣里,
有人跑了过来,
强烈的闪光灯那么刺眼,
顷刻就把她拉回那个绝望的夜……
嘈杂喧闹里,
她听见有人问——
你是不是逝世英雄的未婚妻?
你抱着的孩子是不是烈士的骨肉?
……
她恐慌惊愕,
狼狈的在人群里闪躲,
孩子在怀里哇哇大哭,
难道这些人,
不知道逝者安息吗!?
惊慌无措之际,
一群穿军服的人赶过来了,
阻止了记者的拍摄,
把她和孩子隔离开护送到车上。
透过噙泪的眼,
她看的清楚,
他们是刘栋生前的战友,
追悼会上见过,
其中有一个人是何朴。
车上,
何朴与她并排而坐,
沉默片刻后,
何朴问:
孩子……是不是栋哥的?
她不知声,
也不否认,
这些问题都已失去意义了,
孩子是她一个人的。
何朴叹息了一下,
只管拉住她的手在上面写了一串号码,
说一句:
“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
她继续沉默,
不会打电话的,
永远不会,
因为,
只要看见穿军服的人,
她的心都痛……
不知过了多久,
车子在一个熟悉的路上停下,
何朴说:
“把孩子给我,我送你们。”
她才回过神说:
“我不住这里。”
何朴的眼神满是诧异:
“我没有记错啊,你不就是在3号楼吗?”
“我把房子卖了,现在……住酒店里。”
不想透漏母亲的地址的她,
顿了顿说。
何朴沉默一下,
也不再多言,
又坐回车里。
到酒店门口的时候,
何朴对抱着孩子的她又交代了一句:
记住我的号码,有事情就打电话,我如果忙,后期也会回的。
她现在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平白无故麻烦人算什么,
她听见自己有气无力的声音:
“谢谢……我现在害怕看见军装。”
然后,
何朴张口结舌的愣在那里……
夜已深了,
她看着窗外,
心抑郁到极点——
酒店门口的记者还没有散去,
不明白自己如何招了这些人的开心,
搞到有家不敢回……
那是母亲唯一的栖息地,
如果被曝光了,
她晚年的安定哪里去寻?
苏珊过来了,
抱着延延在沙发上合衣而睡,
只等着记者们散去了好随时离开。
偌大的房间,
安静的吓人,
她对着一望无尽的黑暗,
寒冷又无助。
开始恨这个世界了,
她的人生怎样都无所谓,
但是孩子那么小,
她要在怎样的非议中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