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正午,壁炉堡正门外。
男爵夫妇早已带着女儿和领地大小官员在此静候,城堡中最精锐的领主卫队则分列两旁。早在一个小时前,斥候便回报,埃布尔一行人已经距城堡不足30公里。
任何地方都不缺看热闹的人,无所事事的领地居民和一个月以来聚集的外来者,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兴致勃勃地驻足观望。
眼尖的斯嘉丽发现了躲在人群后方的史东后,按照惯例地白了他一眼。
很快,一支由高头大马和闪亮盔甲组成的钢铁洪流,浩浩荡荡的涌进城堡正门。
最前面一骑是身穿亮银色盔甲的英俊年轻人,虽然长途跋涉,但周身盔甲却一尘不染,柔顺的棕色长发也很明显经过了精心的打理,史东仅凭猜测也知道那一定是埃布尔爵士。
与之并行的一位中年骑士……不,是大骑士,胸前那枚明显有别于普通骑士的勋章是如此耀眼。
待两人下马,男爵大步迎了上去,热情地拥抱了中年大骑士:“欢迎来到壁炉堡,安东尼老友,阔别多年再次相见,实在让人欢欣鼓舞……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上一次魔灾中。”
安东尼也轻轻拥抱了一下男爵,“男爵大人,您的热情让我受宠若惊。但是……今天的主角不是我。”说着,向一旁的年轻男子示意了一下:“埃布尔爵士,我护送目标,应该不用我再介绍了。”
男爵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年轻爵士,微微俯身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扶胸礼:“抱歉,爵士,希望您能够理解我得见老朋友的心情。”
“当然,很高兴见到您!”埃布尔优雅的回了一礼。紧接着眼前一亮,目光炽热的盯住看着男爵身旁的斯嘉丽,声音温柔而细腻,“斯嘉丽小姐?一定是了!您比传闻中的还要美丽!啊,你看看我,居然如此生分,我可以叫你丽丽吗?”
紧接着,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埃布尔借着躬身行礼的时候,迅速捧起斯嘉丽的右手,重重吻了上去。
身旁的男爵瞪大眼睛,这……太失礼了!简直比他还要失礼。依照贵族礼仪,只能对已婚妇人行吻手礼,他居然吻了自己宝贝女儿的手。我果然没看错,他果然是个混球!
斯嘉丽也有些不知所措,当回过神的之后,急忙想要抽回手,可是埃布尔却似乎没有放手的打算。
女孩小脸一沉,她生气了!
于是,女孩再也顾不上爸爸妈妈早上的交代。她突然反手掐住埃布尔的手腕,在埃布尔愕然的表情中右脚快速的后撤半步,右臂旋转,“嗖”地一声将埃布尔从身侧向后方甩了出去。
整个动作突然又一气呵成。
埃布尔正在躬身行礼,重心本就不稳,而且他想到了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女孩会突然出手,所以没有丝毫防备。于是,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埃布尔飞出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现场一片哗然,又瞬间鸦雀无声。
埃布尔一脸茫然,在铠甲的保护下,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灵的创伤!
她不是应该心如鹿撞,羞答答的低头,然后不时地含情脉脉地偷瞄自己吗?然后被自己发现后,又惊慌失措的避开眼神吗?难道我吻的是护卫,不是斯嘉丽小姐?
好在埃布尔也算有些急智,干脆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咳咳……”男爵大人合上了张大的嘴巴,看了看面色阴沉如水的安东尼,有些尴尬的干咳了几声。平心而论,埃布尔虽然行为不当,但却还不至于让他如此的颜面尽失。
男爵大人就要象征性地指责女儿几句。
可女孩也不傻啊,她也知道自己闯了祸,抢先一步堵住了男爵的嘴!
女孩“哇……”地一声,扑到男爵怀里嚎啕大哭。整座城堡都能听到女孩那撕心裂肺的哭声,“嗷……嗷……爸爸,他欺负我,你帮我打他……嗷嗷嗷……”
男爵大人顿时心疼地不行,哪里还顾得上指责女儿。他一把搂过女儿,顺便挡住女孩那没有一滴眼泪的小脸,小声说:“要哭你就好好哭……”
斯嘉丽从善如流,抽噎着:“嗯嗯……呜呜呜……爸爸你帮我打他……呜呜……”
男爵对宝贝女儿的乖巧甚感欣慰,于是有些为难的看向安东尼大骑士,“老朋友,你看这……?”
安东尼一直冷眼旁观,想起就在一个小时前,埃布尔刻意停下队伍,花了半个小时来整理仪容时,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安东尼大人,对付恶魔您能甩我十条街,这点毋庸置疑。但是您信不信,对付女人,特别这种黄毛丫头,我能甩您一百条街!”
或许郡守大人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现在,安东尼大骑士只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于是说道:“男爵大人,战士们连夜赶路,早已疲惫不堪,不知能否先让战士们稍做休息?”
“当然,我们已经安排了房间、热水和食物。”男爵大人赶紧对自己的内务总管说:“你带我们的朋友去休息,不可怠慢!”
安东尼向前几步,随手提起埃布尔,礼貌地向男爵大人点了点头,便跟随内务总管而去。没有人惊讶,埃布尔连人带盔甲不到100公斤的重量,随便一位骑士就可以轻松抬起,更别说安东尼这位大骑士。
就这样,初次会面不欢而散。
……
……
“砰”安东尼随意地将埃布尔扔在了客房的床上,“爵士,需不需要我请一位医师过来,假装替你治疗一下……如果不需要,你可以起来了。”
“该死的,安东尼大人,请注意您的语气!”埃布尔装不下去,愤愤地起身,“希望您还记得,我是这次行动的主事人。您的职责只是保护我的安全。”
安东尼浑然不在意埃布尔的态度,自顾自地抽出随身宝剑,开始用油膏和细布擦拭起来。“我当然记得……我还记得,刚刚你被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抛出了五米远……哦,抱歉,我说错了,她还不到十四岁。”
安东尼言语中毫不掩饰对斯嘉丽的欣赏。
埃布尔顿时语塞。过了好一会,他才悻悻的说:“我感觉刚刚面对的是一位骑士……”
安东尼完全不知道埃布尔一语道破真相,反而对他更加鄙视。
“不可能,桑多斯还没有人能在十四岁前成为骑士,郡守大人经历了多少磨难,才堪堪在年满15岁时凝结斗气种子,更别说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你只是大意罢了。不过……”回忆刚刚女孩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他判断道:“至少是高阶战士,唉,托马斯生了个好女儿。”
“……”
“我待会儿去联系我们的内线,看看有什么新的消息,”看着埃布尔沉默不语,安东尼拿起一个羊皮卷仍在床头,“这是之前整理的壁炉堡资料,大部分都是斯嘉丽小丫头的。还有,你要特别注意一个叫‘史东’的少年,或许他可以作为我们的突破口。”
“哦?”埃布尔对安东尼还是信服的,他拿起羊皮卷,仔细阅读了下去。
“一个傻子?呦呵,还是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傻子!这有什么可注意的?”埃布尔继续看下去,“跟这小妞的关系很好嘛?难道这小妞就喜欢这种白痴类型的?难怪对我这么凶!真是古怪的小妞……要我说,还是男爵夫人更有味道一些,啧啧啧……”
“住口,你说话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安东尼小声训斥,他一直难以理解,为什么英明神武郡守大人会有一个这样一无是处的弟弟。
“虽然我也不知道原因,但这个史东与斯嘉丽的关系非常好,甚至好到已经传出了流言蜚语。史东只是个孤儿,从小被男爵夫妇收养,但男爵夫妇也对他没有好感,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面对托马斯的循循善诱,埃布尔点头重复道:“当然,他是个可怜的孩子,无依无靠,是个孤儿……咦,孤儿?我懂啦?”
安东尼总算有些欣慰,当然,前提是没有埃布尔接下来的话。
“孤儿嘛!我不止一次听吟游诗人们说起光辉神殿重金悬赏孤儿的事。据说是【穿越者】史塔克家族的后裔,那孤儿叫什么来着……对了,托尼·史塔克,与史塔克先祖同样的名字!”
埃布尔没有注意到安东尼越来越难看的表情,越说思路越清晰,“啊,您是让我向光辉神殿报信嘛?据说光辉神殿开出百万金龙的天价悬赏这个孤儿……天呐,一百万金龙,卖了怀沙郡也不值这么多钱吧……真不知道史塔克家族哪里得罪了光辉神殿,据说【逐日者】摩西·道尔在封神前和【穿越者】托尼·史塔克关系还不错呐……”
“够了!”安东尼大骑士一声暴喝,他是个务实的人,阻止了埃布尔“不切实际”的联想,“忘掉吟游诗人的那些故事!桑多斯也没有什么诸神!”
“我是让你想办法接触那个叫‘史东’的孩子,那是一个没人在乎的孩子,一点点围微不足道的怜悯,无论是金币还是感情,都可以得到他的友谊,甚至忠诚。然后再通过他来接近斯嘉丽小姐。你明白吗?”安东尼一口气说完。
埃布尔被安东尼下了一跳,但这次他真的明白了:“放心吧,安东尼大人!我晓得如何跟这种泥腿子打交道,比如妓院的那些佣兵们,他们爱戴我就像爱戴他们的国王”
那是因为你为他们买单,安东尼心想。
埃布尔继续承诺:“或许对付恶魔您能甩我十条街,这点毋庸置疑。但是您信不信,对付这种泥腿子,我能甩您一百条街!”
安东尼顿时感到不妙,因为这话听着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