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卫现已阵亡七人,重伤二人,剩余二十七人紧紧围绕在副队长和老八身边,严阵以待。
不单其力克对陈云卿身份好奇,副队长也对这个出手不凡的女子心存疑虑。
既然能出手相助,来着自然应该不是敌人,可以目前北境三十六卫的处境来看,仅仅不是敌人已经远远不够,他们需要的是一位可以并肩作战的战友。
副队长拱手道:“在下北境三十六卫副队长,代号’二’,敢问姑娘是敌是友?”
陈云卿偏过头,对趴在她肩膀上的玉儿轻声道:“宝贝你乖一点,好好在后面抱紧姑姑,一会无论发生什么千万不要松手。”
玉儿点了点头。
“冷不冷,要不要姑姑再给你多加一件夹袄?”
玉儿抱紧陈琉玉,将小脸贴在她的背上,嘴里含糊道:“不要啦,玉儿困了,要睡一会。”
陈琉玉从马鞍旁的行李中拿出一根绳子,将玉儿绑在自己的背上扎紧。
“睡吧,等你睡醒了就能看到姑父了。”
副队长此时心急如焚,他高声道:“姑娘若是寻亲的,还请快速从这里撤离,刀剑无眼,莫要伤及您和孩子!”
陈云卿笑道:“寻亲?你这么一说还确实是寻亲。寻得就是我家官人,你们北境军的少帅刘不知!”
北境三十六卫先是大惊失色,之后大喜过望!
惊得是少帅成婚,北境上下竟然毫不知情;
喜得是北境刘家不愧将门,连儿媳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狠角色!
三十六卫得陈云卿援手,士气大振。
他们与其力克只交手不到半个时辰,伤亡数却比过去十年加起来还要多。
这代价太过惨重,三十六卫的生者人人恨不得对其力克拆其骨,啖其肉。
然而,他们刚要出手就被陈云卿喝止了。
“二十几个人围着一个人打,这不是我们华国军人应有的举止,更有辱北境三十六卫的番号,我来时看咱们的后军在一位老将的带领下打得十分顽强,可现在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你们去施以援手吧,这里就交给我。”
副队长急道:“姑娘……少帅夫人,这人乃是北夷第一悍将其力克,天罡三十六星阵都没有奈何得了他,我们的队长也死在他的手上。请您务必允许我们从旁相助,若您有半点闪失,在下无法向少帅交代!”
陈云卿剑眉一挑,怒道:“雷厉风行的北境三十六卫何时如此多话!”
副队长羞愧颔首,他沉思了一会,终于在心里下了决心。
“末将带队前去援助后军,请少帅夫人多加小心!”
言罢,他左手握刀翻身上马,身旁的老三将老八驮在马上,众人朝陈云卿拱手道别,一齐向后军奔去。
其力克从第一眼见到陈云卿,内心就一阵阵不安。
他手中的宵练剑像是受到了某种感应,一直在他手中微微震颤。
其力克已经不想再有片刻耽搁。
不知是不是陈云卿的出现也一并将刘不知的气息也带了过来,他越发感到刘不知离他更近了。
“本不应该与女流之辈过招,但我时间实在有限。夫人,得罪了!”?其力克翻身下马,提起宵练剑向陈云卿奔去,所过之处,他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仿佛让周遭的一切变得更加的寒冷。
玉儿在陈云卿身后猛然打了个寒颤。
陈云卿也一跃下马,她拔出含光剑,大喊一声:“玉儿抱紧了!”
她运起身体中十成的先天内力,全力劈下一剑。
含光剑与宵练剑硬生生碰撞在了一起,其力克只觉得一股如泰山之重的力量向他强压下去,他只硬顶了一下便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震出血来。
其力克赶忙将宵练剑顺势一撤,将陈云卿含光剑传过来的先天之力全部卸在地上,皑皑的白雪飞腾而起,黑土地被砸出一道深深地凹痕。
其力克一见她剑身上的纹路,瞬间明白了此剑的来路。
他沉声道:“含光剑!你是华国皇族的人!”
陈云卿道:“我虽是久居深宫的一介女流,却也知道你其力克身上也流淌着北夷皇室的骨血。今天就让我们证明一下,各自的血统究竟谁的更为善战!”
陈云卿话音一落,便对着其力克发起了雨点一般密集地攻击。
此时的陈云卿,已经不是那个只会使用蛮力的初级剑客。
刘不知走之前,将唐代第一舞人公孙大娘的《剑器》传给了陈云卿。
“夫人,你的剑法刚猛有余,可是这身姿实在是有点……太过刚猛。我教给你的这公孙大娘的剑舞本属剑艺,无关实战。当年张旭观此舞步而悟书法之道,成就了草圣之名;杜甫赏其舞姿写下名篇《剑器行》;画家吴道子也是钻研了公孙大娘的握剑之法体会到了握笔之道。如此一剑启三圣的绝技,相信夫人学成后也定会有属于自己的理解。”
陈云卿本来对这种华而不实的舞技甚是不屑,然而听刘不知将这公孙大娘的《剑器》形容得神乎其神,再加上为了排解相思之苦,她只用了三天便将一整套剑艺融会贯通。
杜甫在《剑器行》开头写道: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一个没有丝毫内力的公孙大娘舞起此剑尚且有如此大的气场,更何况身负先天内力的陈云卿!
陈云卿将一柄含光剑舞得大开大合,气势如虹,每一剑都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虎啸龙吟,天地为之侧目。
如此刚猛的剑招,陈云卿使出如行云流水,一招一式再没有半点乱砍乱劈的蛮像,整套剑招慷慨之余暗含女子身姿的曼妙,深得公孙大娘剑舞中“雄妙”的真谛。
其力克与刘不知师出同门,对公孙大娘的这套剑舞再是熟悉不过。
他不知道陈云卿除了深厚的内力外对剑法一窍不通,所知剑招只有这一套剑舞。
他见陈云卿竟然以剑舞对招,还以为陈云卿是在羞辱他,不由得大怒。
其力克将宝剑归鞘,跨步使出了太极拳的起手式——预备式。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陈云卿不禁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