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缘深缘浅（4）
晓岚困难的点了点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强迫自己在最短的时间内消化这个“不可能”的消息。
“其实我也并不完全是在逃避，只是一直没有想好应该怎样说，也没有找到适合的时间。”注视着她的眼光更诚恳了，诚恳得让人很难怀疑他。“我也有好几次想当面告诉你事实，可是又怕你一时之间不能接受，会受伤害。”他强忍住才没有伸手为她把脸上的泪水擦去。“经过再三考虑过后，我始终没有办法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说这件事。”他深深叹了口气。“后来又因为工作上的很多原因，就更加没有时间跟你面对面的把话说清楚了。”
她被动的听着，试着把自己抽离，只能当作是在听说别人的故事。
然后兆铭开始说关于自己和洁云的那一段故事，说他们是怎样认识的，怎样同居在一起，他怎样被她一次又一次的瞒骗，她怎样一声不响的离开，他怎样去苦苦哀求，她怎样琵琶别抱、另嫁他人，他怎样度过失去她的日子……一直说到他前些日子怎样收到她传来的信息。他说得很凌乱，但却很详细。只是，最后的一段，他却略过了很多的细节。最后只说了一句话：“老实说，我真不想告诉你这些。我不愿在你面前去提她的缺点和过失，毕竟再怎么样，她好歹也曾经是我爱过的一个女人。”用手抹了把脸，他已经是满脸疲惫。“今天，我说了这些也实在是迫不得已，我不能骗你，也不想骗你，更不能让你认为我是个对爱情不负责任的男人。如果说我有缺点，那么就是我对爱情太过于认真，过于执着……”他终于说完了，她紧盯着他的眼睛。
有好一会儿，他们相互注视，谁也不说话。他们只是彼此看着彼此，彼此探索着对方灵魂深处的思想，彼此体会着这件事带来的影响和以后的命运。
两人四目交接的一瞬间，晓岚看见兆铭眼中有一闪而过深情，但随即又恢复正常，而晓岚也尽量以最平常的态度对他，不想加重他身上无形的压力。
“你一定很痛苦吧。”她突道。
他心头蓦地一震。哽在心头多年且无人能诉的苦，他强撑着要自己不得不坚强，如今被她一语道破，瞬间抽走那份痛涩，他虚弱得几乎软进沙发里。
他没有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一个人，包括他最亲的亲人，和他最要好的朋友，而她，一个今天要跟她说分手的人，她却可以这么懂他？可以让他自然地说出自己心里的苦闷？
“你的前女友，她老是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来瞒骗你，最后还一声不响的离开了你，你当时一定很难过吧。”爱情如金，磨得过千锤百链，才是真爱，而他把心投注进去，最后却一无所有，怎么可能不痛？
“是的，我曾经很痛苦、很伤心，也曾经试过去找她、恳求她，希望她可以回心转意，只是这一切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也只是个不堪回首的笑话而已。”他用一种自嘲的语气，叙述着过去的那段感情。
“不，不是这样的，爱过就不应该说后悔，起码两个人曾经拥有过彼此，不是吗？”这句话不单是说给他听，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那你现在还爱她吗？”她紧张的、不确定的轻声询问道。
“爱？”他摇了摇头，肯定的回答道：“我对她早就已经没有爱了。”
虽然他嘴上是这样说，但晓岚知道他是个极重情义的人，所以对他而言，就算是爱情不再，但是记忆犹在，那些都不是轻易可以抹去的。
“那孩子呢？”
“你知道我一直很希望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完整家庭，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这个孩子的。”最后的这句话更是坚决而不容置疑的。
然后，晓岚下定决心问道：“兆铭，你是真的爱我吗？”
“是的。”他虔诚的说。
……
好不容易才控制住的泪水，在听到他肯定的答案以后，又再次不由自主的往她眼眶里涌去，她咬住嘴唇。“那么，”她抽了口气，痛苦的闭上眼睛，泪珠从眼角溢出来，她抽噎着说：“我……我可以不计较你有个孩子！”
他被大大的震动，原以为已经沉寂的心，又再次强烈的跳动了起来。他喘着气，既心痛又激动的说道：“晓岚，谢谢你！可是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而且……”兆铭迟疑着究竟要不要说出心底的感觉，他把视线停在远方，过了好一会儿才深深吸了口气，说：“晓岚，我目前还不能完全确定事情最后会变成什么样，而且现在最大的问题不在孩子的身上，而是在我自己的身上。”
他看了她一眼，心里又在抽痛了。面前这个女人让他很感动，可是，他已经不配再拥有如此美好的她。
“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几乎没有勇气听他的答案了。
“我真的还没有准备好，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适合面对婚姻。”
晓岚用力的摇头。
“婚姻是很重大的责任，在我的人生当中，我不能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能力去面对，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还有能力给你幸福。”兆铭一口气把话说完。他不打算给她幻想的空间，与其让她存有希望再将之打破，倒不如从未有给希望。她还年轻，总有一天会找到适合的丈夫人选。虽然这个想法令他酸涩不已，但他故意忽略它，为了她好，他不愿自私。
晓岚呆呆的看着他，不能也不想去相信这种答案。她看着兆铭：“你的意思是，我们最后还是注定要分手吗？”
“晓岚，两个人在一起的方式有很多种，不一定只有这种形式。”他不想失去她，现在却又注定了不能拥有她。“我希望我们以后还会是朋友。”他孤军作战太久了，真的需要一个懂他的伴和他分享自己的喜与悲。只是，她真的愿意吗？
“好的，我们以后还会是好朋友。”她现在只感觉心被人一下子掏空了，就连痛的感觉也没有了。而且说真的，她也不想就此失去他，但现实却又让她没有了其他的选择，也许朋友将会是他们现在唯一的出路。
听到她说愿意继续跟自己做朋友，他不由得笑了。突然有想要拥住她的冲动。“能听到你这样说实在是太好了，我真的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其实她但愿不只是朋友，只是他已经没有给她任何选择的机会。“对，我们还会是朋友。”
听到她的回答，让他如释重负。“谢谢你。”
她让他有想要再去爱的冲动，可是他曾经被爱情狠狠伤过，所以对爱情还是心有余悸。但是她不同，她是一个值得任去爱的女人，他真心祝福她。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瞅着他。又和她相对凝眸片刻，他真怕自己所有的矛盾、挣扎、痛苦……都在她眼底无从遁形！
他终究只能是苦笑着向她道别，因为他现在的脑子里空得像被洗过了一样，实在已经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了，就连一句简单的再见，现在好像也说不得，毕竟两人已经不适合再见了。
目送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此刻他唯一的感觉只有愧疚，对晓岚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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