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这样平静而美好的过了大半年,魏冉依然有很多军中的事,很少回家,但是嬴清也不是很悠闲。她和瑾儿也是一直忙到天黑了才回将军府,第二天一早又得天还没有亮就去酒楼。
如归馆的生意一直很火爆,有一部分是那些达官贵人的太太公子们来捧场,更多的平民百姓,很多是回头客。因为嬴清知道,普通人吃的是一些能填饱肚子和家常小菜,味道不一定要让人欲生欲死,最重要是量一定不能少;至于那些雅间里的大人物,他们吃的是一些精致可口的饭菜,贵一点也无所谓。
最近,嬴清注意到一个叫张吉的年轻小伙子经常来酒楼里吃东西,而且他每次来瑾儿都会有些激动,只是不表现出来。嬴清猜到了,只是,她不想让瑾儿这么快就嫁出去。在这个年代,不是所有的女子都想像自己一样有自己的事业的,也该说,她们已经定好了自己一生的事业就是相夫教子。也不是每一个男子都像魏冉一样支持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的。
嬴清还暂时没有问瑾儿关于那个男子的事,但是那男子的底细她是一清二楚的:张吉是咸阳城中一家布料店的大公子,张家世世代代经商,不算什么好人,但也没有什么不良记录,而且家庭很注重道德教育,三代里从没有传出过任何不好的新闻。感情嬴清不好确认,但是家境算是清白,这样瑾儿嫁过去也不会吃亏。
她是很讨厌去调查别人的,因为她觉得这样很不尊重别人的隐私。但是她真的已经把瑾儿看做自己的亲妹妹了,或者说是一个知心的朋友。无论如何,自己似乎就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她想了一想,觉得是时候该让瑾儿出嫁了,就算以后见面的几乎会少很多。
张吉已经连续一个月来如归馆了,嬴清见他和瑾儿在一起,越看越有夫妻相,越看越顺眼。她就开始旁敲侧击,瑾儿总是支支吾吾不置可否。
终于有一天,嬴清受不了这样不确定了。直接问瑾儿:“瑾儿,你太不够义气了。”
“为何不够义气?”这样冷不丁的一句,让瑾儿无法理解。
“张家公子是怎么回事?”嬴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她目光无处闪躲,只得如实交代:“你是说吉公子?”
嬴清点点头。
瑾儿神色一下子暗淡下来。说:“吉公子人很好,只是……只是我身份低微,怕是配不上他。”
嬴清有些气愤:“你个傻子,门当户对能当饭吃啊?”
“可是……”瑾儿欲言又止,在嬴清眼神的逼迫下,她又说:“我还舍不得嫁人呢!”
嬴清动了瑾儿的肩膀一下,道:“又不是让你嫁去多远的地方,就在京城里,有什么的。对了,嫁出去了也得到如归馆帮忙啊,不许偷懒!”瑾儿只是看着嬴清傻笑。
嬴清的性格一向是说干就干,第二天,张吉来如归馆的时候,嬴清趁着瑾儿不在便开始说事了。
“你便是张吉?”嬴清站在桌前。
“在下正是!敢问……”张吉站起来,行了一个礼。
嬴清坐在桌子的另一边,一半邀请一半命令地说:“你也坐!”张吉坐下来,还打量着这个传奇的女子。
嬴清道:“咱们就开门见山吧!”
张吉只是看着嬴清,一脸懵逼。嬴清解释道:“你与我家瑾儿是不是……”张吉听到这句话,不禁底下了头,面露一丝羞涩。嬴清见状,想:人家好歹是封建社会的人,是不是太直接了一些。
哪知张吉站起来,红着脸低着头,向嬴清行了一个礼。道:“夫人,我与瑾儿是真心相恋,还望夫人成全!”嬴清嘴角微扬,说:“这才像话嘛!”嬴清忽然有些严肃:“不过……你能确定,这一辈子都好好对瑾儿,不让她受一点委屈吗?”张吉连忙解释:“不……我绝不让瑾儿受委屈!”嬴清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站起来,就要出去。还不忘留下一句话:“对了,你得抓紧来提亲!”
忙完一天,回家的时候,嬴清听说魏冉回来了,就跑到饭厅。只见魏冉静静地坐着,桌上饭菜已经摆了很久的样子。
今天如归馆的收益不错,嬴清心情好,看见魏冉就笑着问:“你不是公干去了吗?这么快就回来了啊?”
魏冉也微笑着看着她,回答:“明日还要去!你今日可是忘了什么?”
嬴清就奇怪了,自言自语:“采购、结算……没忘什么啊!”
魏冉忍俊不禁,道:“那些事情,交给掌柜就好,何必凡事都亲力亲为?”
嬴清坐下,开始那一套说教:“你不懂,亲力亲为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打发时间啊!”
魏冉问:“夫人在这里很无聊吗?”
嬴清看向魏冉,心想:当然了,没有手机、没有PC、没有可以聊八卦的人……但是看见魏冉微微皱起的眉头,忙说:“没有啊!这里可以逛街、还有如归馆要照料,忙都忙不过来呢!怎么会无聊呢!”嬴清觉得气氛好像有点尴尬,便问:“对了,那个……你适才说是……什么?”
魏冉才想起来似的:“哦!适才一个姓张的商人来提亲,说是要娶瑾儿。”
嬴清眼睛都瞪大了,连忙问:“姓张的?那你怎么说?”
“不见!”
嬴清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自言自语:“哎呀,这小子怎么那么快啊?这办事效率堪比4G啊。”
然后转向魏冉,嘟着嘴巴问:“你为什么不见呢?就算拿不定主意也可以派人去找我嘛!”
魏冉傻乎乎地说:“不是你说,以后凡事来求娶瑾儿的,统统……哄走的吗?”嬴清也想到了自己好像的确曾说过这样的话,拍了拍自己的额头,顺势向着魏冉倒下,很自然地用额头抵着魏冉的肩头,嘟嘟囔囔地说:“你还真是重垂线级别的钢铁直男啊!不过……”嬴清笑着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他,说:“不错,真听话!”魏冉看着嬴清,不禁笑出声来,忍不住用手指刮了一下嬴清的鼻梁,道:“真丑!”
饭厅里的灯光透出来,在寂静的暗夜里划出一道口子,与空中的皎月相互呼应。他们的对话与虫鸣声纠缠:
“不过你得自己派人去解释清楚。”
“好——”
“还有,他们的婚礼你必须参加……”
“若是……好——”
他们一边说着一边吃饭,饭吃好了,最近发生的可以说笑的事情也说完了。
看着女仆来收拾桌子,嬴清的神色少了很多兴高采烈,说:“不过……瑾儿出嫁了,家里又会冷清许多。”魏冉看着,也猜出了她又在思念自己的故乡,便说:“不然,召胥可好?”
“你又来!”然后看着魏冉笑了,又开玩笑:“你绕了半天又绕回来了,你不去做游士可惜了!”见嬴清笑了,魏冉也宠溺地看着。
说到这里,嬴清想到了历史,要是历史上秦国没有一个魏冉将军,秦始皇会在那个时间统一全国吗?然后……她还会穿越吗?想到这里,只觉得脑袋很大。想回去安静地睡觉了,她又说:“不过……筵席终有散!没有谁会陪着自己一辈子!”
魏冉的的神色有些紧张起来,问:“你我也是?”
嬴清连忙转移话题:“好了,夜深了,困了!明日再见!”
然后,她慢慢地,在魏冉眼中慢慢消失在竹林里。