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姐,你的吃相十分不雅!请使用我为你准备好的餐具。”女人的声音像夜浩远一样淡漠没有感情,却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苏暮染只好把蛋糕放回去,小手又拿起了刀叉。
“苏小姐,你拿反了,要左手持叉,右手持刀。”女人淡漠的声音继续教导她。
苏暮染抬头看她一眼,无奈的将刀叉交换一下,刚吃第一口,她又说道:“女孩子进餐要优雅,不可以表现的这么急躁。”
“……”苏暮染一大口蛋糕噎在嘴里,瞪着眼睛看她,眼泪都要憋出来了,赶紧努力往下咽了咽,拿过果汁就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放下果汁,她开始讨厌起这个中年女人:“你就是蒂娜管家?”
“是的。”中年女人十分优雅的点了一下头,声音却并不友好。
“为我准备早餐是你的职责,我怎么吃是我自己的事,你没事可以走开了!”苏暮染憋了一肚子气终于找到地方发泄,她毫不客气的赶她走。
“是先生交待我要教会你礼仪的。想做先生的女人,就要先学会优雅。”她也不是吃素的,不但没走,还请出了上方宝剑。但她的话里,似乎还隐含着另一层意思。
“我的礼仪不需要你教,我妈妈已经教导过了!”她有些负气,说话的声音加大不少,也没有心情去探究她话里没有表明的含义。
“像你这样的口气说话,以后要改掉,优雅的女人不能随意发火。”蒂娜管家仍然保持着一惯的口吻和优雅姿态,并未见一丝动怒。
苏暮染皱了皱眉,想再说点什么,终于还是闭嘴了。她知道自己并没有修炼到这种境界,争论下去一定会败给她,只好低头吃自己的饭,心里盘算着吃饱了如何逃跑。
蒂娜一餐饭的时间,不停在她耳边提醒这提醒那,像个唠叨的教母,而苏暮染全然没听进去。她只当是在餐厅吃饭时遇上了一个废话很多的服务员。
填饱了肚子,苏暮染有意气她的拿起桌上洁白的口布,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也不管嘴角还挂着雪白的奶渍,站起身就要出门。
“你的衣服全在二楼更衣室里,请苏小姐穿戴整齐再出去。”蒂娜管家的声音还是那么冷静,却是这一句让苏暮染小小的高兴了一下。原来自己不是没的穿,只是没找到而已!
她根本不回头看她,迈着气死人不偿命的步子招摇的走上楼梯。
蒂娜管家在她身后面无表情的开始收拾残局。
打开二楼更衣室的门,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哪里是家啊,简直就是一个品牌专柜!
而且不止一个品牌,款式也从当季的最新款直到秋冬的都有,颜色、质地一应俱全,全部尺码都是她能穿的,就像有人专门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
高大的试衣镜镶嵌在柜子中间的墙面上,镜子上的射灯比专业化妆间里的还要高档,只要她推开房门,这些灯就会感应到主人的到来而自动亮起。
铺满三面墙壁的红松木衣柜还散发着松香,柜子底层摆放着各色胸衣和底裤,有一层里面挂着的都是令人脸红心跳的各色……情趣内衣。柜子中间的地面上,一张米白色真皮软榻边,挂着各色丝巾和装饰品。
从这个房间往里走,还有一个房间,全是不同款式和品牌的鞋、包,当中一个被射灯照亮的玻璃柜里,摆放着各色闪亮的首饰。
“有钱人就是奢侈!”苏暮染鄙夷的瞥了一眼,却不得不从中间选一件穿。
她找了半天,没一件适合自己的衣服,特别是适合逃跑的衣服。
随意拿了一条稍微宽松点的冰蓝色真丝长裙,长短也到不了膝盖。穿上一双相对较矮的银色高跟鞋,她在地上踮着脚跑了两步试试,还算可以。
苏暮染收拾好自己,旁若无人的走出大门,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拦她,令她真是心花怒放。
不过,这种喜悦并未持续很长时间。
走在大街上,一种久违了的自由畅快感使她脚步轻快。手里握着夜浩远一早给她的金卡,她决定先打车去最近的银行取点钱,再回自己家收拾行李,然后跑回妈妈身边避一避。
她站在路边,伸出小手向不远处的一辆出租车招了招,眼看着那辆车掉头就要开过来了,一辆白色房车却抢先一步停在了自己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戴着墨镜,面瘫一样的保镖走下来,语气淡漠的说:“苏小姐要去哪里?我们送你。”
“我,我,我叫的是那辆出租车。”她一下子反应迟钝,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夜先生吩咐过,叫我们二十四小时跟着苏小姐,你去哪里,吩咐我们一声就好了。”保镖说着,冲开过来的出租车挥挥手,那辆车很识趣的开走了。
“我哪里也不去!”她眼看着出租车开走,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完了,这样看来,夜浩远早已安排下一切,自己想到的和没想到的,他都想到了。
保镖们看着出租车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这才重新面无表情地坐上车离开,继续去巡逻。
苏暮染觉得一口气卡在喉咙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难受得要命。她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出租车越来越远直到变成小点儿消失不见,夏未的路面上只剩下惨白惨白刺目的光芒还在炙烤着大地……
这才讪讪地收回了目光,动作有些僵硬地颓然转身。
蓦然低下头,小手本能的在身前相握,将手指拧绞的泛白失去血色,迈着碎步走回别墅,她感觉路面的炎热烫得脚步生疼。
路过大门口时,暗淡的眸子看着那块写有星海别苑的牌子长长叹息一声。
多好听的名字啊--拥有星光海洋的苑子!可是自己连自由的走出去都是那么困难,那些星光又怎么会为自己闪耀呢?水眸轻轻合上,颤动的长睫染上一抹水雾。
宽大的落地玻璃门缓缓打开,冷气开足了马力冲出来,将苏暮染娇小的身躯重重包裹住,冷的她感觉呼吸困难,好像体内的氧气正在一点点从身体里流失。
小手本能的抱住肩头,站在门口的地毯上打个寒颤。
胖胖的黑佣见她回来,殷勤的跑过来从鞋柜里取出托鞋,规整的放在她脚边后又像圆球一样跑开了。
苏暮染看看那双自己打死都不会买的奢侈货,微一蹙眉,直接把它们踢开。
蒂娜管家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个场景,苏暮染本就巴掌大的小脸不知是晒着了还是生病了,带着一丝楚楚可怜的苍白。
蒂娜皱了皱眉,把手中的盘子放在餐桌上,脸色凛然的叫了声:“苏小姐?”
仿佛没听见一般,苏暮染连个眼神都没有留下,瘦小的身子有些不稳,径直就往前走,上了楼后木木的转身向房间里去。
进了房门也不脱鞋,她一头扎在床上,就那样直直的趴着,像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任凭长发纷乱的从脑后甩到脸上,绕过空洞的视线再粘上盈润唇瓣儿,苍白的指尖都没有活动一下。
中午时候,蒂娜管家吩咐女佣来请她下楼用餐,请了几次她都没有动。
两只原本灵动闪亮的水眸里,已然成了空洞,视线茫然没有焦点。任黑人女佣站在床边说了半天依哩哇啦的中英混合文,她却没有表现出一点点回应。
晚上,女佣进来为她打开了房间里的灯,又请她下楼去吃晚餐。
突然强烈的光线直接打在她蝶翼一样纤长的睫毛上,她却丝毫没有不适的反应,发丝缠绕下的双眸不知在看向哪里,就那样任呼吸一丝丝游离出肺腑。
女佣恭敬的重复叫了她很久,见她就是不肯说话,只好无奈的叹息着出了房门。
时间已经接近午夜了,楼下才响起汽车熄火的声音。
苏暮染仍然那样趴着不动,听着人们寥寥的几句对话后,熟悉的脚步声上楼,直到房门被推开,她已经保持这个姿势一整天了。
“听管家说,你今天没吃饭?”男人熟悉而低沉的声音满含着不悦站在门口问。颀长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把小小的苏暮染完全笼罩住。
苏暮染仍然没有回答,依旧趴着不动。
“是不是以为饿死了,我就会放过你,嗯?”男人边解开领带,边缓缓走到床边,大手揪起柔亮的长发,用力拉起她苍白的小脸,微微眯起的眸间喷薄着摧毁一切的危险气息,凝着她空洞的眼神低低开口:
“现在我告诉你,就算是死了,尸体,我也不会放过!”
太过无情的狠话,还是刺痛了她柔弱的心,一股难言的痛楚传遍全身,令她连吸气的力量都失去了。
真的要这样残忍吗?就算是死了,尸体他也不放过!
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就因为一次醉酒错上了他的床?可那个受害的人其实是自己好吗!为什么就要如此纠缠不放呢?
心里想着,苏暮染清澈的眸子涌上决绝的恨意,看着这张曾令自己有过瞬间迷失的俊脸,雪白的贝齿紧紧咬住樱唇,决定不回答他哪怕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