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杏花坞,数栋茅舍相连,构成一所宽敞明亮的院落,院落里有堆成假山的名贵的太湖石,有砌成小桥的晶莹剔透的汉白玉,有构成桌案琴凳的籽玉石,几树开的极艳的杏花圈拢在院落里,与假山与小桥与石桌相映成辉,无比绚烂夺目。
瑶琴却是寂寞的。
细长的手指寂寞而孤独地在琴弦上滑行,若有若无的琴音,便如春日里蒙蒙的细雨,从桃花粉色的花瓣上淋漓抚触。
“红花初绽雪花繁,重叠高低满小园。正见盛时犹怅望,岂堪开处已缤翻。情为世累诗千首,醉是吾乡酒一樽……”
寂寞的人,寂寞的琴,寂寞的低吟浅唱。
长发遮挡了公子如玉的容颜,却遮挡不住公子对佳人的思念。
琴童听着那寂寞的琴音,听着那寂寞的低吟浅唱,心有不忍,又转身跑出院子,往杏花坞尽头急急行去。
“公子,公子,她来了!她来了!”琴童跑出去不过一刻,忽然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公子的手指猛然一颤压在琴弦上,只听铮得一声,往日里寂寞的琴弦竟然断了!
“公子?”琴童吃惊地张大了嘴巴。琴弦断似乎是不好的预兆哦。
公子似没有发现琴弦已断,玉般皎洁的面颊上绽开与桃花一样夺目的灿烂笑颜。广袖如云一般在桃花上拂过,在杏花间飞行。
近了,近了,那杏花林深处,孤坟边俏生生站立的,不就是心心念念的佳人吗?
“眉儿,又来看萧大哥啊?”公子灿烂地笑着,眼睛似泛着璀璨星光的夜空,整个人快意而风流倜傥。
“师兄。”眉儿闻声抬起头来,有瞬间是迷茫的,似乎被上官兆华突然出现的笑容而迷醉。
“走吧,我用杏花酿了你最喜欢的酒,是四年前的杏花了,此时应该已经芬芳醉人。”上官兆华的声音温和而柔软。伸过手,自然而然地牵住了眉儿。
面对雷破的死而复生,眉儿心中迷茫,无所适从,凭着本能策马往杏花盛开的地方而来。直到看到那座孤坟,她才清醒,这里埋葬着她曾经深深依恋着的男子。
“师兄,雷破复活了,雷破复活了……你说,萧大哥是不是也会复活?”眉儿眼睛盯着墓碑上笔锋凌厉的萧十一郎四个字,语声低低,似乎怕惊扰了墓冢沉睡的人。
“雷破复活了?”上官兆华顿时一惊,伸出去握住眉儿的手下意识中蓦地用了力,引得眉儿因为疼痛略略挣扎了一下。
“咝,师兄,你弄疼我了……”眉儿有些幽怨,却还是不放弃心中的一些企盼,脸上带着喜悦的神色望向萧十一郎的坟冢道:“我没有骗你,雷破真的死而复活了,十一郎,十一郎是不是也可以……”
“眉儿,你知道,十一郎与雷破不同,说不定他……他已经转入轮回了……”上官兆华本想说萧十一郎入殓的时候,身体就已经破败不堪,就算华佗再世,就算世上有起死回生的良药,也不可能让一堆枯骨变成活人。
杏花如雨,随着风飘落在眉儿的肩头,坐在茅屋前的院子里,眉儿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上官兆华酿制“梨花雪”。入喉清香的酒液,如同那些美好的回忆,带着芬芳甘美,真是让人沉醉啊。
“眉儿,这酒……醉人的……”看着南轻眉驼红的双颊,嫣红的滴着酒液的唇瓣,上官兆华缓缓地握住眉儿伸向酒坛子的手,柔声哄劝道:“不要喝了吧……”
“嗯……我要喝……我偏要喝……为什么不让我喝……这么好喝的酒……”眉儿醉眼朦胧地抬起头来,忽然咧嘴一笑,细白的手指点在上官兆华高挺得鼻尖上,“你啊……小气鬼……舍不得……”
那温软的带着女儿家体香的手指顺着鼻尖无力地往下一滑,滑过上官兆华的唇,前胸,一把被同样绯红了脸颊的上官兆华捉住。
“眉儿,你醉了……”猛然把那香软的身子抱在怀里,死死的抱住,鼻翼间嗅着眉儿独有的芬芳,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茅屋里早点亮了一对龙凤红烛,红色的纱帐幔在窗户上,映得整个室内红红的透着说不出的喜气。
“公子,都准备好了。”琴童小心翼翼自室内退了出来,低头屏息来到一株花开正艳的桃树下。
“嗯,你拿十两银子到城里去玩吧,今夜就不用回来了。”
上官兆华美人在怀,声音亦透着比往日欢喜的沙哑。随手摔出一锭银子与那琴童,看着琴童高高兴兴地消失在院门外,不由起身抱起眉儿,快步往红红的室内走去。
房门紧闭,粉色的纱帐在烛光中缓缓沉落,鸳鸯枕,合欢被。
眉儿,你知道我等待着一刻等了多久,没有人可以像我一样这么卑微的爱着你,卑微到把自己放到尘埃里,在十里杏花坞里结庐而居,只为可以长长在那座孤坟边遇上你。
可你将微笑给了别人,你将眼泪给了别人,你将思念给别人,你甚至用你自己都不明白的爱情去祭奠那个已经死去的人,好吧,他已经死去了,我不与死人争。可他呢,你儿子的父亲呢,是啊,你与他有了儿子,而他又活了过来,你让我情何以堪,情何以堪……
上官兆华一边默默地流着泪,一边用修长的手指颤抖着解开眉儿胸前的衣襟。
到底是行医者,虽然没有人对他教授过房中之术,凭着先天的本能,凭着一个医者对身体各部的熟捻,手指无师自通地在眉儿身体最敏感的部位缓缓拂动。
什么太女,什么殿下,什么转世圣女,在他的手指下不过是个急等着男人临幸的人。轻蔑的神色一浮现在那双曾经亮若暗夜的眸子里时,他的手指便急不可耐地扯开了自己的袍子。
粉色的袍子自同样洁白无瑕的身体上甩落在地的时候,房间中蓦地响起一阵骇人听闻的鼓掌声。
“不错,不错,真是好身材!”披着大红袈裟的司马流云在惊吓得某人差点缩阳后,很无辜地嘿嘿笑着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